匿名信引发的波澜,在林家沟持续发酵,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炸得张春梅和奶奶一家焦头烂额。公社干部虽然暂时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但那审视的目光和村里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已足够让他们如坐针毡。
王彪在培训班里也变得异常烦躁。他几次想找林晓兰的麻烦,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或者被恰好出现的李医生或其他学员打断。林晓兰那种视他如无物的冷静,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他火大。而他父亲王主任那边,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似乎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供销社内部对他家也有些微词,让他父亲很是恼火,勒令王彪近期安分点。
这一切,都被王彪算在了林晓兰头上!
这天培训结束,天色已晚。秋风吹过,带着凛冽的寒意。林晓兰因为整理药房记录,比其他人晚走了一会儿。她谢绝了同村姑娘结伴回家的提议,想一个人静静,理清思绪。
她独自一人走在回林家沟的土路上。月光清冷,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路两旁是已经收割过的、空荡荡的田野,远处黑黢黢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
她的感知力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敏锐。走出公社不远,她便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几道充满恶意和戾气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不是一个人,是三个!其中一道,正是属于王彪那令人作呕的痞气!
他们果然忍不住了!
林晓兰心中冷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升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她早就料到王彪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他如此沉不住气,竟敢在半路拦截!
她不动声色,脚步未停,却暗暗调整了呼吸,体内那股源自灵泉的力量悄然涌动,流遍四肢百骸。她将手伸进布包,实则从空间里摸出了一小包她特意准备的、研磨得极细的辣椒粉和痒痒粉混合物。
“站住!”
一声厉喝自身后响起。
林晓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月光下,王彪带着两个满脸横肉的跟班,堵住了她的去路。王彪嘴里叼着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狞笑:“林晓兰,你很能耐啊?敢在背后阴老子?”
林晓兰面色平静,月光照在她清丽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冷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他妈给老子装傻!”王彪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匿名信是不是你搞的鬼?害得老子家都不安宁!我告诉你,别以为有那个当兵的给你撑腰,老子就不敢动你!在这公社地界,还没人敢跟我王彪作对!”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摩拳擦掌,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王彪,”林晓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和你家做的那些事,真当没人知道吗?林小芳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你的?”
王彪脸色一变,随即恼羞成怒:“你放屁!再敢胡说,老子撕烂你的嘴!”他伸手就想来抓林晓兰的胳膊。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林晓兰的瞬间——
林晓兰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侧身、旋腕、出手,一气呵成!那包混合粉末精准地迎面撒向王彪和他靠得最近的那个跟班!
“啊!我的眼睛!”
“咳咳!什……什么东西?好辣!好痒!”
王彪和那跟班猝不及防,被粉末糊了满脸,顿时觉得眼睛火辣刺痛,脸上脖子上更是奇痒难忍,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顿时惨叫连连,乱作一团。
另一个跟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就挥拳朝林晓兰打来。
林晓兰眼神一凛,不闪不避,调动起全身的力量,纤细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嗷——!”那跟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竟是直接被卸掉了关节!他抱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王彪还在那里拼命揉着又辣又痒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自己两个跟班一个捂着脸惨叫,一个抱着断腕哀嚎,而那个本该瑟瑟发抖的林晓兰,却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从王彪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女人……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有那诡异的粉末……
“王彪,”林晓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再敢来惹我,或者动我的家人,下次碎的,就不只是手腕了。滚!”
最后一个“滚”字,带着凌厉的杀气,让王彪浑身一颤。他看着林晓兰那双在月光下寒光四射的眸子,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他不敢再放狠话,甚至连狠话都忘了怎么说,狼狈地扶起那个眼睛红肿的跟班,又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同伴,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仓皇逃入了夜色之中。
林晓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血腥和辣椒粉混合的刺鼻气味。
她蹲下身,看着那个还在地上因剧痛翻滚的跟班,眼神冷漠。
“记住今天的教训。”她说完,伸出手,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抓住他的手腕,又是“咔嚓”一声,将关节复位。
那跟班疼得又是一声惨叫,但随即发现手腕能动了,他惊恐万分地看了林晓兰一眼,连滚爬爬地追着王彪的方向跑了。
月光下,土路上只剩下林晓兰一人。
她微微喘息着,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后的余波。
第一次正面交锋,她赢了。
用智慧,也用力量。
但她知道,与王彪及其背后势力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今晚的冲突,意味着再无转圜的余地。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抬步,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月色下,挺拔而决绝。
远处,公社通往林家沟的路口,一道挺拔的军装身影隐在树影下,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陆建军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了惊讶、探究与凝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