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钢针,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林枫(胤龙)凝视着这枚最普通不过的缝衣针,心神却已与体内奔腾流转的九原气劲融为一体。
“暗刃”小队已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龙潭虎穴般的京城。而南域这边,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与粮草囤积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营造着全力备战的假象。然而,林枫的“心镜”却时刻保持着高度警觉,他深知,那位“墨先生”绝不可能因一次秽云被破就偃旗息鼓。
果然,就在“暗刃”出发后的第五日深夜,异状再生。
并非之前那般笼罩天地的秽云,而是一种更诡异、更针对个人的侵袭。林枫正在凌云阁静室调息,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眼前景物似乎扭曲了一瞬,耳边响起无数细碎、混乱、充满恶意的低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冤魂在四周窃窃私语,试图钻入他的脑海!
精神攻击!
这一次,墨先生放弃了范围性的干扰,转而直接针对他林枫个人!这手段更为隐蔽,也更为凶险!
若是寻常武者,甚至是心智不坚的修行者,骤然遭遇此种无形无质的精神侵袭,恐怕立刻就会心神失守,陷入幻听、幻视乃至癫狂之中。但林枫不同。他拥有历经两世、尤其是前世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如钢铁般坚韧的意志,更有勘破虚妄、映照本真的“心镜”!
“哼!”
林枫冷哼一声,眼中寒光暴涨,“心镜”瞬间澄澈如冰,将那些试图侵入的混乱低语与扭曲幻象尽数隔绝、映照、剖析!他能“看”到,这些精神污染如同无数条无形的毒蛇,正从虚空中渗透而来,源头依旧遥指北方皇城!
“魑魅伎俩,也敢再现?”
他端坐不动,右手拇指与食指已拈起一枚钢针。九原气劲并非狂暴涌出,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微、凝聚的方式,如同给绣花针穿线般,缠绕在钢针之上。那钢针轻微震颤起来,发出几不可闻的“嗡嗡”声,针尖处,一点极度凝聚、蕴含着破邪与镇魂之意的寒芒悄然亮起。
这不是依靠蛮力,而是将力量、意志、技巧凝聚于一点的无上杀伐之术!
“破妄!”
林枫低叱一声,手腕一抖,那枚萦绕着九原气劲的钢针,并非射向任何实体目标,而是如同刺破一个无形的泡沫,朝着“心镜”映照出的、那些精神毒蛇最密集涌来的虚空某点,疾射而去!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泡破裂的异响在精神层面荡开!
那枚灌注了破邪气劲与坚韧意志的钢针,仿佛成了实物与精神力量之间的桥梁,针尖所过之处,那些无形的精神毒蛇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消融、崩散!那令人烦躁的低语与扭曲的幻象,也随之戛然而止,烟消云散!
静室内恢复了绝对的宁静,只有林枫平稳的呼吸声。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无波。这一次交锋,看似短暂,却比上次破除秽云更加凶险,是纯粹精神与意志层面的碰撞。若非他“心镜”已成,对自身意志掌控入微,更兼有“九原十八针”这等能将力量凝聚到极致、专破各种虚妄邪障的秘术,恐怕真要着了道。
“墨先生……你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林枫低声自语,指尖又捻起一枚钢针,“看来,对你的‘问候’,需要再加几分力道了。”
……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大胤皇城,幽玄阁。
一间终年弥漫着淡淡药味和奇异熏香的昏暗静室内,盘膝而坐的墨先生,身躯猛地一震,脸上掠过一丝极不正常的潮红,随即迅速褪去,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怎么可能?!”他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我的‘乱神咒’……竟被破了?!而且是如此干净利落,仿佛被……被一根‘针’给戳破了?!”
他修炼云隐秘术多年,精神力量远超常人,这“乱神咒”更是其拿手好戏,无形无质,专攻心神,从未失手。即便对方是武道宗师,心神修为不足,也难逃影响。可这次,他感觉自己的咒力仿佛撞上了一面光滑坚韧无比的镜子,不仅未能侵入,反而被对方以一种极其凝聚、锋锐的力量,顺着咒力联系反溯而来,一举击溃!那感觉,就像真的被一根无形的毒针狠狠扎了一下!
“此子……身上到底有何秘密?!”墨先生眼神阴鸷无比,“不仅心脉隐患尽去,竟连精神修为也如此诡异强悍!那破除秽云的刚阳力量,以及这破我乱神咒的锋锐……绝非寻常武功能及!”
他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位七皇子。胤龙,绝不仅仅是拥有正统名分和一点军事才能那么简单!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揣度的变数!
“不能再等了……”墨先生眼中厉色一闪,必须尽快弄清楚此子身上的秘密,并将其彻底扼杀!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他唤来侍立在门外阴影中的那名女弟子。女子身形婀娜,面容姣好,但眼神却空洞冷漠,如同人偶。
“去,催一催京城‘百草堂’和‘古籍斋’,本座要的东西,让他们尽快寻来。若有线索,不惜任何代价!”
“是,师父。”女弟子声音毫无起伏,躬身退下。
墨先生重新闭上眼,指诀变幻,周身气息愈发阴冷。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需要……找到胤龙力量的根源!他有预感,那所谓的“九原之秘”,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
京城,西市。
“百草堂”是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老药铺,门面不大,却颇有名气。掌柜的是一位姓孙的干瘦老头,此刻正对着手里一张写着数种稀有药材名的单子发愁。这单子是宫里那位神秘的墨先生派人送来的,要求愈发急切,可上面的药材,要么早已绝迹,要么只存在于传说中,让他去哪里寻?
这时,一名穿着普通布衣、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走进药铺,自称是南边来的药材商人,想收购一些京城特产的药材。孙掌柜正心烦,本欲打发走,但那汉子言语间对药材颇为熟稔,更是不经意间提及了几种南方特有的、能替代某些稀有药材的偏门货色,让孙掌柜心中一动。
几番交谈下来,孙掌柜觉得此人颇为可靠,便将寻找墨先生所需药材的难处,隐去名头,含糊地抱怨了几句。那憨厚汉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热情地表示,自己走南闯北,或许有些门路,可以帮忙留意,并留下了联系地址。
类似的情景,也在专营孤本善本的“古籍斋”上演。一名自称家道中落的书生,以典卖祖传书籍为名,与古籍斋的老板攀谈起来,言语间旁敲侧击,也摸到了一些关于墨先生搜寻特定古籍的信息。
这些看似偶然的接触,自然都是“暗刃”小队的精心布局。他们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正在一点点地编织着通往幽玄阁内部的网。而那张网的核心——负责为墨先生采买的老太监,也已被锁定,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收网。
京华之地,暗流涌动。一面是墨先生加紧搜寻未知之物,一面是“暗刃”悄无声息的渗透。
而在南域,林枫再次化解了墨先生的精神攻击后,并未放松。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他一边督促备战,一边更加勤修“九原十八针”,将前世的杀人技与此世的玄奥心法不断融合,力求在这诡谲的暗战与即将到来的明面大战中,拥有足以斩破一切阻碍的绝对力量。
针已备好,只待仇寇。
这盘横跨千里的棋局,落子声越来越密,杀机也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