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殡仪馆告别厅 \/ 地下防核掩体“巢穴”
“赵淮安”替身“死亡”后第48小时,葬礼进行中。
市中心殡仪馆的空气冰冷而滞重,混合着劣质香烛、消毒水和新鲜百合花的诡异气味。低回的哀乐如同粘稠的潮水,浸泡着告别厅内稀稀拉拉的“亲友”和几位面色严肃的国安“代表”(陈锋的手下)。气氛压抑而疏离。对于一位“叛逃未遂”、“牵连腐败案”的特工来说,这样的葬礼已算“体面”。
告别厅中央,覆盖着鲜红党旗的棺椁静静停放在鲜花丛中。棺盖尚未闭合,露出“赵淮安”那张经过夜莺精心修饰、更显灰败僵硬的遗容。颈部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掩盖着那“致命”的伤口。低温冷凝胶的效果早已褪去,但遗体的自然低温在殡仪馆的冷气中并不突兀。夜莺(仍伪装成悲痛亲属)站在棺椁旁,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哀伤中,实则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高度戒备,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连接着两个战场。
距离告别厅几十米外的观察室内,陈锋眉头紧锁,盯着监控屏幕。屏幕上,“赵淮安”的遗体清晰可见。法医的初步报告(在“鼹鼠”势力影响下)草草定性为“颈动脉破裂导致大出血,并发不明毒素引发的多器官衰竭”。但陈锋的直觉在疯狂报警。判官团队、消失的魅影、寰宇中心的混乱、以及周正阳在赵淮安“死亡”后突然“病倒”的巧合……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他要求开棺做进一步尸检,却遭到了来自更高层的阻力(“鼹鼠”运作的结果)。这场葬礼,更像一场急于掩盖真相的表演。
“头儿,没有发现判官团队的人。”手下低声汇报,“那个‘侄女’(夜莺)背景调查很干净,就是普通工人家庭。”
“干净?”陈锋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太干净了反而可疑。盯紧她,还有……注意任何靠近棺椁的生面孔。”
与此同时,在京城西郊大山深处的地下防核掩体“巢穴”内,气氛同样凝重到令人窒息。
魅影的真身躺在一个特制的低温维生舱内,舱体连接着复杂的监控设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胸膛已有了极其微弱的自主起伏。距离假死血清注射已过去近48小时,药效正在缓慢消退,但逆转催化剂尚未注射——必须等到“葬礼杀机”解除,确认替身骗过“血伯爵”后,才能进行这最后一步,否则可能前功尽弃。
凌风和鬼手守在舱旁,眼睛死死盯着生命监护仪上缓慢爬升的数据:
心率:15次\/分(上升中)
血压:60\/40 mmhg(上升中)
血氧:85% (上升中)
脑电波:δ波为主(深度睡眠\/昏迷状态),偶见θ波(浅昏迷\/觉醒前期)
“老大……她的自主神经在恢复……但假死状态正在解除!如果不尽快注射逆转催化剂,一旦超过临界点,模拟崩溃会引发真正的……”鬼手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屏幕上模拟的线粒体崩溃风险曲线正在逼近红色警戒区。
“再等等!”凌风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却紧锁着另一块屏幕上殡仪馆告别厅的实时监控画面(通过夜莺的隐蔽摄像头),“‘血伯爵’还没出现!他一定不会错过‘验尸’的机会!夜莺那边必须撑住!”
殡仪馆告别厅。
哀乐进入尾声,主持葬礼的司仪用沉痛的声音宣布:“现在,请各位亲友……向赵淮安同志,做最后的告别……”
稀稀拉拉的人群开始缓缓移动,依次从棺椁旁走过,投下或真或假的一瞥。夜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宽檐礼帽、身形高瘦的男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然出现在告别厅入口。他没有排队,也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棺椁。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一股冰冷、优雅、带着淡淡血腥铁锈味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弥漫开来。
“血伯爵”尼古拉斯·德·拉瓦雷!他终究还是来了!
夜莺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冰凉。她强压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微微侧身,仿佛悲痛得无法站立,巧妙地让开了位置,同时将微型通讯器贴近唇边,用气声急速汇报:“目标出现!靠近棺椁!”
“血伯爵”停在棺椁前,无视了周围投来的疑惑目光。他没有鞠躬,也没有献花,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狭长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赵淮安”的遗容上。几秒钟后,他看似随意地将手伸进风衣口袋。
夜莺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知道,那口袋里绝不是什么手帕!
果然!“血伯爵”掏出的,是一个书本大小、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精密仪器——便携式热成像仪!他将其对准棺椁内的遗体,屏幕上的图像瞬间显现!
屏幕上,“赵淮安”的遗体轮廓呈现出大片冰冷的深蓝色,符合死亡后的温度特征。但在胸腔和头部的核心区域,却隐隐透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温度融为一体的、极其淡薄的橙红色光晕!那是极其微弱的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的余热!在普通热成像下或许会被忽略,但在“血伯爵”这台顶级仪器下,却如同黑夜中的烛火般刺眼!
