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次他们提出要帮我运石英砂,倒是一个机会。香皂的原材料有郑家供应不用愁,但石英砂一直是琉璃生产的瓶颈,如果能获得更多优质石英砂,我的琉璃产能就能提高不少,到时候不仅能满足西班牙人的需求,还能有多余的琉璃用来和其他势力交易。”
“比如荷兰人,他们肯定也很想要我的香皂和琉璃。”
林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在台湾是竞争对手,我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得先稳住西班牙人,解决粮食储备的问题。”
林墨知道,西班牙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但他也明白,和西班牙人的合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需要西班牙人的大米来解决军粮短缺的问题,他手下的一千多名士兵和工匠,还有一万多的居民,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粮食。
而西班牙人需要他的香皂和琉璃来获取巨额利润,这种“互利但不对等”的合作关系,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他走到作坊的窗边,望着远处的农田。
三月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
林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尽快提高自己的产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等我有了足够的粮食和军队,就不用再看西班牙人的脸色了!到时候,我要在台湾建立自己的势力,让这里成为真正属于中国人的土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林墨的脸上,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希望。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挑战,但他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一定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下旬,海风褪去了初春的凛冽,却仍裹挟着咸涩的凉意掠过圣萨尔瓦多城的赭红石墙。
码头边,“圣玛利亚号”商船的船帆尚未完全收起,三十袋吕宋产的石英砂正被搬运工吃力地卸到栈桥上——这曾是上月伐尔得斯与胡安精心策划的“诱饵”,本想以此换取林墨增加香皂与琉璃的供应。
可此刻胡安盯着那堆泛着莹白光泽的石英砂,眼中早已没了当初的期待,取而代之的是猎人般的算计。
他将新拟的贸易条款紧紧揣在皮质钱袋里,那羊皮纸的边角几乎被他攥得发皱,翻身上马时,靴跟重重磕在马镫上,带着两名随从朝着台中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既然石英砂没能让林墨俯首帖耳,那便用粮食这根“命脉”勒紧他的脖子,这次定要从他身上榨出更多油水。
而现在林墨的台中城早已不是昔日的简陋据点,青灰色的砖石城墙如巨龙般盘踞在平原上,高达十多米的墙体顶端密布着箭楼与火炮射口,黑黝黝的炮口直指远方。
城头几名身着鱼鳞甲的卫兵手持燧发枪巡逻,枪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锐利的目光将每一处异动都纳入眼底。
听闻胡安到访,厚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林墨身着嵌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锻造精良的百炼钢刀,刀鞘上雕刻的云纹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在四名亲卫的簇拥下亲自出城相迎。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眼角的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胡安身后随从的神色,眼底藏着与城池规模相匹配的沉稳底气,仿佛对这场谈判的走向早已了然于胸。
“胡安船长,一路辛苦。”
林墨走上前,与胡安握了握手。
“快里面请,刚煮好的武夷山茶,尝尝鲜。”
胡安皮笑肉不笑地应着,跟着林墨踏入城中,脚步却下意识地放慢了几分。
台中城内的景象让他暗自心惊:规整的街巷两侧,砖石垒砌的民居与工坊错落有致,工坊区传来铁器锻打的“叮叮当当”声,节奏明快而富有力量;粮栈外晾晒着金灿灿的谷物,堆积如山的粮袋上盖着防雨的油布;市集里行人往来如梭,商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议事堂坐落于城中心的高台上,堂内陈设简洁却透着威严,墙上悬挂的台湾全图与军事布防图标注得密密麻麻,桌案上摆放着几门小巧却精致的火炮模型,炮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两人分宾主落座,侍女给两人奉上热气腾腾的武夷山茶后便悄然退下。
胡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刻意皱起眉头,仿佛那醇厚的茶香也无法驱散他的愁绪。
“林墨先生,实不相瞒,这次登门,是有件棘手的贸易难题要与你商议。”
林墨心中了然,脸上却依旧平静。
“胡安船长但说无妨,我们合作这么久,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胡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疲惫与无奈。
“唉,林墨先生,你也知晓,上月我们本想给你运些吕宋最上乘的石英砂,可船队行至巴士海峡时遭遇了强台风,好几袋石英砂坠入海中,运输成本一下飙升了三成。”
“而且最近吕宋又遭遇了旱灾,稻田干裂,下一季的粮食肯定是一塌糊涂的歉收了。我们从吕宋运大米过来,不仅要花高价收购,还要冒着海上风浪的风险,实在是难以为继。”
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贸易的存续忧心忡忡。
“所以,经过总督大人与议事会反复商议,我们的贸易条款恐怕得调整一下,否则这生意真的没法做下去了。”
林墨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却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淡淡地说:“哦?不知船长想怎么调整?”
胡安见状,心中暗喜,觉得林墨已经有些松动,连忙说道。
“从下月起,每一百块香皂加上五件琉璃器皿,只能换八石大米了。你也知道,现在大米有多金贵,八石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
林墨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冷意。
他快速在脑中盘算起来:台中城如今已聚居了一万八千口百姓,一千装备精良的军队每日粮草消耗更是惊人,每月至少需要三千石大米才能维持正常运转。
按照原先的贸易协定,10石大米换100块香皂和5件琉璃器皿,如今缩减到8石,相当于每月要多付出600块香皂和30件琉璃才能换够所需粮食,虽说城中存粮与郑家的供应足以支撑,但若长期如此,工坊的压力必然陡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