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黑岩城上空。
林小七盘膝坐在床上，双眼微阖。他没有点灯，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只有他赤裸上身的那些淡紫色异火纹路，随着呼吸的节奏，闪烁着微弱的、近乎心跳般的光晕。
白天进城时感受到的窥视感，在夜幕降临后愈发清晰了。
不止一道目光。
至少有三股不同的气息，在客栈周围游弋。一股阴冷如蛇，带着蚀灵魔气特有的腐败味道——那是圣教的探子。一股锋锐如剑，隐在客栈对面的屋檐阴影里——天剑宗的人。还有一股气息最为隐晦，带着淡淡的药草苦香，混在夜风中几乎难以察觉——百草谷的耳目。
三大宗门，加上圣教，四方势力，都在盯着这间“平安客栈”，盯着他。
“消息传得真快。”林小七睁开眼，右眼中的紫火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幽光。
他起身，走到窗边，没有推开窗户，只是侧耳倾听。
夜风带来远处模糊的人声、更夫的梆子声、某处院落里的犬吠，也带来了那些刻意压低的交谈片段。
“……确认是他？”
“错不了，身上那股异火的气息，虽然很淡，但瞒不过‘嗅灵鼠’。”
“圣子大人有令，务必在他离开黑岩城前拿到‘种子’。”
“天剑宗和百草谷的人也来了……”
“无妨，黑岩城是咱们的地盘。血市今晚子时开市，他若是想打听天堑山脉的消息，必会去血市。在那里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声音很轻，夹杂在风里，断断续续。说话的人用了某种传音秘术，若非林小七的异火之力对蚀灵魔气格外敏感，根本捕捉不到。
“血市……子时……”林小七低声重复。
他白天在城里闲逛时，曾在一个茶摊上听人提过“血市”。那是黑岩城地下的黑市，只在子时到寅时开放，交易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违禁丹药、赃物法器、情报消息，甚至……人口。
去血市打听天堑山脉的消息，确实是最快的途径。
“想在那里动手？”林小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转身，从储物戒中取出苏婉的冰魄剑。剑身依旧冰寒，但在黑暗中，剑刃上隐约流动着一层淡淡的紫意——那是异火本源与冰心诀灵力融合后，残留在剑上的气息。
白天进城前，他将大部分物品都留在了青岚宗，只带了必需品。苏婉的冰魄剑，是他坚持带走的。剑在，就像她还在身边。
手指抚过冰冷的剑身，林小七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但很快被决然取代。
他将冰魄剑重新收回储物戒，又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灰色皮质面具。这是他从青岚宗炼器堂废墟里捡到的残次品，只有最简单的易容功能，能略微改变面部骨骼和肌肉的轮廓，持续时间不长，但对元婴以下的修士，勉强够用。
另一样，是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带着兜帽，布料普通，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丢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戴上皮质面具，披上斗篷，拉低兜帽。
镜子里的人，从一个面容清俊、眼神锐利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眼眶深陷、嘴角有颗黑痣的普通中年修士，修为波动被刻意压制在筑基初期的水平。
做完这一切，林小七走到房间角落，伸手在墙壁上某处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轻响，一块木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通道——这是白天胖掌柜“热情”介绍房间时，“无意”中透露的“小秘密”：平安客栈每间上房都有暗道，直通城外，专为某些“特殊客人”准备。
现在看来，这胖掌柜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林小七没有犹豫，矮身钻进暗道。
暗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气。他弓着腰，在黑暗中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向上的石阶。
推开头顶的木板，清新的夜风灌了进来。
外面是黑岩城西面的一片乱葬岗，荒草萋萋，坟头林立，几只乌鸦蹲在枯树上，血红的眼睛盯着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人影。
林小七爬出暗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城池东南角走去。
血市的入口，就在那里。
子时，黑岩城东南角，废弃的城隍庙。
庙宇早已破败不堪，牌匾斜挂，蛛网密布。但今夜，庙门外却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穿着深色衣服，用兜帽或面具遮着脸，彼此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等待着，只有偶尔交换眼神，或极低的耳语。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各种驳杂的灵力波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氛围。
林小七混在人群中，低着头，用斗篷将自己裹得更紧些。他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看起来就像个第一次来血市、紧张不安的低阶散修。
“铛——”
远处传来一声悠远而沉闷的钟响，那是城内钟楼的子时钟。
钟声落下的瞬间，城隍庙那两扇斑驳的木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
没有光，门后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等待的人群开始动了起来，沉默地、有序地走进那片黑暗，就像一群走向幽冥的鬼魂。
