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疮药的药力在林小七体内缓缓化开,形成一股温和的暖流,修补着他受损的筋肉骨骼。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放松感。
然而,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和今日遭遇的剧烈冲击,却让他的意识无法真正平静。他靠在冰冷的柴堆上,眼皮沉重,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中奔腾。
恍惚间,他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境。
第一个碎片: 他悬浮于无垠星空,脚下是旋转的银河,挥手间,远处一颗燃烧的恒星如同烛火般熄灭,亿万生灵的哀嚎仿佛穿越时空,在他耳边化作无声的叹息。那是掌控生死、漠视轮回的绝对力量。
第二个碎片: 一场大战,天地失色。他身披染血帝袍,与笼罩在混沌雾气中的恐怖存在厮杀,法则崩碎,大道哀鸣。身边有战友倒下,神血洒遍虚空。悲壮与惨烈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吞噬。
第三个碎片: 一个女子的背影,模糊却让他灵魂悸动。她回眸一笑,天地为之失色,那笑容温暖而熟悉,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不舍。他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后一个碎片: 最为清晰,也最为刺痛!一张他曾无比信任、视若兄弟的面孔,在胜利的庆功宴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将一柄缠绕着诡异黑气的短剑,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难以置信的剧痛和彻骨的冰寒瞬间席卷了他!
“为什么……?!” 他听到自己(或者说,是那个“他”)发出无声的呐喊。
背叛!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是导致那位无上存在陨落的直接原因!
剧烈的痛苦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梦境中爆发,也冲击着现实中的林小七。
“呃啊——!”
他猛地从柴堆上弹坐起来,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那双睁开的眼睛里,不再是属于少年赘婿的茫然与屈辱,而是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睥睨天下的威严!
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人用凿子在他的头骨上敲打,那些破碎的记忆画面疯狂涌动,试图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我是谁?”
“林小七?地球上的社畜?苏家的废柴赘婿?”
“还是……那个陨落的……仙帝?”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让他几乎精神分裂。他双手抱头,痛苦地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过了许久,这股混乱的风暴才渐渐平息。
头痛缓缓减轻,记忆的碎片虽然没有完全整合,但不再那么狂暴。他喘着粗气,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但眼底深处,已经彻底不同了。
他明白了。
他不是简单的穿越。他是仙帝凌天的一缕不灭神魂,在遭遇背叛陨落后,穿越无尽时空,意外附着在这个同样刚死去的、名为林小七的赘婿身上。
之所以这具身体天生经脉淤塞,并非真的是废柴,而是因为这具凡体,根本无法承受他哪怕只是一缕残魂的本源力量,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将大部分经脉堵塞,以避免被瞬间撑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小七(或者说,是开始苏醒的凌天仙帝)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笑意。
是这具身体的“废柴”属性,保护了他这缕残魂没有在附体时因能量冲突而消散。而今日极致的屈辱和生死危机,如同一种残酷的催化剂,终于刺激这缕残魂开始真正苏醒。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这双因为常年做杂役而略显粗糙的手。
弱小,无力。
与梦中那只挥手寂灭星辰的手,判若云泥。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心中升起。
经脉淤塞?对于曾经的仙帝而言,这世间,有何难关不可破?
废柴之体?这恰恰是最好不过的伪装!谁能想到,一个人人可欺的赘婿体内,沉睡着一尊曾凌驾万界之上的仙帝之魂?
“赵干……苏明……王氏……还有青岚宗……” 他低声念着这些名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你们施加在这具身体上的屈辱,我感受到了。”
“还有……那个叛徒!” 想到梦境最后那穿心一剑,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杀意弥漫开来,让柴房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等着吧。无论你如今在何方,身居何位……待我重临巅峰之日,便是你我清算之时!”
仇恨是动力,但活下去,变得更强,才是根本。
他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不再是昏睡,而是尝试着,以仙帝的视角和感悟,去重新内视这具“废柴”身体。
意识沉入体内,那淤塞如同顽石般的经脉,在他“眼中”呈现出另一种形态。并非完全死寂,在那最深处,似乎隐藏着连他当初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
就在他全神贯注内视之时,一种更奇妙的感应,从灵魂深处传来。
仿佛某个与他性命交关的、沉寂了万古的宝物,因为他神魂的初步苏醒,而发出了共鸣的轻吟。
“叮——”
一声似真似幻的轻响,在他脑海深处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