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朱雀门前。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宫门此刻戒备森严,禁军甲士的数量比平日多了数倍,披坚执锐,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所有车驾至此都必须停下接受严格盘查。
胤战的马车也不例外。车刚停稳,一名禁军队正便上前,语气虽然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二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深夜入宫,所为何事?陛下有令,宫门戒严,需核验手令方可放行。”
胤战推开车门,面色沉肃,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本王听闻父皇身体不适,心中忧虑,特与七弟前来探望。怎么,父皇龙体欠安,做儿子的连夜入宫问安,也需要手令吗?” 他久经沙场,此刻心系父皇安危,语气自然带上了几分凌厉。
那队正感受到压力,但职责所在,仍坚持道:“殿下息怒,此乃上谕,末将不敢违抗。若无陛下亲赐手令或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钧旨,恕末将……”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也从夜色中疾驰而来,在宫门前停下。车帘掀开,露出的正是四皇子胤禛那张看似平静无波的脸。
他目光扫过胤战和林枫,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鸷,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沉稳模样。
“二哥,七弟,你们也来了。”
胤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我也是听闻父皇突发急症,心中不安,特来探望。” 他转而看向那禁军队正,“陛下龙体安危乃国本所系,我等皇子心急如焚,在此等候便是,莫要为难将士们。”
他这话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将胤战和林枫也架在了“可能强闯宫门”的火上烤,更隐隐点出自己也是“忧心父皇”的孝子,姿态做得十足。
林枫冷眼旁观,将胤禛那一闪而逝的异样尽收眼底。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忽然上前一步,对那队正缓声道:“这位将军,陛下突发昏厥,太医院众位太医想必正在全力施救。然,多一人便多一分力。我离京前,曾偶得一些民间调理身体的古方,或对父皇的病情有所助益,心中焦急,故而与二哥星夜前来,盼能略尽绵薄之力。”
他语气诚恳,姿态放得低,理由也合情合理。同时,他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动,一股极细微、带着安抚与引导意味的九原内力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悄然拂过那名队正。
那队正原本紧绷的心神,被这股温和醇正的气息一拂,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再看这位传闻中“体弱”但此刻气度沉静的七皇子,以及旁边虎视眈眈、军威赫赫的二皇子,心中权衡之下,咬了咬牙,侧身让开一步:
“二位殿下孝心可嘉,末将感同身受。请殿下速速入宫,但随行亲卫需在此等候。”
“有劳将军。”林枫微微颔首,与胤战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再停留,快步穿过宫门。胤禛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深处寒意更浓,也立刻跟了上去。
养心殿外,已然聚了不少人。皇后、几位高阶妃嫔、太子胤礽、五皇子、六皇子等都已到场,人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不安。太医院院判和几位资深太医正在殿内忙碌,隐约可闻低声的商讨与叹息。
太子胤礽一见胤战和林枫,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忧急:“二弟,七弟,你们可来了!父皇他……突然就……” 他语带哽咽,演技依旧在线。
林枫没有理会太子的表演,他的目光穿透人群,直接落在了紧闭的殿门上。
他凝神细听,同时全力感知着殿内传来的气息。皇帝的气息……极其微弱,混乱不堪,比三个月前中毒时更加糟糕!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混乱的气息中,除了原本“缠丝蛊”的阴损余毒之外,似乎还混杂了一丝极其隐晦、却更为暴烈的新东西!
不是简单的旧毒复发!是新的刺激!有人趁乱又下了手!而且手段极为高明,几乎是掐着太医们束手无策、人心惶惶的节点!
他的目光如同冰刃,猛地扫向刚刚赶到的四皇子胤禛。是他吗?
他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太医环伺之中,再次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份胆量,这份对时机的把握,堪称恐怖!
胤禛感受到林枫的目光,坦然回望,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安慰这个“受惊”的七弟。但那平静表象下的深渊,林枫已然窥见。
“院判大人!陛下情况如何?”胤战没那么多弯弯绕,直接向刚从内殿走出来、额头见汗的太医院院判问道。
院判一脸沉重,摇头叹息:“回二殿下,陛下脉象……紊乱至极,气血逆行,心脉衰竭之象比之月前更甚!臣等……臣等用尽了方法,也只能勉强吊住陛下一点元气,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和绝望。
“回天乏术”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在场所有人心头。皇后当场几乎晕厥,被宫女扶住。
太子更是捶胸顿足,悲呼“父皇”。其他皇子妃嫔也是一片悲声。
唯有林枫,眼神愈发冰冷。回天乏术?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真正的“术”在何处!
他不能再等了!每多耽搁一刻,父皇体内的那丝暴烈新毒便多侵蚀一分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在满殿悲声中,踏步上前,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院判大人,或许……可以让儿臣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