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秀院中,宜修面容憔悴的倚靠在床榻上,她的身孕已经快八个月了,高高的肚皮耸立在纤细的身体上,看着让人格外的心惊。
她之前和恪战说孕中身体不适并不是完全的假话,她这一胎的怀相确实不怎么好,她的年纪太小,身体还没长开,并不适合孕育子嗣,如果胎儿的个头小还好,偏偏这胎的胎息健壮,母弱子强,着实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而孩子的月份越大,她的身体就越虚弱,到现在,已经到需要卧床养胎的地步了。
剪秋跪坐在旁给她喂药,待一碗苦涩的安胎药喝完,宜修觉得舌头都要没知觉了,剪秋下去放个药碗的功夫,一股子药味返了上来,让宜修止不住地想呕,幸好染冬还在,忙捻起一枚酸杏递到了主子嘴边,又牵起宜修的手给她按压着穴道,让她得以好过一些。
折腾了半晌,宜修总算缓了过来,疲惫地重新靠到了软枕上,一只手缓缓摸着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宜修隐隐有些悔意,当初不该一时激愤下为了报复怀上这个孩子的,
后院的新人一个个的进来,可她却还没在来得及在后院站稳脚跟,安插人手,还没来得及和爷好好培养感情,就因早早怀了孩子,退出了争斗。
朝露院的那个甘氏据说非常得宠,比苗氏要惹人忌惮得多,宜修不愿回想自己在甘氏专宠那一个月失态的歇斯底里,太不体面了。
还有嫡姐,柔则也快要到入府的日子了,不知道爷会不会喜欢她,
应该会的吧,嫡姐长得那么美,又多才多艺,惹人怜爱...
宜修又叹了口气,等她出了月子可以侍寝的时候,后院的格局怕是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她只能盼着王爷会喜欢这个孩子了,
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王爷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他一定要喜欢这个孩子啊。
“王爷今晚歇在哪儿?”宜修看向回来的剪秋询问,
剪秋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脸上就带了些笑模样:“王爷近日政务繁忙,都是在前院书房歇息的。”
宜修闻言却没表露出什么高兴的神情,只喃喃道:“是吗”
随即拉过被子盖过了头,声音闷闷的:
“我累了,想要歇息,你们都退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打搅我。”
内室一时安静了下来,染冬张张口,有心想让自家主子下床走动一下,胎儿养得太大,若母体又长时间不活动,终究不是好事,怕是生产时要吃苦头。
只是看着宜修已经躺了回去,又不好再开口,只能和剪秋一起沉默的行礼,悄声退了下去。
而宜修呢,她其实并未睡着,整日地躺在床上,让她的睡眠时间变得很少,至少现在,她并没有多少睡意。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之前的几个月的幸福生活就像梦一样转瞬即逝,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消失了。
她觉得心头有许多的情绪在翻涌,让她的思绪难安。
委屈,酸楚,嫉恨,厌憎...
有时候自己脑子里忽然间冒出来的想法恶毒得让她心惊,
她害怕这样的自己,却又不知道该向谁说,王爷虽然常来探望她,可她不会也不能向王爷倾诉,
而她自己在后院也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因幼时谨小慎微的生活,她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轻易不肯将心里的想法展露人前。
宜修只能自己苦苦得熬着,寄希望于以后生下孩子的生活,
染冬已经探过脉,这是一个健壮的男胎
至少,这个孩子会是府上的长子,他会得到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全心的疼爱,也会给自己带来应得的荣耀,
再忍忍,只要再忍过这一段时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