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获取更确凿的证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步沧浪决定亲自前往裴虔通的府邸探查。
他开始加紧筹备。
夜色如墨,辰州城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打破夜的宁静。步沧浪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借着夜色的掩护,跃上了裴府的院墙。
他伏在墙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府内的动静。只见府内仍有烛光闪现,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裴府的后院。借着树木和假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府邸深处行进。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裴虔通的书房附近。他贴在墙角,侧耳倾听,只听书房内传来低沉的交谈声。他心中一紧,他悄悄地靠近书房的窗户,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裴虔通正坐在烛光闪闪的书桌前,与一位衣着华丽的商人交谈。那商人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本子,正指指点点地向裴虔通说着什么,裴虔通的脸色阴晴不定。
“裴刺史,这次的开采权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您可一定要兑现承诺啊!”商人讨好地说道,同时扬起手中的本子。
步沧浪判断,那个本子极有可能是账本。
裴虔通冷笑一声:“熊矿主,你放心,我裴某人在辰州说一不二。这丹砂开采权既然卖给了你,我自然会保证你的收益。不过嘛,你也得知道规矩,该我得的那份可不能少。”
熊矿主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裴虔通。
裴虔通接过银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想当年,如果不是我为司马德勘的军队领路,不是我领军擒获杨广,会有今日的唐朝?会有今天的陛下吗?我为唐朝立下大功,却把我从徐州发配到辰州作刺史。他妈的,也罢,不能在朝出将入相,老子就在辰州这个地方发发财吧。”
躲在暗处的步沧浪心中冷笑一声,果然不出韶游和自己所料,裴虔通这种人,怎么会在辰州这种地方安身立命,造福百姓?
他深知熊矿主手中的账本就是裴虔通贪污腐败的铁证之一。但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账本弄到手,却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书房内的熊矿主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要离开书房。步沧浪灵机一动,顺着来路,悄无声息地跃出院墙。
熊矿主走出裴府,似乎心情很好,上了门外的一辆马车。
“麻子,快点赶马车,这么晚了。”熊矿主说完,便在车内啍起了小调。
“驾……”戴着大沿帽的马夫驾着马车快速地驰去。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有见钱不眼开的?裴刺史……哼!”车内,熊矿主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马车摇晃晃的,他也打起了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熊矿主一觉醒来,掀开车帘,顿觉不对劲,“麻子,今晚你没喝酒吧,这是哪里?”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熊矿主,你真能睡呀!”
熊矿主大惊,借着朦胧的月光,发现马车下面站着的不是车夫张麻子,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黑脸大汉。
“你是谁?”他站起来,想下马车:“张麻子、张麻子!”
黑脸大汉正是步沧浪,他一步跳上马车,把熊矿主一掌推回车内,“你喊吧,喊破了嗓子这里也不会有人理你。”随即,一把冰冷的软刀架在熊矿主的脖子上。
熊矿主吓得直打哆嗦。从车窗看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不知名的鸟儿鸣叫了几声。
“好汉,你是要银子的,对不对?”他从衣袋里拿出两锭银子,“这个——都给你!”
“哈哈哈……”步沧浪森冷的笑声响起,“矿主,今儿个我是来找你要另一件东西的。”
“你要我的什么东西?好汉,你说!”
“你身上有一本账本,对不对?我要的就是账本。”步沧浪的软刀又紧了一下。
“好汉,你说的什么账本?我……我没有……”
“不拿出来是吗?”步沧浪的软刀轻轻一划,熊矿主的脖子上顿时现出红印。
“好汉……好说好商量,我……我来拿!”熊矿主边说边揭开马车上的坐垫。
“看刀——”熊矿主一声厉喝,手中拿的不是账本,而是一把青光闪耀的大刀。
刹那间,刚才软绵绵的矿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凶神恶煞地挥刀向步沧浪扑来。
步沧浪后退一步跃下马车,熊矿主也跳下车。
熊矿主手中的大刀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他横刀而立 ,刀尖斜指对面的步沧浪。
步沧浪空荡荡的左袖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 右手垂在身侧,指间扣着一把软刀。刀身薄如蝉翼,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极轻的嗡鸣。
“原来你只有一条胳膊——哈哈哈!”熊矿主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发出难听的笑声。
步沧浪轻蔑地冷笑一声:“对付你, 一条胳膊足够了。”
“那就试试看!”熊矿主右脚向前踏出半步, 大刀带起一阵狂风,直劈而下。
步沧浪沉着应战,此时不退反进,在刀锋及身的刹那间,侧身、拧腰,软刀与大刀相触,发出刺耳的声音。
熊矿主收刀后撤,看了一眼刀背上那道痕迹,再次发动进攻。 这一次,他不再轻视面前的独臂大汉,不再追求一刀制敌,而是连绵不断地挥舞大刀,将步沧浪笼罩在刀光之中。
步沧浪在刀光中穿梭,一次次灵巧地 避开大刀的攻击。
突然,熊矿主一声冷笑,手腕微转,大刀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向步沧浪砍来——
这一刀,他要取步沧浪的命!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步沧浪的软刀刀尖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突破大刀的致命一击,直接斩向熊矿主的颈脖 。
熊矿主大惊,急忙后撤,同时挥刀格挡。
但是,来不及了,一股鲜血从熊矿主的颈脖上喷涌而出。他不可思议地最后望向对手,“珰啷——”一声,大刀落地,他的整个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步沧浪把手伸向他的鼻翼,没气了——他没打算杀死他,还打算要他作人证的。
从熊矿主身上搜出账本,放进自己的贴身衣袋里。
步沧浪打量了四周一阵,将尸体拖到一个山坡,用大刀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扔进去填上土,把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后,又跳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