林小七跟在队伍末尾，踏入了黑暗。
眼前一花，耳边响起轻微的嗡鸣，像是穿过了一层水膜。
再睁眼时，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什么破败的城隍庙内部，而是一条宽阔的地下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绿色光芒的萤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鬼气森森。甬道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岔路口，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血腥味、药草味、金属锈蚀味，还有各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地下世界的浑浊气息。
这就是血市。
没有摊贩的叫卖，没有明亮的灯火，只有沉默的交易和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
林小七随着人流，沿着主甬道向前走。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谨慎地向外延伸，但只探出三丈，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了——这里有压制神识的阵法。
他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睛观察。
甬道两侧，每隔十丈左右，就有一个凹陷进去的“摊位”。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在墙壁上挖出的一个凹洞，大小不过丈许。摊主就坐在凹洞里的阴影中，面前的地上摆着要交易的东西，旁边立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简单地写着交易物和要价，或者需求。
“三品‘蚀骨草’，三株，换筑基期金属性功法一部。”
“中品法器‘断水刀’，刀刃有损，换‘回气丹’五十颗或等价灵石。”
“北域西南三百里‘黑风洞’地图，换一瓶‘清心散’。”
……
木牌上的字迹大多潦草，有些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林小七的目光快速扫过，没有停留。他要找的，是关于天堑山脉的消息，或者是混沌青莲的线索。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主甬道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三个岔路口。每个路口上方，都用鲜血般的红色颜料写着字。
左边路口：“兵”。
中间路口：“丹”。
右边路口：“杂”。
林小七略一沉吟，走向右边的“杂”字路口。情报消息，奇闻异事，一般都归在“杂”类。
踏入右边岔路，环境更加昏暗。萤石的光芒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也更加潮湿阴冷。两侧的凹洞更少了，偶尔出现一个，里面摆着的东西也更加古怪：不知名妖兽的骨骼、残缺的玉简、染血的衣物、甚至还有封在罐子里的、微微搏动的脏器。
林小七在一个凹洞前停下脚步。
这个凹洞比其他的稍大一些，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宽大黑袍、连脸都藏在帽兜阴影里的人。他面前没有摆任何物品，只有一块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消息，价格面议。”
林小七蹲下身，压低声音，用刻意改变的沙哑嗓音问：“天堑山脉，最近有什么新鲜消息？”
黑袍人微微抬起头，帽兜的阴影下，只能看到半截干瘪的下巴和惨白的嘴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枯瘦如柴、指甲发黑的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下品灵石，一个问题。”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林小七从储物戒中取出三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等价于一百块下品灵石），放在对方面前。
黑袍人收起灵石，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三个月前，天剑宗七长老‘断岳剑’凌无锋，带着三名亲传弟子，深入天堑山脉‘黑雾峡谷’，寻找一株千年‘剑脊草’。一去不回。七天前，只有凌无锋的佩剑‘断岳’，自行飞回了天剑宗。剑身遍布裂痕，灵性全失，剑柄上……刻着两个字。”
“什么字？”
黑袍人停顿了一下，帽兜下的阴影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笑：“血债。”
林小七心中微凛。天剑宗七长老，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为，竟然陨落在天堑山脉外围的“黑雾峡谷”，还留下了如此诡异的警示。
“还有呢？”他问。
黑袍人又伸出手：“一个问题，三百灵石。”
林小七再次放下三块中品灵石。
“一个月前，百草谷的三位炼丹大师，在血月教两名护法的陪同下，进入天堑山脉‘毒龙潭’，据说为了采集一种只在毒龙潭深处生长的‘七心蚀骨花’。十天前，其中一位炼丹大师的魂灯灭了。百草谷和血月教对外宣称是遭遇了凶兽袭击，但……”黑袍人压低了声音，“有内部消息说，他们是触动了毒龙潭深处的上古禁制，被活活炼成了人丹。”
“人丹？”林小七眉头一皱。
“不错。那禁制似乎与上古魔道有关，能抽取生灵精华，炼制一种邪恶的丹药。百草谷和血月教的人匆匆撤回，闭口不谈此事，但据说，他们从毒龙潭带回了一小块……青色的、带有莲花纹路的石头碎片。”
莲花纹路的石头碎片？
林小七右眼的紫火微微跳动了一下。混沌青莲？
“那碎片现在何处？”他立刻追问。
黑袍人却不说话了，只是伸出手，手指搓了搓。
林小七沉默了一下，这次直接取出十块中品灵石，放在对方面前。
