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何进,拥立自己的外甥,皇子刘辩,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皇座。
当他看着那个穿着龙袍都显得有些空荡的少年时,心中涌起的并非是辅佐幼主的忠诚,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权力快感。
外甥为帝,我为国舅,这大汉的天下,从此便是我何家的天下了!
大将军府内,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以袁绍为首的府中官员,日夜不停地煽动着何进的野心。
“大将军!十常侍等阉党,祸乱朝纲,残害忠良,乃国之大贼!今日不除,必为后患!”
袁绍的眼神炽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铲除宦官后,成为朝堂第一人的景象。
何进不过一屠夫耳,可为我用。
只要除掉宦官,大权便能落入我等士族手中。
何进本就对宦官集团深恶痛绝,如今大权在握,杀心顿起。
然而,他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知道,十常侍之中,蹇硕并非等闲之辈。
此人手握西园八校尉中最精锐的上校尉之位,直接统帅着一支强大的禁军。
更何况,皇宫内的御林军,如今在卫将军卢植手中,雒阳城内兵力最多的,依然是卢植。
这卢植老儿,忠心耿耿,若他偏袒宦官,我等岂不是要内讧?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何进心中盘算着,只能暂时妥协,寻找更好的时机。
大将军府的密议持续了数日。袁绍再次献策:“大将军,雒阳城内盘根错节,不如召天下英雄、州郡豪杰入京,以清君侧为名,助我等一臂之力!
届时,兵临城下,十常侍插翅难飞!
同时,可派遣心腹手下,前往外地募兵,壮大我军实力!”
何进这蠢货,真以为召外兵是帮他?
等天下兵马一到,他这大将军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到时候,还不是我袁本初说了算!
毕竟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此计一出,满座皆惊,唯有曹操,眉头紧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可!本初此言差矣!召外兵入京,乃取乱之道!
若各路诸侯心怀叵测,引狼入室,届时局面失控,何以善后?”
曹操心中焦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雒阳城破,生灵涂炭的惨状。
这群蠢货!
匹夫之勇!
为了私怨,竟要动摇国本!
真是愚不可及!
袁绍瞥了曹操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话语中带着尖刻的讽刺:
“哦?本初倒忘了,孟德乃宦官之后。
你父亲曹嵩,乃是常侍曹节的养子。
你阻挠此事,莫非是要为阉党说话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曹操的心里。
他最恨别人拿他的出身说事。
袁绍小人!
竟敢当众羞辱于我!
大丈夫生于世间,功业当自取,岂能因出身而受制于人!
他勃然大怒,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一甩袖子,怒道:“竖子不足与谋!”说罢,愤怒地转身离席,大步走出了大将军府。
罢了!罢了!这大汉朝,要完了!
我曹孟德,得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十常侍很快得知了何进和袁绍的阴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跪在何太后面前,哭得撕心裂肺,求太后庇护。
张让老泪纵横,心中充满了恐惧:何进这屠夫,必欲置我等于死地!
我等侍奉先帝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要落得如此下场!
太后,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何太后本就依赖这些宦官,听闻何进要对他们下死手,立刻召何进入宫,意图促成大将军和宦官集团的和解。
何进独自一人进了皇宫,面对妹妹的泪水和宦官们的哭诉,他心软了。
罢了,他们毕竟伺候先帝多年,又是我妹妹的心腹。
若非袁绍等人再三催促,何必赶尽杀绝?
先让他们服个软,日后再寻机会处置也不迟。
大将军府的众人得知何进独自进宫,顿时大惊失色。
主簿陈琳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劝道:“大将军!夜深人静,宫禁森严,您万万不可深夜入宫!
恐有奸人加害于您啊!”
大将军怎么如此糊涂!此乃龙潭虎穴,岂能孤身犯险!
若有三长两短,我等皆成俎上鱼肉!
然而,一切都晚了。
没等袁绍率领军队前来护卫,何进在嘉德殿前,就被张让和段珪率领的宦官们团团围住。
张让看着何进,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何进屠夫!你逼人太甚!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何太后“不可”的惊呼声中,刀光一闪,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何进,身首异处。
何进一死,雒阳彻底失控。
何进的部下吴匡、张璋等人,得知将军被杀,怒火攻心,立刻率领禁军杀进皇宫,见宦官就杀,一场惨烈的大屠杀开始了。
将军!我等定为你报仇!
不杀尽阉贼,誓不为人!
袁术更是借机放火焚烧宫殿,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他看着冲天的火光,心中竟有病态的兴奋。
烧!烧得好!
这汉室江山,本就该换个主人了!
烧得越干净,我等的机会就越大!
南北两宫,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卢植、蔡邕、刘范等人虽及时控制了大部分御林军,试图稳住局势,但为时已晚。
卢植看着混乱的皇宫,心如刀绞。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我等护主无力,愧对先帝托付!
如今,保住陛下的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他顾着寻找皇帝和太后的下落,根本无暇去管那些互相攻伐的军队。
张让和段珪在北宫挟持着太后,恰好撞上了前来救驾的卢植。
卢植大喝一声,手起刀落,斩杀数名宦官,成功救下了何太后。
但段珪和张让却趁机挟持着少帝和陈留王,逃出了雒阳,一路向北,逃到了北邙山。
在北邙山脚下,他们遇到了河南中部掾吏闵贡。
闵贡忠心耿耿,拔剑怒斥宦官。
张让见大势已去,回头望了一眼雒阳的方向,心中一片凄凉。
我等侍奉宫中数十年,荣华富贵,转瞬成空。
与其受辱,不如就此了结!
