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骁派来的北境精锐,代号“苍狼”的汉子离去后,七皇子府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虽然外有重兵围困,但希望的种子已然播下,原本孤注一掷的坚守,此刻多了几分主动破局的锐气。
林枫立即与闻人无双、洛明进行更深入的谋划。
“郭骁的人能潜入,说明太子的封锁并非铁板一块,京城内外仍有缝隙可钻。”林枫手指蘸水,在桌上勾勒出简略的京城与京畿地图,“洛明,你的人要全力配合,为‘苍狼’与二哥之间的联系提供一切便利,确保信息畅通。这是当前第一要务!”
“属下明白!已启用最后几条隐秘通道,定不负殿下所托!”洛明肃然领命。
“至于高潜…”林枫目光转向闻人无双,“他既然已经露了怯,我们便不能让他再缩回去。那把火,你觉得该如何烧?”
闻人无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冷笑:“他怕的是未知和失去。太子给他的,是眼前的权势和未来的恐惧。我们能给他的,是未来的生路,但需要他支付‘投名状’。这把火,要烧得他觉得待在太子身边必死无疑,投向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他压低声音,“幻梦散’的实证还需时日,但我们可以先给他一份‘清单’。”
“清单?”
“一份记录了他历年贪墨、结党、以及为先帝……搜寻某些‘宝物’的时间、地点和大致数额的清单。细节可以模糊,但关键点要准,让他知道,我们并非虚张声势。同时,附上南域边境最近‘偶然’抓获的几个大胤走私商队的消息,暗示其中或许有与他相关的人证物证正在被‘妥善照料’。”闻人无双的计策阴狠而精准,直击高潜最恐惧的核心。
“好!”林枫眼中精光一闪,“就以此清单,再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知道,南域的铁骑不仅能踏破边关,也能截断他的财路和罪证!”
一封没有署名、以特殊密语写就的“清单”,连同那份关于走私商队的模糊情报,在次日傍晚,通过高潜秘密安插在七皇子府外、实则早已被洛明掌控的一名眼线,“顺利”地送到了高潜的私宅。
是夜,高潜独自在密室中,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那卷绢帛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绢帛。上面的内容,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对方却知道得如此清楚!尤其是几件先帝晚年委托他办的、见不得光的事情,更是他的催命符!而南域边境的消息,更像是一把抵在他后心的匕首!
“他们…他们怎么知道的…完了…全完了…”高潜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太子若知道这些,绝不会保他,只会杀他灭口!而七皇子这边,显然掌握着更多能置他于死地的筹码。
投靠七皇子?那也是与虎谋皮!但…似乎比立刻死在太子手里,多了一线渺茫的生机?
巨大的恐惧和艰难的抉择,让这位权倾一时的大太监,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就在高潜于恐惧中煎熬的同时,宗人府内的杀机已然显现。
二皇子胤战捏着那包“慢毒”,脸色铁青。他没有声张,只是将毒药小心藏起,并加强了身边的戒备,所有饮食用品皆由身边仅存的、绝对忠诚的两名老亲兵亲自检验。
他深知,太子的耐心已经耗尽,第一次投毒失败,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手段会越来越隐蔽,越来越致命。
“必须尽快联系上郭骁!”胤战心中焦灼。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让外面的旧部知道里面的确切情况,并做出应对。
机会很快来临。两日后,宗人府按例有一批新鲜的菜蔬送入。负责押送的一名小吏,在交接时,趁人不备,将一个揉成一团的油纸小球,弹入了胤战一名亲兵的袖中。
亲兵心神领会,回到院内,立刻将油纸团交给胤战。
展开油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是以郭骁军中密语写就:“狼已就位,亟待指令。三日后子时,西墙三槐处可通消息。——骁”
是郭骁!他终于联系上了!
胤战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绝境之中,终于看到了反击的曙光。他立刻回到屋内,奋笔疾书,将太子投毒、自身处境、以及对京畿兵马动向的担忧尽数写下,并给出了初步指令:令郭骁派人严密监视殿前司韩奎、巡防营统领等太子亲信将领的动向;设法在朝中散播太子迫害兄弟、动摇国本之言;最后,做好必要时,以“清君侧”之名,强行介入的准备!
写罢,他将密信同样揉成小球,交给亲兵,等待三日后的子时。
然而,太子对宗人府的监控,远比胤战想象的更严密。他虽未察觉那小小的油纸团,却注意到了胤战亲兵与送菜小吏之间那极其短暂的、不正常的靠近。
消息很快报到了东宫。
“老二的亲兵和送菜的有接触?”太子胤礽眼神阴冷,“看来,还是有不怕死的老鼠想往里面钻!给朕盯死那个送菜的!还有,宗人府内的看守,给朕再换一批更‘懂事’的!慢毒不行…那就看看,一场‘突如其来’的走水,或者几个‘疯癫’的囚犯持械伤人,他胤战能不能躲过去!”
一条更直接、更暴烈的毒计,在太子心中成型。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七皇子府外,殿前司的包围依旧。但在韩奎的默许甚至暗中配合下,一些身份不明、眼神凶悍的“江湖人士”开始出现在包围圈的外围。
他们不像士兵那样纪律严明,却更擅长潜伏、下毒、暗杀。
高潜在太子的严令和自身恐惧的驱使下,也终于派出了他暗中圈养的死士,混杂其中。
数张无形的罗网,正从不同方向,向着林枫和胤战,悄然收紧。
皇城之内,风雷之声隐隐,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林枫得到了外援,胤战联系上了旧部,但太子的杀招也已图穷匕见,变得更加急迫和不择手段。
下一瞬,或许就是刀剑出鞘,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