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协议启动后18小时,距离寰宇科技博览中心开幕晚宴仅剩 6小时。
废弃教堂的地下室如同高压锅,每一寸空气都紧绷着。墙壁上投影的寰宇中心结构图被密密麻麻的标记覆盖,红蓝箭头交错,如同即将爆发的战场沙盘。距离晚宴开幕仅剩六小时,死亡的倒计时在每个人心头滴答作响。
“熔炉”协议的阴影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众人心头。鬼手面前的几块屏幕疯狂闪烁着,他利用有限的、未被摧毁的微型探测节点,如同在雷区中穿行,艰难地捕捉着“熔炉”死士的蛛丝马迹。
“信号碎片……指向西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仓库。”鬼手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惊惧,“热成像显示至少六个高能量反应源,移动模式……高度协同,非人般的精准。他们装备精良,看轮廓……是制式突击步枪、微型冲锋枪,还有……单兵云爆弹发射器!妈的,周扒皮这是要把整个晚宴大厅炸上天!”
“六个……无差别净化的死士……”铁壁靠在折叠床上,脸色因愤怒而涨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面前的图纸上,一个由高强度合金外壳包裹、内部结构精密复杂的圆柱体“蜂鸣信标”已接近完成。旁边散落着微型高能电池、物理震荡发声器、以及特制的、无法被常规手段屏蔽的信号发射天线。“信标……快好了。外壳物理隔绝,内部独立供能,定时启动后,会发出特定频率的物理声波‘钥匙’,激活埋设在供电节点的主发射器。主发射器会无视Emp,强行把数据包‘吼’出去!”
他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力量都倾注到这个冰冷的机械造物中。“只要我还剩一口气,它就能响!”
夜莺的临时实验台是整个地下室最紧张的区域。一排排试管、离心机、微孔板在惨白的灯光下运转。她的眼睛因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指尖却稳如磐石。魅影提供的血液样本在特殊培养液中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铊离子在mptp孔缺陷的作用下异常活跃。她正在与时间赛跑,与基因的缺陷赛跑。
“假死血清……模拟程序锁定!”夜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她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闪烁着幽蓝荧光的试剂注入一支特制注射枪,“利用铊离子富集引发的线粒体能量崩溃假象作为引信,叠加神经抑制剂和代谢冻结剂……能完美模拟出‘塞壬计划’基因崩溃的表征!持续时间……28分45秒!误差必须控制在秒级!”她看向魅影,眼神凝重,“逆转催化剂是强效线粒体稳定剂和神经激活剂的复合体,必须在时限内注入,否则模拟崩溃会引发真正的雪崩!注射点……必须是心脏!”
魅影坐在角落,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她肩上的绷带已经更换,但体内铊标记如同隐形的灯塔,持续吸引着暗处的猎犬。她正用一把小巧的刻刀,在一块特制的生物硅胶上快速雕琢,制作着“替身”所需的面部基础模具。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凌风站在地图前,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个标记点,大脑高速运转,模拟着晚宴现场可能出现的无数种变数——周正阳的位置、“熔炉”死士的突入点、安保力量的分布、陈锋可能的行动、“血伯爵”的狙击……还有那至关重要的28分45秒!
“撤离路线……通风井道出口在寰宇中心后巷的维修入口。”凌风指着地图,“鬼手,我需要你黑进后巷的市政监控,制造一个持续15分钟的‘合理’故障窗口。铁壁,信标的主发射器植入点,选定在晚宴厅主供电柜的备用电池组夹层,那里物理防护最强,且靠近核心区域。引爆时间……设定在假死发生后第25分钟!”他必须预留出调包和魅影撤离的时间。
“明白!”鬼手和铁壁同时应声。
“夜莺,替身的‘放血’效果……”凌风看向医疗专家。
“用改良的‘猩红咏叹’匕首模具,配合特制的、模仿魅影血液成分的速凝血浆包和微型加压泵。”夜莺快速回答,“在混乱中制造割喉放血的假象,血浆会快速渗出并凝结,骗过近距离观察。但骗不过‘血伯爵’亲自验血,所以必须确保他‘亲眼目睹死亡’却无法第一时间靠近尸体!”
“那就给他一个‘无法靠近’的理由!”凌风眼中寒光一闪,“比如……一场恰到好处的‘意外’火灾或者……‘熔炉’死士的疯狂扫射!”
