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清晨总带着股煤烟和早点混合的气味。傻柱端着刚从食堂打回来的豆浆油条,往贾张氏家走时,碰见王秀琴正蹲在院里的水龙头下淘米,棒梗带着两个妹妹蹲在旁边玩石子,嘴里还哼着街上听来的口号。
“王姐,吃早饭了。”傻柱把油条往王秀琴手里塞了两根,又给三个孩子分了分,“棒梗,今天别去街上疯跑,下午我带你去厂里看机器。”
棒梗头也没抬:“不去,我要跟红卫兵叔叔去贴大字报!”
王秀琴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赶紧吃你的,吃完跟我去地里摘菜。”
傻柱没再劝,转身进了贾张氏的屋。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抽旱烟,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又送吃的?我可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认你那点心思。”
“婶子,您尝尝这油条,刚出锅的。”傻柱把豆浆放在桌上,语气放得软和,“我跟秀琴就是搭个伴,互相帮衬着过日子,不碍着谁。”
贾张氏哼了一声,拿起根油条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帮衬?我看是想占便宜!秀琴带着三个孩子,你倒好,现成的便宜爹当得舒服!”话虽刻薄,手里的油条却没停。
傻柱没接话。他知道贾张氏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当年她一个人带着贾东旭,日子比王秀琴现在还难,怎么会不懂寡妇带孩子的苦?这阵子他往家里送吃的、帮着修家具,老太太嘴上骂得凶,却从没真拦着他和王秀琴来往。
“婶子,我想跟秀琴把事定下来。”傻柱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紧张,“您看……”
贾张氏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油条,盯着他看了半天:“定下来?结婚?”
“嗯。”傻柱点点头,“我想跟她领个证,名正言顺地过日子。”
贾张氏没说话,重新拿起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屋里只剩下烟袋锅敲打的声音。傻柱心里七上八下的,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老太太最疼棒梗,总觉得王秀琴要是跟了别人,孙子就成了外人。
“你能给秀琴啥?”贾张氏终于开口,烟圈从她嘴里冒出来,模糊了脸上的表情,“你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紧巴,再加三个孩子,喝西北风去?”
“我能挣!”傻柱急忙说,“食堂最近给我涨了点补助,我还能去外面接点私活,保证饿不着她们娘四个。”
“光饿不着就行?”贾张氏冷笑一声,“棒梗以后要上学、要娶媳妇,哪样不要钱?你能担得起?”
傻柱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知道贾张氏说的是实话,可他能怎么办?他就这点能耐,能做的只有拼命干活,把能给的都给她们。
贾张氏看着他涨红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却还是撂下句:“这事我不同意!除非……”她故意顿了顿,“你每个月给我五块钱零花钱,我就当没看见你们的事。”
傻柱愣住了。五块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他工资的三分之一。可他看着贾张氏笃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老太太不是真要这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担当,愿不愿意为这个家付出。
“行!”傻柱咬了咬牙,“我给!只要您同意,以后每个月我都给您五块钱!”
贾张氏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油条,又啃了一口,嘴角却悄悄往上扬了扬。
从贾张氏家出来,傻柱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却又升起新的愁绪。老太太这关看似过了,可棒梗那关呢?
那小子现在被街上的红卫兵迷了心窍,天天喊着“革命”“斗争”,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妈。上次他想揍棒梗,被王秀琴拦着,说“孩子还小,慢慢教”,可傻柱心里清楚,这孩子的性子要是不改,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他在院里蹲了半天,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周凯问问。周凯心思细,总能想出办法。
后勤处的办公室里,周凯正在核对仓库的账目,见傻柱进来,手里还捏着个皱巴巴的烟盒,就知道他有心事。
“坐吧,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又咋了?”
傻柱在他对面坐下,把贾张氏要五块钱的事说了说,末了叹口气:“老太太这关倒是能过,可棒梗那小子……我是真没办法。他现在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我怕就算结了婚,这日子也过不安稳。”
周凯放下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他知道棒梗的性子,跟他奶奶贾张氏一个样,自私又执拗,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要是没人好好管着,很可能走上歪路。原剧情里,这小子就没少给傻柱惹麻烦。
“贾张氏那边,你按她说的做。”周凯开口,“每个月给她五块钱,不光是为了让她点头,也是做给棒梗看的——让他知道你是真心想对他们娘四个好,不是一时兴起。”
傻柱点点头:“我知道,钱我能凑出来。可棒梗……”
“棒梗的事,急不来。”周凯看着他,“这孩子现在正是叛逆的时候,你越逼他,他越跟你对着干。不如顺着他点,让他慢慢看到你的好。”
他没说太多。总不能告诉傻柱,自己知道棒梗以后会犯浑,知道这孩子骨子里的劣根性。有些事,得让傻柱自己经历,自己去解决,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你想想,他为啥跟你对着干?”周凯换了个角度,“还不是怕你抢走他娘,怕你们结婚了,他就成了多余的人。你得让他明白,你不是来抢的,是来帮的。”
傻柱皱着眉,像是在琢磨这话的意思:“帮?我天天给他们送吃的,帮着修东西,还不够?”
“不够。”周凯摇摇头,“你得让他觉得,你是‘自己人’。比如带他去厂里看看你干活,让他知道你挣钱不容易;比如他跟人打架了,你别光骂他,帮他分析分析错在哪;再比如……”他顿了顿,“等他过了这阵子的新鲜劲,觉得贴大字报没意思了,你再教他点手艺,比如修修家具、练练厨艺,让他有事干,就不会瞎琢磨了。”
傻柱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会修灶台!上次院里王大爷家的灶台坏了,还是我修好的!我可以教他这个!”
“这不就对了。”周凯笑了,“孩子嘛,总得有个崇拜的对象。你让他觉得你厉害,觉得跟你在一块能学到东西,自然就不跟你对着干了。”
傻柱连连点头,心里的愁绪散了不少,站起身就往外走:“我知道该咋做了!周处,谢了啊!”
看着他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周凯叹了口气。他能帮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得看傻柱自己的了。棒梗这孩子,就像块璞玉,得用耐心慢慢磨,急了容易碎。
他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钢蛋铁蛋虽然也皮,却懂得是非,这得益于秦淮茹从小教他们“做人要实在”。王秀琴性子软,怕是管不住棒梗,以后这担子,多半还得落在傻柱肩上。
但愿傻柱能扛起来吧。
傍晚下班,周凯路过四合院,看见傻柱正蹲在院里,给棒梗演示怎么用锤子钉钉子。棒梗起初还别别扭扭的,后来看着钉子被敲得笔直,眼里渐渐露出了好奇,伸手想试试。
“慢点,别砸到手。”傻柱把锤子递给他,手把手地教,“对准了再砸,劲儿得用匀了……”
王秀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手里还攥着件刚给傻柱缝好的袖口。贾张氏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嘴角偷偷扬着,假装没看见。
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暖融融的画。
周凯笑了笑,悄悄走开了。
有些事,确实该顺其自然。就像傻柱和王秀琴的感情,就像棒梗对傻柱的态度,就像这乱糟糟的世道里,一点点慢慢生长的希望。
他不用知道未来会怎样,只要现在这一刻,他们是安稳的、踏实的,就够了。
至于以后的坎,以后的难,总有解决的办法。毕竟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周凯加快了脚步,家里的灯亮着,秦淮茹一定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回去。比起四合院里的家长里短,他更珍惜自己小家的安稳。
夜色渐浓,四合院里的笑声飘了出来,混着饭菜的香味,在安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