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在仓库核对藤编安全帽的入库数量时,老张拿着个铁皮饭盒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唏嘘:“周处,出大事了——娄晓娥跟许大茂,离了。”
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周凯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微凉的铁皮封面,心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离了?这么快?”
“快?我看是早晚的事。”老张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碟咸菜,“听保卫科的老李说,娄晓娥拿着王秀秀的孕检单去找的厂长,当场就哭晕过去了。许大茂那小子,一开始还嘴硬,说王秀秀是讹他,结果被娄晓娥连扇了三个耳光,才耷拉着脑袋认了。”
周凯捏着账本的边角,指尖微微泛白。他记得原剧里,许大茂是出了名的“不下蛋的鸡”,跟娄晓娥多年没孩子,后来跟秦京茹勾搭上,秦京茹也是假怀孕骗他。怎么到了王秀秀这儿,就真怀上了?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翅膀,连许大茂的身子骨都给改变了?
“王秀秀真怀孕了?”
“谁说不是呢。”老张咬了口馒头,“听说化验单是市医院开的,月份都写上了,正好对上她跟许大茂勾搭上的日子。娄晓娥也是个烈性的,拿着单子就去了厂办,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厂长劝了半天,没用,当天就去街道办了离婚手续。”
周凯靠在仓库的货架上,望着堆得像小山似的藤编安全帽,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许大茂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还是踩了狗屎?放着娄晓娥这样知书达理、家世体面的媳妇不要,非要跟王秀秀那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乡下姑娘纠缠,如今闹到离婚的地步,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许大茂现在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被他爸锁在家里了。”老张嘿嘿笑,“听说他爸拿着扁担追了他三条街,骂他‘没良心的东西,放着金凤凰不要,捡个野山鸡’。娄家那边更不用说,娄半城直接放话,就当没这个女婿。”
周凯没笑。他更关心的是娄晓娥。那个穿着布拉吉、戴着金边眼镜、说话总带着点书卷气的女人,如今成了离婚的女人,在这个年头,日子怕是不好过。
“娄晓娥回娘家了?”
“没呢。”老张摇摇头,“听四合院的街坊说,她当天就收拾了行李,没回娄家,也没去别处,直接搬到聋老太太那儿去了。老太太疼她,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还跟院里人说‘谁敢欺负我孙女,我就跟谁拼命’。”
周凯心里咯噔一下。
还是去了聋老太太那儿。
剧情的惯性,竟真的这么顽固。原剧里,娄晓娥跟许大茂闹掰后,也是躲到了聋老太太家,靠着老太太的庇护才在院里站稳脚跟。如今换了个由头,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傻柱知道这事吗?”周凯忽然问。
“怎么不知道?”老张像是想起了什么乐事,“昨儿傻柱在食堂打饭,听说娄晓娥离婚了,手里的勺子都掉地上了,傻愣愣地站了半天,还是我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
周凯想象着傻柱那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子,怕是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了。可他不想想,娄晓娥就算离婚了,也未必看得上他。一个是留洋教授的女儿,一个是食堂大师傅,中间隔着的,哪是“离婚”两个字就能填平的鸿沟?
“对了,王秀秀那边呢?”周凯捡起账本,继续核对数量,“许大茂打算娶她?”
“娶?他敢吗?”老张撇撇嘴,“听说王秀秀她哥嫂找上门,让许大茂给个说法,要么娶人,要么赔钱。许大茂被他爸打得躺床上哼哼,哪敢露面?估计这事儿,最后还得是娄家出面,给点钱把王秀秀打发走。”
周凯点点头。娄家虽然恨许大茂,但更要脸面,绝不会让“许大茂搞大姑娘肚子”的事传出去,砸了娄家的名声。赔钱了事,是最体面的做法。
只是苦了王秀秀。一个乡下姑娘,背井离乡来城里讨生活,被许大茂几句花言巧语骗了身子,怀了孩子,最后落得个被“打发走”的下场,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周处,这是秦家村这个月的账,您签个字。”老张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藤编安全帽250顶,125元”。
周凯接过笔,在末尾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让仓库里的寂静显得格外清晰。他忽然觉得,跟秦家村那些靠编藤条挣零花钱的婶子们比起来,院里这些纠缠不清的男男女女,活得实在太拧巴了。
婶子们想要的很简单:编一顶帽子,挣五毛钱,给娃买块糖,给老汉扯尺布。可傻柱、许大茂、娄晓娥他们,手里握着好好的日子,却偏要折腾出些风浪来,好像不闹得天翻地覆,就不算活过一场。
“老张,下午有空的话,去趟供销社。”周凯把签好的纸条递回去,“给秦家村的王婶捎两斤红糖,就说是厂里给编帽子的妇女们补身子的。”
“哎,好嘞。”老张乐呵呵地应着,拿起饭盒往外走,“周处,您说这许大茂,以后还能在厂里待下去不?”
周凯望着仓库外的天空,云卷云舒,自在得很。“不知道。”他淡淡地说,“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是啊,日子总得过下去。
许大茂会为他的荒唐付出代价,娄晓娥会在聋老太太的庇护下慢慢站稳脚跟,傻柱或许还会继续他的“英雄梦”,王秀秀最终会拿着钱回到乡下,开始新的生活。
而他周凯,只需要守好后勤处的一摊子事,按时给秦家村结安全帽的钱,给钢蛋铁蛋辅导功课,晚上搂着秦淮茹睡个安稳觉。
至于院里的那些恩怨情仇,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剧情惯性,就让它们随着风,慢慢散了吧。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剧情的掌控者。他能做的,只是在这汹涌的时代浪潮里,护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像秦家村的婶子们,一针一线编着藤条,编出属于自己的安稳和踏实。
仓库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钢蛋铁蛋放学了,正趴在院墙上喊“爸爸”。周凯笑了笑,把账本锁进抽屉,转身往外走。
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人生的轨迹——有明有暗,有起有伏,但只要往前走,总能踩到踏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