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秦王破阵舞》改编成的《七德之舞》经过长时间的排练,不久就要正式演出了。
担任领舞的琼华获得一致好评。
上午的排练完毕,琼华告假出宫,匆匆步出了皇宫那扇沉重的大门。
琴心阁的姜妈妈早已在宫外等候多时,一见琼华出来,便急忙迎了上去,拉着琼华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从平康坊后门来到琴心阁。
歌声悠扬,琴声婉转。进宫后,琼华第一次回到熟悉的琴心阁。今天有要事,她避开了正门,顺沿着蜿蜒的木梯走到顶楼的一个小间。这里布置得简洁雅致,隔绝了下面的喧闹声。
一个高大粗犷的身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黑中带红,见到琼华,有压抑不住的喜悦:“琼华,你终于来了!”
琼华淡淡一笑,许久未见阿史那结社率了,两人互行一礼。
摩那随后走了进来,默默地把两杯水放在桌上后,便悄然下楼。
琼华坐了下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结社率,这么久了,阿欣和阿黑有消息了吗?”
阿史那结社率的眼眶微微泛红,沉默片刻才回答:“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俩的消息——都死了!”
琼华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晃,结社率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抱住了她。琼华靠在他的肩上,泪水如泉水般汹涌而出,她哽咽着:“死了?死了?他们怎么会……”
阿史那结社率轻轻地拥着她的背,“原来,李世民回武功县遇刺就是阿黑干的。他被李世民的部下乱箭射杀后自杀,阿欣也自杀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自杀后都把面容毁了。”
说完,结社率从怀中取出一件破碎的淡紫色裙,递给了琼华。
琼华抚摸着裙子,晶莹的泪珠滴在裙子上——这是亲如姐妹的阿欣生前最喜欢的裙子。
她颤抖着手,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阿欣,阿黑……”她低声呼唤着。
过了好一会儿,琼华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坐直身子,“又添了一笔仇!我们一定要为他们复仇!”
“我已经在准备了。”阿史那结社率道,“李世民为了显示他的大度和仁慈,允许一些突厥人进入禁卫军,我们的几十名突厥勇士陆续通过了他们的考核,已经成为禁卫军的兵士。我在禁卫军的职位虽然不高,但会尽力拉拢上层官员,争取更多突厥兵士加入禁卫军,在合适的时候杀了李世民。”
说到这里,阿史那结社率眼中的杀气毕现。
琼华认真地听着他的计划,不时地点点头。她要为义母义成公主复仇,为阿欣和阿黑报仇。而阿史那结社率和他的弟兄们要为被唐军斩杀的突厥兵士们复仇。目标是一致的。
“杀李世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务必不能轻敌,没有作好准备之前,不能贸然行动,不能像阿黑和阿欣那样枉死。”琼华叮嘱道。
“琼华!”阿史那结社率一把握住琼华的手,眼中闪烁着光芒,“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率领突厥的勇士们,砍下李世民的头颅!总有一天,突厥会重新回到我们自己的手中,而到那一天,我要你成为突厥的可敦。”
琼华不动声色地抽出被结社率紧握的手,“结社率,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一定会带领突厥的勇士们实现复仇的愿望。”
琼华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突厥的可敦,她是中原人,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义成公主救了她。她还没有报恩,义母就被唐军乱箭射死,这个仇一定要报。
复仇之路充满荆棘与坎坷,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
“我们还需要仔细商量一下联络的方法。”结社率的神色变得严肃,“在皇宫中,你需要时刻小心,不能露出马脚,不能让李世民的手下察觉到我们的计划。我会笼络上层官员,争取更多的突厥勇士进入李世民的禁卫军,等待时机成熟。”
琼华点了点头,两人开始认真商议起联络的细节,从密信的传递方式到接头的暗号,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全。
时间悄然流逝,结社率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琼华一眼:“你要多加小心。我——很担心你。”
阿史那结社率的眼中在熠熠闪光,那分明是无法抑制的爱火。琼华尽收眼底,但她没有迎接那团燃烧的火焰,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轻言道:“你放心,我会用我的办法一步一步接近李世民,把情报传给你,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要他的命!”
“为了突厥,为了你,那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杀了李世民!”阿史那结社率的语气非常坚定,“萨满会保估我们的,我们一定会胜利!”
送别了阿史那结社率,琼华也准备离去。姜妈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进来,疼爱地递给她:“你吃点东西吧。这一天忙下来,也该饿了。”
琼华接过粥碗,轻轻地尝了一口粥,温暖甜蜜的味道驱散了她心中的悲痛和不安。
“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了,要马上回宫。”琼华放下粥碗,把阿欣的裙子交给姜妈妈,“好好放着,将来有一天,为她立个衣冠冢!”
姜妈妈擦着眼泪接过裙子。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李世民的人无处不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琼华叮嘱。
姜妈妈点了点头,“放心吧,当年义成公主出嫁时,我们十七个姐妹随她一同前往突厥。现在,义成公主和随行的十六个姐妹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回到中原。”
说到这里,姜妈妈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余生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为义成公主和死于李世民刀剑下的姐妹们复仇。”
“姜妈妈,谢谢你。”琼华握了握姜妈妈的手,“我会找机会出来看你们的。一切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