黑袍人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小七如此“大方”。他迅速收起灵石，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碎片被百草谷和血月教各得一半，具体用处不明。但三日前，血月教在黑岩城的分坛，暗中发布了一个悬赏任务，招募金丹期以上、擅长隐匿和破禁的修士，报酬极高，似乎与再次探索毒龙潭有关。”
林小七心中念头急转。血月教和百草谷果然有动作，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混沌青莲，或者至少是与之相关的东西。那青色碎片，是关键。
“最后一个问题，”林小七盯着黑袍人帽兜下的阴影，“关于混沌青莲，你知道多少？”
听到“混沌青莲”四个字，黑袍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小七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那东西……只是个传说。”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天堑山脉最深处，有进无出。所有进去找它的人，都死了。最近一百年，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过。”
“谁？”
“一个疯子。”黑袍人顿了顿，“五十年前，他浑身是血地从山脉里爬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青莲开，天地劫’，三天后就疯了，见人就杀，最后被天剑宗的人斩了。但他死前，留下了一幅地图。”
“地图在哪？”
黑袍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据说那地图被分成了三份，天剑宗、百草谷、血月教各得其一。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家这些年一直在明争暗斗，都想进入天堑山脉最深处的原因。”
三份地图……林小七若有所思。看来想要找到混沌青莲的线索，免不了要和这三大宗门打交道了。
“多谢。”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黑袍人突然叫住他。
林小七停下脚步，回头。
黑袍人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的、非金非木的令牌，丢给林小七：“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送你个消息。圣教的人，半个时辰前进了血市，正在打听一个‘身上有异火气息的年轻人’。小心点。”
林小七接住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像是一只眼睛的符文。
“这是？”
“血市的‘避祸令’，一次性的。遇到麻烦，捏碎它，能暂时扰乱周围十丈内的灵力感应和追踪印记，给你争取三息时间逃命。”黑袍人说完，重新低下头，缩回阴影里，不再言语。
林小七将令牌收起，对黑袍人点了点头，转身没入甬道更深的黑暗中。
他刚离开那个凹洞不到十步，右眼的紫火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危险！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左侧横移半步。
“嗤——”
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芒，贴着他的右肩划过，将他斗篷的边缘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小洞。黑芒击中他身后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没入石壁，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小孔。
蚀灵魔气！
林小七心中警铃大作，身体瞬间绷紧，神识虽然被压制，但异火对蚀灵魔气的感应却格外敏锐。他“看”到，至少有三道阴冷的气息，从前后两个方向，如同毒蛇般悄然围拢过来。
速度极快，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而且，他们似乎有某种方法，能在这压制神识的阵法中，精准地锁定他的位置。
是那个胖掌柜？还是进城时跟踪的灰衣人？
林小七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脚下一错，身影如鬼魅般滑入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凹洞阴影中，同时右手在腰间一抹，苏婉的冰魄剑已握在手中。
冰寒的剑意在狭窄的甬道中弥漫开来。
“咦？”前方阴影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惊疑，似乎没想到林小七的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会拿出这样一把明显带着青岚宗气息的灵剑。
但惊疑只是一瞬，三道黑影已如附骨之蛆，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扑来！
他们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手中短刃闪烁着淬毒的幽光，刃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蚀灵魔气，封锁了林小七所有可能的退路。
必杀之局！
林小七眼神一冷，不退反进！
他体内，那缓慢旋转的混沌金丹猛地一颤，裂痕处冰蓝色的灵力与暗紫色的异火轰然爆发！虽然修为被金丹碎裂限制，无法完全发挥，但那属于异火本源的霸道与冰心诀的凛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嗡——”
冰魄剑发出清越的颤鸣，剑身上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紫色冰晶！极寒与极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剑身上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一剑横扫！
