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礽的耐心在各方压力下终于彻底耗尽。孙幕僚虽自身难保,但为求将功折罪,献上了一条更为毒辣的计策。
“陛下,七皇子府如今内外交困,强攻损失太大,下毒亦被其识破。然,人非铁石,岂能无欲无求?其所恃者,不过高墙深院与内部团结。若我们能从其内部瓦解,或断其根本,则其势自溃。”
“如何瓦解?如何断根?”太子急切追问。
“七皇子府维系至今,除存粮外,一赖秘密水源,二赖内外信息传递。据老臣观察与分析,其秘密水源,很可能引自府外玉带河支流的一条地下暗渠。若我们能找到并堵塞或污染此渠…”
太子眼中凶光一闪:“好!立刻派人去查!找到暗渠,给朕投毒!不,投污秽之物!让他们无干净之水可用!”
“陛下圣明。”孙幕僚继续道,“其二,便是信息。洛明是其耳目,若能除去洛明,七皇子便如盲人瞎马。我们可设下圈套,假借高潜或二皇子残部之名,传递假消息,引洛明出府,而后…聚而歼之!”
“一石二鸟!既可断其耳目,亦可试探高潜那老狗是否真的忠心!”太子抚掌,脸上露出狰狞笑意,“此事,交由你和韩奎去办!务必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东宫对高潜的逼迫也达到了顶点。太子直接将其召至面前,将一包剧毒之药掷于其脚下。
“高伴伴,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日之内,将此药设法送入老七或那南域世子的口中。若成,往日种种,朕概不追究,依旧许你富贵荣华。若不成…”太子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高潜跪在地上,捡起那包毒药,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太子麾下的能人异士很快便通过勘察地势和水脉,锁定了七皇子府引水的暗渠大致方位,并在下游一处隐蔽的废弃枯井中找到了入口。是夜,数车收集来的污秽之物被倾倒入暗渠上游,恶臭的浊流顺着水道,涌向七皇子府的方向。
府内,次日清晨便发现了异常。储水缸中的水变得浑浊不堪,散发异味。
“他们找到了暗渠!”闻人无双检查后,脸色凝重,“水已无法饮用,甚至盥洗亦需谨慎。”
府中存水本就不多,此计无异于釜底抽薪。林枫立刻下令,严格控制用水,优先保障饮用,并尝试挖掘新的浅层水井,但能否及时找到水源,仍是未知之数。
水危机爆发的同一天,洛明接到了一条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信息。信息以高潜特有的暗码书写,声称有关于四皇子与太子秘密结盟的铁证,需即刻当面交接,地点定在城南一处废弃的砖窑。
洛明心生警惕,但信息关乎重大,他不敢不报。
林枫与闻人无双商议后,认为此事蹊跷,极大可能是陷阱。
“但若万一是真的…”洛明犹豫道,“或许是我们扳倒太子的关键。”
“太冒险了。”林枫摇头,“我们不能失去你。”
“殿下,正因是陷阱,属下更要去。”洛明目光坚定,“若能反杀,或可擒获太子心腹,获取口供。即便不能,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并非任人宰割!属下会做好万全准备,若有变故,会立刻发出信号。”
最终,林枫拗不过洛明的决心,同意其前往,但派出了府中最为精锐的几名好手暗中策应。
夜色深沉,城南废弃砖窑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残骸,荒凉而诡秘。
洛明如约而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窑内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四面八方亮起火把,数十名黑衣劲装的杀手显出身形,手持强弓劲弩,将他团团围住!为首者,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韩奎!
“洛明,你果然来了!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韩奎冷笑,一挥手,“放箭!”
箭如飞蝗,罩向洛明!
洛明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手中短刃格挡拨打,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大部分箭矢,但臂膀仍被擦伤,火辣辣地疼。他知道中计,立刻发出刺耳的哨音示警!
