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在硝烟弥漫、血腥刺鼻的空气中回荡:
“血珊瑚-7”播撒倒计时:00:00:05
自毁程序倒计时:00:01:22
判官撑着军刺,从牧羊人尚有余温的尸体上站起,左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看着屏幕上那无情跳动的“5”,听着系统那刺耳的最终激活警报,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dNA验证失败!播撒程序已进入最终激活序列!牧羊人死了,钥匙断了!世界…完了吗?
“鹰眼!阻断!任何方式!”判官的声音嘶哑!
“主系统锁死!物理隔离!无法远程中止!播撒指令已下传至所有节点通风系统!病毒罐加压阀…即将开启!”鹰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感。
00:00:04
b7通风管道枢纽。
魅影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冰冷的管壁上,汗水浸透了紧身作战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下方,巨大的“血珊瑚-7”银色罐体闪烁着不祥的幽光,连接罐体的粗大导管上,那几个活体心率感应器如同附骨之蛆,将笼中幸存者微弱的心跳转化为束缚世界的锁链。警报声在管道中尖锐回响,代表着末日的倒计时。
她看着那不断跳动的血红数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物理破坏行不通,那就…毁掉整个系统!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罐体后方,那几根碗口粗的、连接着中央空调总增压泵的主电缆!
“鹰眼!标记主电缆位置!我要…切断整个枢纽电力!”魅影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炸响!
“目标锁定!但判官!强行切断可能导致病毒罐内部压力失衡,瞬间泄露!风险…”鹰眼急促回应。
“管不了!总比全球播撒强!标记!”魅影的匕首已弹出!
00:00:03
临时指挥中心角落。
夜莺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无法坐稳。高烧让她的视野一片模糊,肺部的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死死捏着一管刚刚完成配制的、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液体——针对“血珊瑚-7”的最终强化中和血清。汗水顺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滴在操作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鹰眼关于病毒罐加压即将开启的绝望通报,如同最后的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加压开启…气溶胶…通风系统…
一个疯狂到极致、却又如同闪电般照亮绝境的念头,瞬间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
不是罐体!不是破坏!是中和!在传播的瞬间中和!
“鹰眼!”夜莺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呓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中央空调系统!核心回风总滤芯位置!坐标!立刻!快!!”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管温热的血清。不是注入病毒罐!是注入整个实验室、乃至连接全球节点的通风系统的“心脏”——那个负责过滤回风、并将净化(或污染)空气重新泵送出去的总滤芯!那里,是“血珊瑚-7”被释放后,必经的第一站!也是唯一能在病毒扩散前,进行全域中和的节点!
“核心回风总滤芯…坐标beta-7!位于主通风管道枢纽正上方三米!接入点已标记!”鹰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却以最快的速度执行!
00:00:02
通风管道枢纽。
魅影如同灵猫般在管道间飞跃!她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标记点的管壁缝隙,手腕猛地发力!
嗤啦——!
一道刺眼的电弧猛地爆发!碗口粗的主电缆被锋利的匕首强行割开绝缘层!内部粗壮的铜芯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就是现在!”魅影眼中寒光爆射!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高功率电磁脉冲干扰器的金属探头,狠狠怼在了裸露的、带着高压电火花的铜芯上!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翻滚!
嗡——!!!!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电磁脉冲瞬间以探头为中心爆发!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个电缆网络!
噼里啪啦!
整个通风管道枢纽区域的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应急灯闪烁了几下也归于黑暗!所有正在运行的电机、泵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转速骤降!连接着罐体的各种电子仪表屏幕瞬间爆出雪花,指示灯疯狂闪烁后熄灭!
整个枢纽,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罐体上那幽绿的生物活性指示灯,还在凭借自身电源微弱地亮着。
电力切断!主增压泵瞬间停转!
临时指挥中心。
夜莺在鹰眼报出坐标的瞬间,身体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推开搀扶她的鬼手,踉跄着扑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实验室内部通风管道的检修阀门!阀门上,鹰眼标记的红色光点在战术平板上疯狂闪烁!
