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官仪和敬播及楚金相约来到了日严寺。离开江都时,慧空法师特地要上官仪到长安后去日严寺拜访慧明法师。
慧空法师告诉上官仪,日严寺是隋代极负盛名的佛寺。而且寺内的僧人多是南方来京的学问僧。
隋初虽然大兴佛教,但僧材奇缺,尤其是新修的京城缺乏高僧主事。开皇年间,朝廷将名闻遐迩的义学"六大德",即洛阳慧远、魏郡慧藏、清河僧休、济阳宝镇、汲郡洪遵和太原昙迁及其弟子请入京城,日严寺住僧的数量达到二百多人以上,其中大部分是江南北上的僧人,大兴城兴起了研习佛教义学的热潮。。
日严寺位于东南隅的青龙坊,寺庙掩映在茂林之中,离闹市较远,颇为幽静。
上官仪一行来到日严寺,这里并不如想象中的香火旺盛,走到中院见到几个僧人。一个小和尚过来,他们禀明要拜见慧明法师。
“慧明法师出去了,施主们可否愿去茶室等?”
几人随小和尚来到茶室,里面早有一位僧人坐在那里。小和尚倒了一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又介绍说,“这位是玄奘法师,也是来拜见慧明法师的,几位先聊聊。”说完便退下了。
“玄奘法师,幸会。”三人给玄奘行了一礼。
“幸会幸会!”玄奘急忙起身回礼。
玄奘丰姿英伟,目秀眉清,相貌轩昂。
“施主们多礼了。听口音不是长安人?是初次到长安吗?”
三人又分别作了自我介绍。
“原来几位是今科进士,失敬失敬!贫僧洛川缑氏人,多次到长安了,第一次是九年前跟兄长长捷法师来长安的。”
“原来长捷法师是令兄,失敬了。在下曾在江都寺庙八年,这次赴京赶考才离开寺庙的”。上官仪道。
“长捷法师以讲经说法闻名,在下却未曾见过。”敬播的声音带着遗憾。
玄奘对上官仪道,“原来施主与我佛结缘甚早,施主读的佛经一定不少了。”
“在下读过《华严经》、《中论》、《十二门论》和《百论》等一些着述,不过略知一点皮毛,让法师见笑了。”
“读过这些书就不是只知皮毛了。”
“还请法师多指教。”
四人一见如故,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几位施主,慧明法师回来了。”小和尚进来。
一个穿灰色僧袍的老人进来,四人急忙行礼。上官仪三人作了自我介绍。
玄奘道,“法师安好?有几个月未见了。”
“老衲还好,难得你每次来长安总会到此坐坐。这几位施主高中进士,可喜可贺,阿弥陀佛!”慧明法师坐在蒲团上,示意大家也坐下。
上官仪将慧空法师的信恭恭敬敬交到他手上。
慧明看完信,“原来是慧空的高足。””
“哎――”慧明长叹一声,“诚如慧空所言,本寺以前确实是名闻遐迩。但现在这里早已没有昔日的辉煌。本寺是前朝陛下建的,在当今已没有地位,很多江南和其他地方来的名僧大都已经走了,只剩下老纳和少许人还守在这里。”
“日严寺以自己的江南义学特色闻名天下。特别是三论和成实,在京城众刹中独树一帜。我等特地来此,就是想学习其中的精要。” 上官仪道。
“还请法师不吝赐教。”敬播、楚金齐声请求。
“几位施主这么诚心诚意,法师一定不会拒绝的。让贫僧也加入他们学习的队伍。”玄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施主们求学心切,是我佛的幸事,老纳深感欣慰 ,岂有不授之理。”慧明欣喜道,“这里空房多,施主们可住在这里互相交流。”
“多谢大师。”
“几位施主,这位玄奘法师对佛学的研究很深,老纳也要向他学习。他从小就跟兄长长捷法师住在净土寺学习佛经,学习了小乘和大乘佛教,十一岁时就熟读《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 十三岁时通过考试被破格录取,在洛阳度僧遍访佛教名士。”
“原来玄奘法师是得道高僧,我等眼拙了!”张楚金钦佩道。
慧明法师又对他们说,“有志不在年高。玄奘一直专心佛学,别看他年龄不大,学问却很深。玄奘——”慧明大师转头问,“这次来有何打算?”
“法师过奖了。” 玄奘欠身说,“贫僧此次来,是想拜访法师,加深对经论的理解。听说日严寺有懂外国文字的僧人,也想学学外国文字。贫僧已经向朝廷申请去国外学习。”
“为什么要去国外学习?”慧明法师问。上官仪等人也感兴趣地听着。
“贫僧在学习经论和听前辈讲解中,感到各派学说纷歧,有些地方各说不一,自相矛盾,难得定论,想去外国学习以解疑惑之处。”
“原来是这样。你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令老衲惭愧。几十年来,老衲猎涉佛经众多,也发现诸多矛盾之处,求解不得也不了了之。”
“玄奘法师为了求取佛经的真谛不惜去外国,非凡人能想像之事。”上官仪赞道,心里自叹不如。
“不知法师想去往何处?”敬播问。
“贫僧在长安遇到来自天竺的僧人波罗颇密多罗,他是纳兰陀寺佛学大师戒贤的弟子。贫僧登门向这位高僧请教,听他说戒贤深谙百家佛学经典,正在纳兰陀寺讲学,贫僧于决定西行去天竺求法。”
“玄奘法师向朝廷申请过所的通关文谍了吗?”上官仪关切地地问。
“贫僧联络了一些僧人想一起去国外,早已上表朝廷。”玄奘转头向慧明法师道,“今日想听听法师对《摄大乘论》的讲解。”
“行,既然几位来此目的一致,老衲今天就先谈谈对《摄大乘论》的理解。”
几人开始专心听慧明法师讲经。
慧明法师讲了三个多时辰,几个人又讨论了一阵,玄奘与上官仪等人已成了朋友。
临别时,上官仪提醒玄奘,“去外邦求法固然好,但是,要朝廷批准恐有难度。”
“万一朝廷不准,贫僧也要想法出去。”玄奘口气很坚定。
“你怎么去?不会私渡边关吧?那是犯法的。”
玄奘没有吱声。
根据当时规定,私度边关比私度内地关隘惩罚更重,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