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同融化的蜂蜜,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卡塞尔学院某间寝室内。路明非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淡淡白檀香和冰凉体温的气息中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林晚照安静的睡颜。她侧卧在他身边,乌黑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平日里那双锐利或戏谑的眸子此刻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鼻息均匀而绵长。阳光勾勒着她脸部柔和的线条,褪去了所有锋芒,只剩下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
路明非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身体僵硬着一动不敢动。现在还早…… 他在心里默念,让大姐多睡一会儿,这几天她实在太忙太累了。
他的思绪飘回前几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校董会听证会。加图索家那些家伙,矛头直指楚子航师兄,拿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证据”,想把师兄开除出卡塞尔。这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阴阳怪气地捎带上了大姐,说什么“林晚照同学现在毕竟是学生身份,并非以林家家主莅临,有些程序我们还是要走的”之类的屁话,简直是把轻视写在了脸上。当时大姐那张俏脸,当场就黑得能滴出水来,最后直接愤然离席,那砰的关门声现在想起来都让路明非肝颤。
本来,在昂热校长的周旋下以及败狗师兄之前的努力下,甚至连学生会都在帮忙,师兄的事情眼看就要被压下去了,证据链也模糊得很。可谁能想到,加图索家最后竟然拿出了一段要命的录像。那一刻,他看见败狗师兄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会场一片死寂,绝望的气氛几乎要淹没所有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会议室那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脚直接踹开。林晚照去而复返,面若寒霜,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几步走到那个还在得意洋洋的加图索家代表面前,二话不说,抬脚就把他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然后,她直接将那枚象征着林家无上权柄的家徽拍在了对方脸上,声音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
“看清楚了。现在跟你说话的,是林家家主。楚子航的事,由我林家接手。你们,可以滚了。”
那气场,那霸道,路明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跳加速。最终,在林家强势的介入和昂热校长最后的拍板下,师兄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留了下来。
还有那晚……
路明非看着林晚照沉睡中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泛起一丝心疼。大姐做了噩梦,虽然她没说具体内容,但路明非能感觉到她醒来时那份不易察觉的惊悸和脆弱,那份不安,莫名地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光怪陆离又充满不祥预感的梦。
正当他思绪纷飞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卧槽!”
路明非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赶紧抓过手机,生怕吵醒了旁边的人,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喂,你好,哪位?”
“嗯?是明非吗?”电话那头传来昂热校长那特有的、带着点调侃和慵懒的嗓音,“晚照呢?”
“哦哦,校长!”路明非松了口气,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大姐……她还在睡觉呢。”
“哦~”昂热的声音拉长了,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和她在一起啊……年轻就是好啊,精力旺盛。不过,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节制’问题,毕竟……”
“我还没做什么呢!”路明非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小声辩解。
“哦?”校长的语气更玩味了,“意思是你准备做?”
“我不是!我没有!校长你别瞎说啊!”路明非急得差点咬到舌头,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哈哈哈哈哈……”昂热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插科打诨到此为止,说正事。等晚照醒了之后,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情。”
“哦,好的校长,我一定转达。”路明非连忙应承。
挂断电话,路明非长长舒了口气,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还带着些许迷蒙水汽的眼睛。
“路明非?”
林晚照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慵懒,她揉了揉眼睛,似乎还在适应光线。
“哦,我在呢,大姐。”路明非连忙应道,下意识地又将两人不知何时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
“校长刚刚打电话,说让你醒了之后去他办公室一趟。”他老老实实地转达。
“现在吗?”林晚照闻言,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丝绸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揉了揉额角,似乎想尽快驱散睡意。
“嗯,他是这么说的。”
“这老东西,还真会挑时间。”林晚照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恼怒。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动作利落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又弯腰套上鞋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刚才那点慵懒瞬间消失不见,那股熟悉的、生人勿近的气场又回到了她身上。
“哦,对了。”走到门口,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扭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柄造型古朴的唐刀“狱劫”。
“帮我拿过来一下。”
路明非点点头,起身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柄沉重的刀取了下来,双手捧着递过去。
林晚照靠近一步,伸手接过刀。在接过刀的瞬间,她突然微微侧头,柔软的唇瓣如同蜻蜓点水般,在路明非的脸颊上快速印下了一个亲吻。
“好了,”她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和狡黠的笑意,伸手揉了揉路明非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回你的狗窝找芬格尔去吧。”
说完,她不再停留,握着刀,转身拉开房门,身影利落地消失在走廊的晨光中,只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摸着刚刚被亲吻过、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