没有华丽的剑光，只有一道紫蓝色的弧形剑气，悄无声息地掠过黑暗。
“噗噗噗！”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扑在最前面的那道黑影，手中的短刃刚刚举起，整个人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火之墙，瞬间僵直。下一秒，他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一半覆盖着紫色的冰霜，另一半则被暗紫色的火焰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两团截然不同的灰烬。
后面两道黑影惊骇欲绝，硬生生止住冲势，想要后退。
但林小七的剑，比他们更快！
冰魄剑化作一道紫蓝色的流光，在狭窄的甬道中划出一个完美的“之”字。
第二道黑影的头颅飞起，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脖颈断口处，冰霜与火焰同时蔓延，将头颅和身躯都化为冰雕与焦炭的混合体。
第三道黑影终于发出了半声短促的惊呼，他拼尽全力将短刃挡在身前，同时捏碎了怀中一枚漆黑的玉符！
“轰！”
一团浓稠如墨的黑雾炸开，瞬间将他的身影吞噬，也遮蔽了林小七的视线。
黑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隔绝神识的效果，显然是保命或逃遁的秘宝。
但林小七右眼的紫火，在黑雾炸开的瞬间，就锁定了那一道急速远遁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
他没有去追。
而是抬起左手，对着那虚影远遁的方向，五指虚握。
“焚。”
低沉的声音落下。
“啊——！”
甬道深处，传来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道眼看就要逃入岔路口的虚影，身上毫无征兆地燃起了暗紫色的火焰！火焰从他体内爆出，由内而外，瞬间将他烧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
他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就扑倒在地，没了声息。火焰继续燃烧，几个呼吸间，就将尸体烧成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连那枚保命的玉符残片都没留下。
寂静。
甬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小七手中冰魄剑上，紫蓝色的冰晶缓缓消退的细微声响。
前后不过三息时间，三名至少是筑基后期、精通合击隐匿之术的圣教杀手，全灭。
林小七收起冰魄剑，脸色微微发白。刚才那一击看似轻松，实则动用了异火本源和冰心诀融合后的新生力量，对他本就脆弱的金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胸口传来阵阵隐痛，那是金丹裂痕被牵动的征兆。
他快速走到那三滩灰烬旁，用脚拨了拨，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圣教的杀手，果然狠辣，连尸体都会自我销毁，不留任何线索。
但林小七右眼的紫火，却在中间那滩灰烬中，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细丝。
那是蚀灵魔气的本源残留，比之前寄生在他金丹中的那一丝还要微弱，但性质同源。
他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暗紫色火焰升腾，将那丝黑色细丝小心翼翼地包裹、抽离，然后吸入体内。
混沌金丹微微一颤，裂痕边缘，那缕原本就存在的黑色细丝，似乎壮大了一丝丝，而金丹本身的裂痕，也似乎被这丝新吸入的本源魔气，刺激得扩张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果然……圣教，蚀灵魔气，混沌青莲……”林小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三者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紧密联系。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投向甬道深处。
血市的骚动已经引起了注意，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显然是维持血市秩序的人来了。
林小七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朝着与来时相反的另一个岔路口掠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几道穿着血市执事服饰的身影出现在打斗现场。看着地上那三滩诡异的灰烬（一半冰霜一半焦黑），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冰火交织的灵力波动，几名执事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是……异火？”一个执事颤声问。
“不止异火，还有极寒的冰属性灵力……能如此完美融合，闻所未闻。”为首的中年执事蹲下身，检查着灰烬，脸色凝重，“立刻上报！血市里混进了不得的人物……不，是煞星！”
而此刻，林小七已经穿过了数条岔路，重新回到了主甬道附近。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拐进了“丹”字路口。
既然血月教在招募人手探索毒龙潭，那么很可能，他们需要的东西，就在这血市里能够买到。
毒龙潭，七心蚀骨花，上古禁制，青色碎片……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也需要做一些准备。
在一个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药味的凹洞前，林小七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干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