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门前喜气洋洋,上官仪与手持团扇的正旗在来宾们热切的目光与祝福声中,缓缓踏上通往家门的红毯。
团扇轻轻掩映着新娘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优雅。新娘通过扇子遮挡面容是传统礼节,体现含蓄和矜持之美。也象征驱邪纳吉,护佑新娘平安顺遂。
红毯两旁,步明明和妹妹阿瑶手持装满五谷杂粮的篮子,欢笑着将一把把象征欢乐与幸福的小彩豆抛向空中。
在喜庆的鼓乐声中,上官仪与正旗并肩前行。他们跨过一个燃烧的小火盆,让过往的一切不顺在熊熊火焰中一并烧尽。又一同跨过精致的马鞍,表示越过了生活的坎坎坷坷,从此一路平安。随后,两人又跨过装满大米杂粮的袋子,寓意着婚后的生活丰衣足食,和美富足。
仪式进入三叩九拜,大礼正式开始。正旗轻轻移开团扇,露出真容。一旁的阿念接过团扇。
宾客们一片欢呼:“好美呀!”
“一拜天地!”
上官仪与正旗面向苍天,深深一拜,感谢上天赐予的良缘。
“二拜高堂!”步叔和楠姨端坐高堂,一对新人向他们深深行礼。
“夫妻对拜!”
夫妻二人相对而立,对拜行礼。
起身后,开始交换信物。上官仪从怀中掏出一枚精心雕琢的玉佩为正旗戴上,正旗将一对绣有鸳鸯戏水的荷包挂在上官仪的腰间。
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各自剪下一缕青丝,用红线紧紧缠绕,小心翼翼地放入锦囊之中。
结扎之礼,象征着两人共度风雨,白头偕老,永不离弃。
接过步明明端来的酒盏,两只酒杯轻轻相碰,上官仪与正旗相视一笑,手腕交错,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送入洞房——”阿念和喜娘扶着正旗向洞房缓缓走去。
受上官仪邀请参加结婚宴的宾客不多,五十几位客人。
“我来晚了——”正准备入席的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着作郎许敬宗来了,上官仪急忙迎上前。
“今日陛下召见,出宫门时才听说是韶游大喜之日,匆匆赶来讨一杯喜酒喝,迟到请谅!”许敬宗边道歉边递上贺礼。
“许学士公务繁忙还来此祝贺,谢谢!”上官仪接过贺礼交给虎伢子,又躬身行礼,将许敬宗带到主桌。
宅子的前院,虽只有六桌酒席,但也热热闹闹。
略带酒意的许敬宗离开席桌,走到边上打量着,虎伢子走过来,“许学士是在找出恭之处。”许敬宗点点头,虎伢子指指左边的角落,“我来领路。”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过去行了。”许敬宗用汉巾擦擦嘴后朝指的地方走去。
“小心一点。”虎伢子叮嘱一句后又转身忙去了。
许敬宗没有回到席桌,而是慢慢悠转,似乎在欣赏满园的兰花。
两个不知名的小娘子从他身边走过,他微笑着点点头。
这时,忙了大半天的楠姨也来到院坝,在一个石桌前坐下休息,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笑声,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韶游终于成亲,她和夫君也放心了。韶游弱冠以后,他俩一直就盼着这一天。
“沉香——”身后低沉的声音吓她一跳,她猛地站起回头,眼前的男人让她神色大变。
“你——你——你认错人了吧!”一阵头晕,男人扶住了她,她推开面前的男人,重新坐回石凳上。“我——我不是沉香,你认错人了。”
“是吗?可能是酒喝多了,认错人。对不起——”男人正是许敬宗,道歉后,他默然站立片刻便缓缓离去,向酒桌的方向走去。
楠姨的头伏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夜深了,大部分客人走了。张越石和张楚金扶着醉熏熏的上官仪踉踉跄跄地走到喜房前,守在门外的阿念急忙打开门。
“韶游老弟,春霄一刻值千金,去吧!”两兄弟把上官仪推进屋,大笑着走了。
坐在床前的正旗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上官仪进来后浑身酒气,步履蹒跚,连忙上前扶住郎君。
上官仪一下子倒在床上,正旗为他脱去靴子
“姑娘——”阿念边打扫地下边嘟哝,“新姑爷也真是的,喝酒也没有一点节制。今天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醉成这个样子,还把你全身弄脏了。”
“你就不要责怪她了,看他醉成这个样子。”
“才当新娘子第一天,就这么心疼姑爷,你还是以前的杨小娘子吗?”
“看你说的。我是以前的杨小娘子,更是如今的上官夫人,自己的相公,当然要心疼嘛。”正旗又细心地为上官仪宽衣解带。
床上的上官仪并没有真正喝醉。正旗和阿念的对话,清清楚楚的听在他的耳里。一阵歉疚之心填满了他的心。
“阿旗如此善解人意、情深意长,我却装醉躲避,上官仪啊上官仪,你还是个人吗?”
正旗从阿念手中接过热毛巾,细细地为上官仪擦着脸。
她的手指轻轻拂在他的嘴角上,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
“嗡——”的一声,上官仪全身顿觉热浪翻涌,“阿旗——”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阿念见状,泯笑一下,慌忙端着木盆跑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一会,喝那么多酒!"正旗羞涩地低下头。
上官仪翻身坐起,直直地望着她,“你对我真好!”
“能嫁给你,我——我好高兴。”此时的正旗,没有了以前的骄傲,双眸柔情似水,“谢谢你,相公!”
正旗的话,瞬间击破上官仪最后的防线,有火样的激情从胸中喷薄而出,他猛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上官府外,月光把大树下一个孤独的身影拉得很长,那张严肃刻板的面孔看着府上的灯灭了,他的心也沉在了最底处。
而在皇宫的九江公主寝宫,宫女还在打扫公主摔烂的花瓶、瓷杯……
夜深了,步沧浪忙完了上官仪的婚礼,就开始收拾简单的行装。明日,他要去徐州暗中调查裴虔通的情况。
琼华仃立在琴心阁的小亭子,一直望着皎洁的明月……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又明又亮,也让人无比惆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