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带来的消息确切而紧迫:公社赤脚医生培训选拔考试,定在三天后于公社卫生院举行。名额有限,每个大队最多推荐两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林家村。张春梅听到后,鼻子都快气歪了,在家里指桑骂槐,酸溜溜地说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识几个草药就敢妄想当医生”,却也无法阻止林晓兰在老支书的力荐下,拿到了宝贵的推荐资格。
考试这天清晨,天还未亮透,林晓兰就已起身。她换上了一身浆洗得最干净、补丁最少的衣服,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她没有刻意打扮,但灵泉长期滋养出的那份清灵气质和绝佳的容貌,让她在人群中依然格外出挑。
王秀娟紧张地替她整理着本就不存在的衣角,一遍遍叮嘱:“别慌,好好考,考不上……考不上也没关系,咱回来妈养你。”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建国沉默地将一个还温热的煮鸡蛋塞进她手里,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怀着家人的期盼与对未来的渴望,林晓兰踏上了前往公社的路。
公社卫生院门口,早已聚集了来自各个大队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紧张和期盼。林晓兰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少年轻后生看得眼睛发直,而一些同样来考试的姑娘,则投来了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林晓兰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将感知力微微散开,冷静地观察着考场环境。
考试分为笔试和实操两部分。
笔试在一个大教室里进行,题目涉及基础的卫生常识、常见草药辨识和简单病理。这些对于将《百草鉴》倒背如流、且理解远超常人的林晓兰来说,几乎是信手拈来。她笔尖沙沙,行云流水,第一个交上了卷子,引来监考医生惊讶的一瞥。
接下来的实操考试,才是真正的考验。考场设在卫生院后面的一个棚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第一项,药材辨识。桌上摆放着几十种混杂的药材,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写出名称和主要功效。其他人还在抓耳挠腮,林晓兰却如同逛自家后院,目光扫过,手指轻点,名称功效便已清晰地在脑中浮现。她甚至能凭借超凡的感知,判断出其中几味药材的采摘时节和炮制火候略有瑕疵。她依旧是完成得最快、最准确的一个。
第二项,基础诊断。模拟病人由卫生院的医生扮演,考核问诊和简单的体格检查。林晓兰沉稳上前,语气平和,问题切中要害,检查手法规范而精准,甚至通过观察对方细微的气色和舌苔,补充判断出其可能存在的、考官并未要求考察的隐性问题(如轻微湿气重),让扮演病人的医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最后一项,应急处理。模拟一个外伤出血的病人。就在林晓兰准备上前展示包扎止血时,一个流里流气、穿着时兴的确良衬衣的男青年抢先一步挤了过来。
“让开让开,让我先来!”他态度嚣张,动作毛躁,拿起纱布就往模型手臂上胡乱缠绕。
林晓兰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个青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极其不舒服,是一种混合了痞气、贪婪和一丝……让她心头莫名悸动的熟悉恶意!前世……这个气息,似乎与那个害死妹妹的小混混有几分重叠!她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那青年笨手笨脚,非但没止住“血”,反而把模型弄得一团糟。考官脸色不虞地让他退下。
轮到林晓兰。她迅速收敛心神,上前,清理、按压、包扎,动作娴熟、利落、规范,如同经过千百次练习,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和稳定。尤其是包扎后的结,既牢固又不影响血液循环,让几位考官都暗自点头。
“你跟谁学的包扎?”主考官,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医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晓兰不卑不亢,微微躬身:“回医生话,是以前偶然遇到过一位采药的秦老先生,指点过一些。我自己也在家反复练习过。”
她再次抬出“秦老先生”,合情合理。
整个考试过程,林晓兰的表现堪称完美耀眼。她的容貌引人注目,但真正折服考官的,是她那扎实到惊人的理论基础、娴熟精准的实操能力,以及那份沉静从容的气度。
考试结束,众人散去。林晓兰正准备离开,那个之前插队的流气青年却堵住了她的去路,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笑容,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喂,林家沟的?叫林晓兰是吧?长得真不赖啊!认识一下,我叫王彪,我舅在公社……”
他话没说完,林晓兰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不好意思,不认识,请让一下。”
她的眼神冰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竟让王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晓兰不再看他,径直离开。心中却已警铃大作。王彪……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成绩不会立刻公布,需要综合评议。但林晓兰走出卫生院时,心中已有八成把握。她用自己的实力,在这小小的考场上,初露锋芒!
然而,她也清楚,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张春梅的流言,这个突然出现的王彪,还有那隐藏在暗处、尚未完全浮出水面的危机……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