计划在巨大的压力下艰难推进,每一个细节都在反复推敲和确认,如同在悬崖边缘搭建一座通往生路的浮桥。而桥下,是“熔炉”的烈焰和“血伯爵”的獠牙。
与此同时,国安特勤三组安全屋内,气氛同样凝重如铁。陈锋站在白板前,上面贴满了周正阳、柳芸、赵淮安、金悦府爆炸现场、数据中心警报日志的照片和线索图。那枚关键的、带有冷冽香味的金属纽扣被放在证物袋里,置于中心。
“头儿,‘幽谷之息’的订单查清了!”一名组员冲进来,语速飞快,“周副市长官邸在一个半月前定制了一批特供香薰,配方与纽扣残留完全一致!订单联系人正是他的管家!另外,案发当晚,官邸一辆登记在管家名下的黑色奥迪A6,在21:05至22:30间,GpS轨迹显示其曾停靠在金悦府地下车库b1层!时间与柳芸死亡时间高度重合!”
铁证如山!陈锋眼中没有丝毫破获大案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愤怒和沉重的责任。周正阳,副市长级别的腐败,勾结深网,雇凶杀人,灭口特工!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案件的范畴!
“立刻申请对周正阳及其管家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申请搜查令,目标:周正阳官邸、‘幽谷之息’工作室、管家名下车辆及住所!”陈锋果断下令,声音如同钢铁碰撞,“通知内务审查部门,秘密冻结周正阳及其关联人员的所有账户!动作要快!在我们拿到搜查令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头儿,那寰宇中心的晚宴……”另一名组员担忧地问,“周正阳肯定会出席,那里安保级别很高,我们……”
“晚宴……”陈锋的目光落在白板上寰宇中心的照片,眼神锐利如刀,“那里,可能是最后的战场。”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些消失的判官团队,那个被“血伯爵”标记的神秘女人,以及周正阳这条垂死挣扎的毒蛇,最终都会汇聚在那里!“通知技术组,我要寰宇中心所有安保系统的最高权限,晚宴现场的实时监控必须无缝接入我们这里!另外……”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申请配发实弹。今晚,可能会见血。”
“熔炉”死士安全屋(废弃化工厂仓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硝烟和一种非人的冰冷气息。六名身着黑色作战服、没有任何标识的死士如同雕塑般矗立,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毁灭的指令。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冰冷眼眸的指挥官(“熔炉”掌控者)站在中央,手中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是寰宇中心晚宴厅的3d结构图和实时更新的安保部署(显然有内鬼提供)。
“目标:寰宇科技博览中心晚宴厅。时间:21:30整。协议:熔炉。指令:无差别净化。”指挥官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毫无感情,“A组:正门突破,制造混乱,吸引安保。b组:通风管道潜入,目标:主供电系统、备用发电机。安装‘焚城’炸药。c组:占据二楼制高点,狙击所有试图靠近舞台或贵宾区的目标,尤其是……任何携带可疑设备或试图接触副市长周正阳的人。d组(指挥官亲自带领):核心突击,目标——副市长周正阳所在区域,执行最终净化。确认:不留活口,摧毁一切。”
死士们沉默地点头,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他们开始往身上挂载云爆弹、破片手雷、震撼弹……武装到牙齿。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在仓库内弥漫。
“记住,”指挥官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即是熔炉。焚尽污秽,归于灰烬。”
废弃教堂地下室。
夜莺终于放下了最后一支试剂,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逆转催化剂……合成成功!稳定性测试通过!临界点注射……理论安全!”
魅影手中的生物硅胶面具也已初步成型,轮廓与她本人惊人地相似。她拿起夜莺刚配置好的、散发着微弱腥甜气味的“仿制血浆”,小心地注入面具皮下预留的微型囊腔。
鬼手猛地敲下回车键:“后巷监控干扰程序植入成功!主供电柜备用电池组夹层的3d扫描图搞定,铁壁老大,看你的了!”
铁壁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将最后一块高强度合金板严丝合缝地铆接在“蜂鸣信标”的外壳上。嗡!一声低沉的共鸣声响起,信标顶端的物理震荡器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即将苏醒。
凌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扫过魅影面具下那双沉静的眼眸,扫过夜莺手中那两支承载着生死的药剂,扫过铁壁面前那台无声的信标,最后定格在墙上投影的、被血色标记环绕的寰宇中心晚宴厅。
风暴将至,熔炉已燃。
最后的舞台,已然搭好。
六个小时后,一场以生命为赌注、以真相为火种的“假死之舞”,将在毁灭的烈焰中,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