暗中策应的护卫闻声杀出,从外围攻击杀手,试图为洛明打开缺口。
一时间,砖窑内外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洛明与护卫们虽勇悍,但韩奎带来的是殿前司精选的好手,人数占优,配合默契,很快便将护卫们分割包围,逐一击杀。
洛明身陷重围,浑身浴血,手中短刃翻飞,已是搏命之态。他深知今日难以生还,只求多杀几人,为殿下尽最后一份力。
韩奎见久攻不下,亲自提刀加入战团。他武功本就不弱,加之洛明已受创力疲,几招过后,韩奎一刀荡开洛明短刃,另一刀直刺其胸口!
洛明避无可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不闪不避,合身扑上,任由长刀穿透肩胛,同时手中短刃如毒蛇般递出,直取韩奎咽喉!
韩奎大惊,猛然后仰,刀尖擦着他的喉咙划过,带出一溜血珠!虽未致命,却也惊出他一身冷汗。
“疯子!”韩奎怒骂,一脚将洛明踹飞。
洛明重重撞在砖窑壁上,喷出一口鲜血,视线开始模糊。他看到最后的几名护卫也相继倒下,知道大势已去。
韩奎狞笑着走上前,举刀欲砍。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咻!”一支远超寻常箭矢力道、带着凄厉破空声的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射穿了韩奎举刀的手腕!
“啊!”韩奎惨叫一声,长刀脱手。
紧接着,数道如同幽灵般的身影从更深的黑暗中扑出,他们动作迅捷狠辣,手中弯刀闪烁着北境特有的寒光,如同砍瓜切菜般,瞬间将围在洛明周围的几名杀手砍翻!
是“苍狼”!
郭骁派来接应、或因其他任务潜伏在附近的小队,听到了哨音和厮杀声,及时赶到!
突如其来的生力军打乱了韩奎的部署。“苍狼”锐士不恋战,救起奄奄一息的洛明,且战且退,迅速消失在复杂的巷道中。
韩奎捂着手腕,看着满地狼藉和逃走的洛明,气得几乎吐血!功亏一篑!不仅没杀掉洛明,自己还受了伤,手下折损不少!
洛明被“苍狼”拼死救回秘密庄园时,已是气息奄奄。闻人无双被紧急接来,竭尽全力施救,稳住了他的伤势,但人依旧昏迷不醒。
消息传回七皇子府,林枫沉默良久,拳紧握。洛明是他的臂膀,更是生死兄弟,此仇,不能不报!而太子断水、设伏的连环毒计,也彻底激怒了他。
“不能再等了。”林枫对闻人无双道,眼神冰冷如霜,“太子已疯狂,步步紧逼。我们若再隐忍,只会被其逐一击破。必须主动出击,打疼他!”
“殿下欲如何做?”
“其一,水源被断,府中人心浮动,必须尽快解决。我知道一条更隐秘的古水道,或许可以一试,但需要人手在外接应。其二,韩奎此次参与伏击,重伤洛明,此獠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其三,太子最倚仗的,无非是孙幕僚的阴谋和韩奎的武力。如今孙幕僚自身难保,若再斩其爪牙…”
闻人无双立刻明白了林枫的意图:“殿下是想,对韩奎下手?”
“不错!”林枫眼中杀机凛冽,“不仅要杀他,还要杀得干脆利落,杀得太子胆寒!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与我为敌的下场!”
是夜,天空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无声落下,覆盖了皇城的血腥与污秽。
七皇子府内,林枫召集了所有还能行动的核心护卫。府外,得到消息的郭骁,也亲自挑选了二十名最精锐的“苍狼”死士,如同雪夜中的饿狼,潜行而至,与林枫汇合。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林枫一身黑色劲装,立于庭中,雪花落在他肩头,更添几分肃杀。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愿意追随他赴死的面孔,沉声道:“太子无道,弑父杀兄,残害忠良,今日更断我水源,伤我兄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今夜,随我出府,取韩奎狗头,以儆效尤!”
“愿随殿下!”众人低吼,声虽不大,却凝聚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府门悄然开启又闭合,数十道黑影融入漫天风雪之中,如同利刃出鞘,直指韩奎的府邸。
刀锋,已在雪夜中扬起。一场针对太子麾下大将的斩首行动,就此展开!皇城内的血腥风暴,即将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