“帮我…打开!”夜莺的声音带着垂死的嘶哑。
鬼手反应极快,巨大的机械臂抓住阀门轮盘,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咔嚓!吱嘎——!
锈死的阀门被硬生生拧开!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接口!
夜莺没有丝毫犹豫!她用尽全身力气,拔掉血清管的密封盖,将针头般的注射口,狠狠插入检修阀门的注入孔!
00:00:01
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跳到了 00:00:01。
嗡——!
主控台上,代表“血珊瑚-7”播撒的指示灯,猛地亮起刺目的猩红!尽管电力被切断,但病毒罐内部预设的、由独立电池驱动的最终激活程序已然启动!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泄压声,从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银色罐体顶部的数个高压阀门瞬间弹开!
浓稠的、如同蓝色星河般绚烂而致命的“血珊瑚-7”病毒原液,在残余气压的推动下,瞬间化为极其细微的气溶胶颗粒,如同汹涌的蓝色幽灵,从阀门中喷涌而出!汇入因主泵停转而失去动力、却依旧贯通的庞大中央空调通风管道网络!致命的蓝色烟云,开始沿着四通八达的管道,向着连接外部世界的节点,无声地蔓延!
完了!
判官的心沉入无底深渊!他仿佛看到了那蓝色毒雾在东京地铁、纽约机场、伦敦商场…瞬间爆发的恐怖景象!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夜莺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按下了血清管的注射按钮!
噗——!
淡金色的、蕴含着夜莺全部智慧与生命精华的强化中和血清,如同注入血管的救赎之泉,瞬间被注入中央空调回风总滤芯的入口!血清在滤芯内部高效扩散,瞬间浸透了每一层纳米级的过滤介质!
下一秒!
汹涌而至的、绚烂致命的蓝色病毒气溶胶洪流,猛地撞上了那片被淡金色血清彻底浸透的滤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刺耳的警报。
只有一场发生在微观世界、无声却决定人类命运的终极碰撞!
病毒气溶胶颗粒表面致命的棘突蛋白,如同撞上无形壁垒的毒蛇,被血清中精准设计的阻断剂瞬间包裹、锁死!神经毒素结合域被特异性酶解破坏!气溶胶稳定性结构在分子层面被强行拆解!
滋滋…滋滋…
极其细微、如同冰晶凝结般的声响,在庞大的通风管道内部回荡。
那绚烂的蓝色毒雾,在接触滤芯的瞬间,如同被施展了魔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危险的色泽!无数细小的、无害的、如同透明冰晶般的盐类结晶物,在滤芯表面和管道内壁迅速生成、析出、飘落!蓝色的死亡洪流,在流经滤芯的方寸之地时,被硬生生地转化、中和、固化!
判官死死盯着主控台上连接着全球主要节点的监控屏幕。屏幕上,原本代表病毒已激活、即将播撒的、疯狂闪烁的猩红色光点,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
熄灭了!
所有的红点,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由刺目的猩红,瞬间转为代表安全、无害、无激活状态的…宁静的深蓝色!
如同毁灭的赤潮在刹那间退去,露出了生命的海岸线!
“血珊瑚-7”播撒程序…中止!
全球节点状态:安全!
成功了!
“噗通!”一声闷响。
临时指挥中心,夜莺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空血清管滚落一旁。她的脸色灰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防护服靠近左肋的位置,一道之前未被注意的、被流弹划破的细小裂缝处,正渗出几缕不祥的黑色血丝。她的眼睛无力地闭上,只剩下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
主控室内,判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将他淹没。他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缓缓滑坐在地,看着屏幕上那代表安全的蓝色,又看着旁边依旧在跳动的、更加刺眼的数字:
自毁程序倒计时:00:00:59
危机,尚未解除。致命的倒计时,仍在继续。而夜莺…倒在了胜利的曙光与毁灭的阴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