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崇德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董卓腆着肥胖的肚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御座之侧,全然不顾龙椅上那位面色苍白的少年天子。
他唾沫横飞,大谈特谈,引经据典,将霍光废昌邑王、伊尹放太甲的往事挂在嘴边,核心只有一个:
当今少帝刘辩,愚懦无能,不堪为君,当废!
另立陈留王刘协,以安社稷。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董卓身后的吕布,如同一尊铁塔,手按剑柄,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让他们的勇气都冻结在了喉咙里。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袁绍。
“董卓!”
袁绍厉声喝道,他身材魁梧,此刻更是气势逼人,
“你不过一小小郡守,蒙圣恩侥幸入京,竟敢妄议废立这等社稷大事?
你眼中还有陛下,还有大汉的祖宗法度吗?”
董卓闻言,脸色一沉,肥硕的脸颊抖了抖:“袁本初,你待如何?”
“如何?”
袁绍冷笑一声,手也按住了腰间的宝剑,
“天下健者,岂独汝耶?
董贼,你若敢乱来,我袁本初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反了你了!”
董卓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我董卓提着脑袋从西凉杀出来,什么场面没见过?
还怕你一个四世三公的纨绔子弟!”
两人拔剑对峙,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杀气弥漫。
大臣们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卷入这场顶级大佬的火拼。
最终,还是袁绍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此刻在宫内动手,毫无胜算。
他狠狠地瞪了董卓一眼,收剑入鞘,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边走边说:“董贼,你等着!”
当夜,袁绍便带着家眷和亲信,逃出雒阳,直奔他的封地渤海郡。
今日这场宴席,不欢而散。
次日,董卓带着吕布和数千身披铁甲的西凉军,再次入宫。
这一次,他不再废话,直接将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再谈废立之事。
“臣,卢植,反对!”
卫将军卢植挺身而出,声如洪钟,“陛下乃先帝所立,并无过错!
董卓,你乃臣子,岂能行此废立之事,行此不臣之举!”
董卓看着卢植,眼中闪过些许杀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卢植在军中威望极高,贸然杀了,会激起兵变。他冷笑道:“卢植,老匹夫,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当天夜里,吕布便率领西凉铁骑,突然袭击了卢植的禁卫军大营。
禁卫军虽忠心,但战斗力与西凉百战精兵相差甚远。
副将刘范率部迎战,与吕布战在一处。不到数个回合,刘范便被吕布一戟挑飞,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此时的吕布,虽已投靠董卓,但心中尚存些许对皇室宗亲的敬畏,不敢当场斩杀。他冷哼一声,挥军猛攻。
禁卫军大败,死伤惨重。
卢植收拢残部,含恨退守皇宫北门,与董卓的军队形成对峙。
翌日,董卓第三次召集文武宴席。
这一次,无人敢再出言反对。
但尚书丁管,一个刚直的老臣,还是拍案而起,指着董卓痛骂:“董贼!国之奸贼!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董卓面无表情,只是对吕布使了个眼色。
吕布上前手起刀落,丁管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朝堂。
血腥之下,再无人敢言。
少帝刘辩,被废为弘农王。
陈留王刘协,在董卓的拥立下,登基为帝,是为汉献帝。
董卓大权独揽,志得意满。
一日,他酒酣耳热,突然脑抽了,想起了风韵犹存的何太后,竟色心大起,不顾劝阻,闯进了太后的寝宫。
何太后又惊又怒,挣扎着反抗:“董卓!你……你想干什么!我乃太后,国之母!”
“哈哈哈!国母?如今这天下,我说了算!”董卓淫笑着扑了上去。
就在拉扯之间,一块雕刻着“车骑大将军刘”字样的令牌,从何太后的怀中掉了出来,清脆地落在地上。
董卓的动作一僵,低头看清了那块令牌,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想起,如今大汉,只有一个“车骑大将军刘”,那就是刚刚在北境立下不世之功,手握并州、幽州、冀州三州兵马的刘弥!
何太后见状,心中灵光一闪,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她挺直了腰板,厉声喝道:“董卓!你给我住手!
我乃大骠骑大司马、晋侯刘弥的女人!
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若知晓,必率三州之兵,将你碎尸万段!”
“刘……刘弥?”
董卓吓得后退了两步,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他不怕皇帝,不怕百官,但他怕刘弥!
那个在广宗、下曲阳砍黄巾军切菜砍瓜。
在北境把鲜卑人赶到北海抓鱼的煞神!
那可是手握数十万精兵,连朝廷封赏都敢暂时搁置的狠角色!
他悻悻地看了一眼何太后,又看了看地上的令牌,最终还是不敢造次,灰溜溜地离开了寝宫。
回到太师府,董卓心里越想越不服气。
我堂堂西凉之主,难道还怕一个毛头小子?
可……刘弥的威名,又确实如雷贯耳……** 他立刻找来李儒商量。
李儒听完,眼中精光一闪:“主公,此事不可强求。
如今刘弥手握重兵,虎踞北境,我等根基未稳,不宜与他为敌。
依臣之见,不如将废帝弘农王和太后,送往他们的封地陈留国。
如此一来,既可向刘弥示好,又可将他们调离雒阳,断绝旧臣念想。
待日后主公大权稳固,再寻机会下手,不迟。”
董卓大喜:“此计甚妙!”
数日后,弘农王刘辩和何太后,在一队西凉兵的“护送”下,凄凉地离开了雒阳,前往陈留国。
李儒并未就此罢休,他暗中派人,带着金银,前往黑山军,让张牛角、褚飞燕等匪首,下山拦截陈留王一行,务必斩草除根,嫁祸给流寇。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刘弥遍布天下的情报网。
晋阳,刘弥的帅府。
当何太后出京的消息传来时,刘弥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但当黑山军异动的情报也抵达时,他猛地站了起来。
“传令!”刘弥的声音冰冷,“赵云!”
“末将在!”
“你立刻率三千轻骑,出轵关陉,日夜兼程,务必在黑山军之前,找到弘农王一行!护其周全!”
“诺!”
“传令济阴太守辛毗,命他亲率都尉白波,率部东进,接应赵云!”
“诺!”
“传令镇军将军黄忠!”
“命其立刻统帅豫州兵马两万主力进驻颍川北部,构筑防线!董卓若敢南下,让他有来无回!”
“领命!”
一道道命令从晋阳发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中原的中心地带,缓缓收紧。
董卓以为自己在下一盘大棋,却不知道,真正的棋手,早已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