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山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吸入肺中带来刺痛与清醒。这里是距离“冰爵”堡垒三十公里外的一处废弃气象观测站,坐落在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岩石平台。简陋的石屋几乎被经年的积雪掩埋了大半,呼啸的山风如同鬼哭狼嚎,永无止境地拍打着斑驳的石墙和唯一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屋内,唯一的光源是几盏依靠高能电池驱动的便携式冷光灯,光线惨白,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沉重的氛围。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旧尘埃、以及…浓重药味的混合气息。
屋子中央,一张临时拼凑的金属台面上,夜莺静静躺着。她身上连接着数台便携式生命维持设备,微弱的滴滴声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生命律动。她的脸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灰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浅促,带着细微的、令人揪心的嘶嘶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一支微型注射器连接着她颈侧的静脉,里面流淌着鹰眼血清提纯的抑制液,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对抗着她体内肆虐的毒素,勉强维系着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她的意识在昏迷与半昏迷间沉浮,唯有偶尔微微颤动的睫毛,证明着灵魂尚未彻底沉沦。
魅影靠坐在墙角的阴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暗红色的作战服包裹着她修长却伤痕累累的身体,左肩的贯穿伤在极端低温下疼痛变得钝化,却带来另一种刺骨的寒意。她的琥珀色眼眸低垂,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右掌心。那里,一个微型的生物能量场发生器正发出极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脉动蓝光。这是根据夜莺的理论临时赶制的简陋装置,用于模拟和稳定她自身的“九尾狐”血脉能量场。冰冷的金属触感下,她能感受到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奇异的共鸣,仿佛沉睡的古老力量被强行唤醒了一线生机。然而,每一次试图主动引导这共鸣,都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下搅动暗流,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和难以言喻的精神负荷。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紧抿的唇角勾勒出坚忍的线条。
鬼手的手指在特制的低温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因疲惫与严寒而紧绷的侧脸。屏幕上不再是炫目的数据流,而是复杂的阿尔卑斯山地形3d模型和“冰爵”堡垒不断更新的结构扫描图(部分区域依旧是刺眼的红色未知区域)。堡垒外围的能量护盾如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蓝色穹顶,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充能进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89.7%。无数代表自律防御单元(哨戒炮台、巡逻无人机、热能感应地雷阵)的红色光点在堡垒周围如同嗜血的萤火虫般闪烁、移动。一条条代表堡垒内部结构推测的虚线在模型中延伸、修正,最终指向核心区域的巨大空洞——那里,就是生物实验室的所在,也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堡垒主能源来自深层地热,护盾发生器位于西侧山体内部,外部打击几乎无效。唯一薄弱点…是位于东侧悬崖的备用能源管道接口,但那里是防御最密集的‘死亡回廊’。” 鬼手的声音沙哑,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内部结构…核心数据库被物理隔离,无法远程渗透。生物实验室的位置…根据热能残留和通风管道布局交叉验证…锁定在b-7区深层。但具体路径…未知。进入后…我们就是瞎子。”
“雪鹞小队,抵达预定坐标。” 判官冰冷的声音从加密通讯器传来,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他此刻正潜伏在堡垒外围的风雪中,如同与山岩融为一体,进行最后的抵近侦察。“外围防御密度超出预期。自律单元巡逻间隙…小于15秒。能量护盾…无物理缺口。”
压力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堡垒如同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即将苏醒的钢铁巨兽,而他们,是企图在巨兽巢穴中盗取珍宝的蝼蚁。
判官冰冷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传来,穿透呼啸的风雪,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石屋:
“‘冰爵’护盾充能…91.3%。‘雪鹞’就位。‘深潜者’,最后路径规划,传输。”
“鹰眼,血清状态?”
“魅影,共鸣稳定度?”
“一小时后,风暴眼,‘冰封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