他绝望之下,纵身投入滚滚的黄河,自尽而亡。
皇帝和陈留王刘协趁机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夜色深沉,兄弟二人又冷又怕,就在这时,无数萤火虫从草丛中飞起,如同点点星辰,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少帝刘辩吓得瑟瑟发抖,而年仅九岁的陈留王刘协,却紧紧握着哥哥的手,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皇兄莫怕,天无绝人之路。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这原司徒崔林的弟弟崔毅的院子。
崔林觉得后院有异常,带人巡视发现了少帝和刘协两兄弟。
崔林急忙邀请二人入府,送上吃食,热水。
天亮了,卢植率领大军,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到了崔毅的庄园。
护送着两位少年天子,准备返回雒阳皇宫。
就在他们走到半路时,迎面撞上了一支彪悍的西凉大军。
为首一人,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正是董卓!
董卓看着那简陋的仪仗,和两个惊慌失措的少年,心中狂喜。
天助我也!天子竟在此地!
这真是天赐良机!
只要我控制了皇帝,这大汉的天下,便是我董卓的天下了!
他见到皇帝仪仗,不仅不下马行礼,反而纵马上前,言语无礼,厉声质问皇帝为何在此。
陈留王刘协虽年仅九岁,却颇有胆气,见董卓如此无礼,挺身而出,厉声训斥道:“吾乃大汉陈留王!尔是何人?见驾不拜,还敢出言不逊,欲图谋不轨吗?”
此贼如此嚣张,若不加以惩戒,国将不国!
我虽年幼,亦是皇室血脉,岂容你这西凉莽夫在此放肆!
董卓被这小小的孩童竟说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黄口小儿,也敢教训我?
待我掌控朝局,第一个便废了你!
就在这时,卢植拍马上前,横刀立马,拦在董卓军前,怒喝道:“董卓!你想造反吗?!”
董贼!休得猖狂!
有我卢植在,你休想伤害陛下分毫!
董卓这才看清卢植,知道他是卫将军,不敢公然动手。
正在对峙之际,后续的曹操、袁绍也引军赶到。
三股力量合在一起,勒令董卓将军队驻扎在雒阳城外,不得入城。
不久,雍州刺史丁原的雍州军也到了。
丁原手握重兵,麾下更有吕布这样的猛将。
丁原看着董卓的军队,心中警惕。
董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必不能让他入城,否则雒阳危矣!
丁原和董卓在雒阳城外扎营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卢植当时一心只想着安顿好皇帝,处理朝政,没有及时处理掉董卓这个心腹大患,留下了无穷的后患。
董卓回到营中,与谋士李儒商议。
李儒道:“主公,如今丁原兵强马壮,乃我等入主雒阳的最大障碍。
必须想办法拿下雍州军,吞并其兵力,以两州之兵马,方可占据雒阳,掌控朝局!”
丁原一日不除,主公便一日不得安稳。
而丁原之强,全在吕布。
若能得吕布,则何愁丁原不平?
董卓深以为然,开始绞尽脑汁想方设法。
期间,董卓和丁原起了几次小冲突。
丁原派吕布出战,吕布勇不可挡,几次都将董卓的军队打得大败。
董卓看着吕布在阵中纵横驰骋,心中又妒又恨。
此人真乃天神下凡!
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董卓召集麾下将领和谋士商议对策,愁眉不展。
就在这时,虎贲中郎将李肃站了出来,抱拳道:“主公,臣有一计,可说降吕布。”
吕布此人,勇而无谋,贪财好利。
臣深知其性,只需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以重利,必能使其反戈。
“哦?”董卓眼睛一亮。
李肃带着赤兔马和无数金银珠宝,来到了吕布的大营。
见到吕布,李肃先是吹捧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忽悠:
“奉先啊,以你这万夫不当之勇,为何屈居人下?
你看我,才疏学浅,尚且能在董卓帐下担任虎贲中郎将。
以奉先之威武,若投董卓,何愁不能封侯拜将,位极人臣?”
这话深深刺激了吕布。他想起自己跟随丁建阳多年,却只混个主簿,见了刘弥君侯两次,就混了个骑都尉。
丁建阳老儿,有眼无珠!
我吕布之才,岂是区区主簿能容?
刘弥君侯倒是识货,可惜离我太远。
如今这董卓,手握重兵,若能投靠,必能大展宏图!
李肃见吕布动摇,立刻祭出了杀手锏——他身后的赤兔马。
那马浑身上下,火炭一般,没有一根杂毛,嘶鸣之际,神骏非凡。
吕布看到赤兔马,眼睛都直了,他是个天生的武痴,对神驹毫无抵抗力。
好马!好马啊!
得此宝马,夫复何求!
丁建阳给过我什么?
董卓却愿将如此神驹赠我!
谁才是真正赏识我的人,一目了然!
他当即跪了下来,抚摸着赤兔马的鬃毛,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我……愿降!”
当夜,吕布提着丁原的首级,带着整个雍州军,投靠了董卓。
董卓大喜过望,当即任命吕布为奋威将军。
吕布激动得热泪盈眶,立刻跪下,磕头便拜:“义父在上!孩儿吕布,参见义父!”
义父对我恩重如山!
我吕布必当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收服了吕布,董卓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次日,他便带着大军,耀武扬威地开进了皇宫,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了废立皇帝的建议。
如今我兵强马壮,又有奉先这等无双猛将,这满朝文武,谁敢阻我?
这皇帝,我想换就换!
这天下,也该换个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