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驶离火车站,朝着钢渣厂的方向开去。车窗外的街景渐渐熟悉起来,李怀德侧过头,看着周凯,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周凯,跟你说个事——厂常委已经定了,提拔你当副厂长,分管外销业务,级别是副厅级。”
周凯握着扶手的手猛地一紧,心跳瞬间快了半拍。他今年三十七岁,能在正厅级的大厂里坐到副厂长的位置,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
“这是你应得的。”李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你力排众议去广交会,没有你想出卖厨具的点子,厂里现在还在愁工资呢。别说副厅,就是再往上提提,也没人不服。”
周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认真道:“李厂长,我一定把外销这块做好,不辜负厂里的信任。”
“这就对了。”李怀德满意地点点头,“新车间的人、设备都给你配齐了,你放手干。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找我。”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钢渣厂门口。离着老远,就看见厂门口挂着两条红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我厂广交会外销订单突破百万”“向周凯同志及外销团队致敬”,字迹在路灯下格外醒目。
车刚停稳,锣鼓声、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厂里的职工们举着灯笼,聚在门口,见周凯下来,纷纷鼓掌欢呼:“周厂长!欢迎回家!”“周厂长辛苦了!”
傻柱挤在人群里,笑得最欢,使劲拍着巴掌;刘海中也站在后面,脸上带着复杂的笑意——既佩服,又有点羡慕;连平时不太露面的老书记,都是站在门口,对着周凯点头微笑。
周凯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拱手:“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厂里上下一起努力的结果!”
李怀德在旁边笑着打圆场:“行了,别站在这儿吹风了,庆功宴都备好了,进去说!”
食堂里早已摆好了酒席,厂领导和各车间的骨干都在。菜是傻柱亲自下厨做的,红烧肉、炖肘子、炸丸子,满满一大桌,透着股实在的香气。
酒过三巡,李怀德让周凯讲讲广交会的经历。周凯没多说自己的功劳,只详细讲了外商对产品的评价、遇到的问题,以及接下来的生产计划:“现在‘京城红星’的牌子算是打响了,接下来得赶紧扩大生产,保证按时交货。我打算在新车间里搞个流水线,刀叉、削皮刀分开生产,木盒的雕工也得再请几个老木匠把关……”
大家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李怀德端起酒杯:“周凯说得对,这只是开始。我敬你一杯,祝你把外销业务做得越来越大,让咱钢渣厂的名字,传遍全世界!”
“干杯!”满桌的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里,透着一股蓬勃的干劲。
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李怀德派车送周凯回家,车里,周凯靠着座椅,酒意渐渐上来,脑子却很清醒。他想起刚穿越到这个年代时的惶恐,想起在运输科开车的日子,想起秦淮茹默默的支持,再想到如今的副厂长身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最终都化作了踏实。
车子停在家属小院门口,周凯推开门,看见屋里还亮着灯。秦淮茹正坐在灯下缝衣服,钢蛋和铁蛋趴在桌上写作业,听见动静,都抬起头。
“爸!”兄弟俩齐声喊,眼里闪着光——他们已经从厂里的邻居那儿听说了消息。
秦淮茹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包,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却只是轻声说:“回来了?累坏了吧?我给你留了醒酒汤。”
“妈,我爸成副厂长了!”铁蛋兴奋地喊。
“知道了。”秦淮茹拍了拍他的头,又看向周凯,眼神里满是骄傲,“快坐下歇歇,汤在锅里热着呢。”
周凯坐在炕沿上,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看着儿子们凑过来问东问西,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他从包里拿出给孩子们带的广州特产——几包水果糖,笑着递给他们:“尝尝,南方的糖。”
“谢谢爸!”兄弟俩欢天喜地地剥开糖纸。
秦淮茹端来醒酒汤,坐在他身边:“听说你们卖的厨具,外国人很喜欢?”
“嗯,订了不少货。”周凯喝着汤,“我买了点南方的水果,让厂里的同事帮忙寄回来,过两天就到了。”
“你呀,总想着家里。”秦淮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却满是温柔。
等孩子们睡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俩。秦淮茹收拾着碗筷,周凯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累不累?”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不累。”秦淮茹转过身,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你能有今天,我高兴。”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没再多说。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就足以表达所有的情意。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彼此的扶持,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温暖的相守。
窗外的月光静静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一切。周凯知道,副厂长的身份意味着更重的责任,未来的路不会轻松,但只要身边有这个家,有秦淮茹和孩子们,他就有底气,去面对所有的挑战。
这一夜,家属小院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梦呓,和屋里那盏亮到深夜的灯,诉说着平凡日子里,最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