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峡一役,重骑兵犹如天神下凡的冲锋虽已止歇,但其带来的血腥余波与心理震撼,却在郡尉张焕的三千五百精锐中持续发酵。近八百的伤亡,对于一支士气正盛、意图一举建功的官军而言,不亚于一记沉重闷棍,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
张焕强压怒火,下令部队于三山峡出口外的开阔地带扎下坚固营寨,广布鹿角拒马,斥候放出十里,谨防再次偷袭。他深知,那股盘踞桃源的“流寇”绝非易与之辈,其首领用兵狡诈狠辣,尤其那支前所未见的重甲铁骑,更是心腹大患。他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整旗鼓,更需要摸清对手的底细。
然而,陈知白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八百桃源军并未远遁,而是在陈知白的带领下,如同幽灵般融入了三山峡及其周边连绵的山林之中。全知视角的金手指在此刻展现出了其堪称bug级的战略价值——张焕营寨的布局、明哨暗岗的位置、巡逻队交替的间隙、甚至营中将领的活动范围,在陈知白的感知中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主公,张焕老贼守得跟个铁桶似的,硬啃怕是要崩了牙。”周猛看着远处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敌营,瓮声瓮气地说道。白日重骑冲锋的酣畅淋漓过后,面对严阵以待的坚营,他也感到有些棘手。
王大虎也挠头:“是啊,咱们人少,冲营是送死。可总不能干看着吧?”
陈知白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谁说要冲营?敌众我寡,当以奇制胜,以疲代攻。”他目光扫过麾下这些经历了血火淬炼的精锐,“从此刻起,我等便化整为零,让这张焕,寝食难安!”
夜幕,成为了桃源军最好的掩护。
第一夜,夜袭军营。
子夜时分,正是人困马乏之际。数十名臂力强劲、身手矫健的桃源士卒,借着夜色摸到敌营外围警戒圈的边缘,在陈知白精准的指引下,避开了所有暗哨。他们用上了特制的火箭,箭头包裹着浸满火油的麻絮。
“放!”
一声低喝,数十支火箭如同嗜血的萤火,划破黑暗,精准地落入了敌营边缘的草料堆放处和马厩区域!
“着火了!快救火!”
敌营瞬间炸营,惊呼声、救火的呐喊声、战马的惊嘶声乱成一团。虽然张焕反应迅速,及时控制住了火势,未造成太大物质损失,但整个后半夜,郡兵将士都是在提心吊胆和疲惫救火中度过的。
第二日,冷箭狙杀。
天刚蒙蒙亮,负责带队巡逻的一名郡兵将领,刚走出营门不到百步,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当场毙命!
几乎是同时,营地四周数个方向的哨塔上,也有哨兵被精准射杀。
恐慌开始蔓延。没人知道冷箭会从哪个方向飞来,没人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张焕暴怒,下令弓手向外盲目覆盖射击,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反而浪费了大量箭矢,士卒更是人心惶惶,不敢轻易离开营寨。
第三夜,疑兵扰袭。
深夜,敌营东西两侧同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和喊杀声,仿佛有大军夜袭。营内郡兵惊慌失措,纷纷披甲执刃冲上营墙防御。张焕也被亲兵唤起,紧张地观察敌情。然而,鼓噪半晌,却不见一兵一卒真正进攻。待鼓声停歇,营外又恢复死寂。
如此反复两次,郡兵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精神高度紧张。等到后半夜真正安静下来时,许多人反而因为过度紧张而无法入睡。
第四日,断其水源。
陈知白通过全知视角,锁定了郡兵取水的一处隐蔽山溪。他派出小股部队,在上游巧妙地投入了收集来的腐肉和污物,污染了水源。同时埋伏在取水路径旁,袭杀了两支取水小队。虽未完全断水,却让郡兵饮水变得困难且危险,进一步打击了其士气。
……
如此这般,昼伏夜出,虚实结合。陈知白将八百人运用到了极致,时而集中骚扰,时而分散狙杀,专挑敌军防御的薄弱环节和心理承受的底线下手。他总能提前“看”到敌军的调动和布防,每一次出手都打在对方最难受的地方。
张焕空有兵力优势和精良装备,却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的蛛网,有力无处使。派出去的大股搜剿部队,往往在山林中兜圈子,一无所获;小股部队则时有失踪。营中将士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那种随时可能被偷袭、被狙杀,却连敌人主力在哪都不知道的恐惧,比正面厮杀更折磨人。
“混账!无耻鼠辈!有本事出来堂堂正正一战!”张焕在营帐中气得摔了杯子,却无可奈何。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将领,而是一个洞悉一切、无处不在的天人。
五日时间,就在这种不间断的骚扰与精神折磨中过去。郡兵锐气尽失,疲态尽显,行军速度被无限期拖延。而陈知白麾下的八百人,虽也有零星伤亡,但主力完好,士气愈发高昂,对主公那神鬼莫测的“洞察”之能,更是敬若神明。
陈知白立于山巅,遥望那座死气沉沉的敌营,知道疲敌之计已见成效。他成功地将这三千五百郡兵精锐,牢牢地钉死在了三山峡之外,为桃源城应对北、西两路敌军,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窗口。
“还不够。”陈知白眼中寒光闪烁,“必须在张焕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再给他一记狠的,让他彻底不敢轻易东顾!”
全知视角,再次缓缓铺开,寻找着下一个致命的战机。这片山林,是他的主场,而张焕的郡兵,不过是闯入其中的困兽。猎杀,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