“血伯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果然!假死!骗得了肉眼,骗不了仪器!这具“尸体”,还有温度!他手指微动,似乎要切换仪器的另一个模式——基因特征扫描!他要彻底锁定这“余温”是否属于他渴望的“塞壬-7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穿着破旧工装、头发花白、满脸悲戚的“老工人”(凌风通过外围成员安排的掩护),突然踉跄着扑倒在棺椁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老赵啊!你怎么就走了啊!留下我们这些老兄弟可怎么办啊!”他哭喊着,身体“无意”地撞向“血伯爵”!
“血伯爵”眉头微蹙,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轻易避开了碰撞。但他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分散了零点几秒。
就是这零点几秒!
混在告别人群另一侧、同样伪装成普通吊唁者(面容苍老,泪流满面,仿佛痛失挚友)的判官凌风,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借着用袖口擦拭“眼泪”的掩护,袖口中滑出一支钢笔大小的微型高压电击器!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甩!
咻!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带着微弱蓝光的电弧,如同毒蛇般精准地射向“血伯爵”手中热成像仪的侧面接口!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流爆裂声!
“血伯爵”手中的热成像仪屏幕猛地一花,幽蓝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瞬间熄灭!仪器内部冒出一缕极其细微的青烟!
干扰成功!3秒!
“血伯爵”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寒光!他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凌风伪装的方向!那眼神中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
而就在这3秒的仪器失灵窗口内!
棺椁之中,“赵淮安”替身(魅影)的“尸体”内部,正经历着非人的煎熬!
为了彻底模拟死亡,她需要闭气!在“血伯爵”使用热成像和基因扫描的致命威胁下,她必须将生命体征压制到仪器也无法检测的极限!这需要超越常人的意志力以及对身体肌肉、代谢的绝对控制!
4分17秒!
这是她闭气的极限时间!胸腔如同被巨石压碎,肺部灼烧般剧痛,缺氧导致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大脑发出疯狂的警报,求生的本能如同海啸般冲击着理智的堤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她死死压制着本能,调动着“塞壬计划”赋予的非人忍耐力,让身体进入一种近乎龟息的假死状态!体表温度在冷凝胶失效后,依靠自身代谢压制,勉强维持在濒死的低温边缘。
3秒!干扰的3秒!
是凌风为她争取的、至关重要的3秒!也是她挑战生理极限、濒临崩溃的3秒!
“血伯爵”看着手中报废的仪器,又看了看凌风消失的方向(凌风在电击出手的瞬间已借着人群掩护悄然退后),最后,他那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缓缓落回棺椁内“赵淮安”那毫无生气的脸上。
仪器虽然损坏,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微弱余温……是真的吗?是仪器故障?还是……
他缓缓伸出手,苍白、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如同毒蛇的信子,探向“赵淮安”的颈动脉!他要亲手确认!
夜莺的呼吸几乎停止!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一旦被触碰到颈动脉,那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模拟濒死的10次\/分)绝对瞒不过“血伯爵”这种级别的杀手!
就在那戴着死亡气息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皮肤的瞬间——
“住手!”
一声威严的厉喝在告别厅门口炸响!
陈锋带着两名手下,面色冷峻地大步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在“血伯爵”身上!
“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靠近遗体、破坏仪式的?”陈锋的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气势逼人。“血伯爵”的动作戛然而止。
殡仪馆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滑入阴影。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苍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脸——副市长周正阳的心腹管家(“鼹鼠”联络人)。他看着殡仪馆的方向,对着手机低声说道:“目标确认‘死亡’,但陈锋介入。‘清洁工’准备,葬礼结束后,处理掉那具尸体和所有痕迹。务必……挫骨扬灰。”
地下掩体“巢穴”内。
鬼手看着屏幕上代表殡仪馆危机的信号暂时解除(陈锋介入),又看着维生舱内魅影生命体征已逼近临界点(心率23次\/分,脑电波θ波增多),嘶声喊道:“老大!撑不住了!必须注射了!”
凌风的目光扫过殡仪馆监控中陈锋与“血伯爵”对峙的画面,又落回魅影苍白而痛苦的脸上。他不再犹豫,重重点头:“注射!”
夜莺(通过通讯器远程指导)的声音带着决绝的颤音:“静脉注射!快!”
鬼手颤抖着拿起那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逆转催化剂,对准维生舱预留的注射口,狠狠推了进去!
药剂涌入血管的瞬间,维生舱内的魅影身体猛地一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监护仪上的数据瞬间飙升,又疯狂波动!警报声响彻死寂的掩体!
而在殡仪馆告别厅内,“血伯爵”缓缓收回手,对着陈锋露出一个冰冷而优雅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误会。他微微欠身,转身,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告别厅门口。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棺椁,那眼神仿佛在说:游戏……还没结束。
夜莺看着“血伯爵”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棺椁中依旧“平静”的替身,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4分17秒的闭气地狱……终于结束了。
葬礼的杀机,远未消散。周正阳的“清洁工”,正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