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耸耸肩:“书院是一则,另一则……我打算和武文渊、付财做买卖。
娘做出的衣服件件质量不差,就连作坊里的好些帮工,都有拿内部价买几件的。”
许空山摸摸脑袋:“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你和娘说一声后,自个儿拿主意就成。
老皇帝病重,原定在三天后的秋猎已被取消,我还得继续念书。”
许悦溪嗯嗯点头:“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别的也就罢了,今年娘囤的毛衣棉袄等等,一定卖出去。”
许望野木着脸,想不明白话题怎么从当今病重,转移到卖毛衣棉袄了。
不是……
你们不觉得老皇帝病重,比卖毛衣棉袄要重要得多吗?
王府,乌管事拨着算盘清账。
王爷将南北铺子交由他管着,他可不能让王爷失望。
这时,门口一前一后突然走来两个人。
乌管事抬眼,第一个看到付财,调侃道:
“今日我这儿,可没什么好酒喝。”
付财笑着冲他拱手:“乌叔,我啊,今日是请您来吃饭的。”
乌管事微微挑眉,他们三个时常约着去东篱下私房菜馆吃饭,关系大不同以往,亲近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付财今天突然要请他吃饭……只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越过付财,看向曹里正:
“你呢?也来请我吃个饭?”
曹里正和付财不同,没什么心眼,也不会在旧友面前耍心眼:
“是许仲的小女儿,她有些货想卖到王爷名下那家南北铺子,请我和付财当个中人,牵线搭桥请你去吃饭。”
乌管事有点奇怪:“付老弟名下不就有不少铺子?又不是什么整个潭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家的货物,何必偏要卖到南北铺子里?”
付财想想许悦溪给他看的几样货物,无奈摇头:
“她要卖的是成衣和羽绒被,且形制有些独特,我名下那家成衣铺子,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乌管事被勾起好奇心,屈指轻敲桌子:
“可我们事先和王爷商讨过,率先从官府开的纺织作坊中采买成衣等物……”
以免纺织作坊产出大量成衣,却卖不出去。
曹里正老实地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家做的和寻常的成衣大有不同。
你若看不上,我再让她另想法子。”
乌管事琢磨了下,呵呵笑道:
“那好,我这就随你们同去看看。
不过……私房菜馆是她家开的,可不得定一桌最好的席面?”
付财挑挑眉:“这是自然,不然我们哪敢厚着脸皮来请您呢不是?
除去最好的席面,许悦溪还说让她爹给做几道新琢磨出的菜……”
武家,
武文韬给大哥写了一封又一封信,可都没得来回复。
莫家一个月前被郡守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和叛军有关的、和掳掠人口有关之人,通通被下狱砍头。
偏偏这时候京城、岭南同时传来坏消息,他大哥哪里忙得过来,这一去潭州边界就是一个多月。
武文韬虽说不怎么聪明,但身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嗅觉还是挺敏锐的。
他隐隐察觉到,眼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成了,他武家说不定就此平步青云;没成,有郡守庇佑,总归出不了什么大事。
“大哥,”武文韬提笔写下字迹,“许家的溪儿妹妹,就是小许大夫的小妹,要和我们做买卖,我做主应允,现寄一批毛衣和棉袄到潭州边界。”
“自己穿也好,赏底下的将士们也好,大哥千万别丢了。我自个儿穿了一件,虽说有点……独特,但穿在身上格外舒适暖和。”
“凛冬将至,大哥记得做好保暖,我厚着脸皮问小许大夫讨要来几瓶防治手掌皲裂的膏药,又花银子买下小许大夫的几个药方,和药材一并送来……”
武文韬写了厚厚一沓纸,命亲信带上他收拾出的十几车东西,一并送往潭州边界。
武文韬等亲信押送货物离开后,摸摸身上的毛衣,吸了口深秋的冷风,扭头回去继续念书了。
可不能被南川书院强制退学,被许空山那小子嘲笑!
许凝云全然不知有人记挂着她,望着医学里稀稀拉拉的十来个学子,脑袋有点疼。
“不服我当你们的先生?觉得我年纪太轻?想让我师父来教你们?”
许凝云冷着脸:“一个两个,都是垃圾,都是废物。
没本事和叶山长叫嚣,反倒故意打断我教学的进度。
欺软怕硬,我看就算你们拜在哪位知名大夫名下,也学不出什么名堂!”
底下,一群少则比许凝云大两三岁、多则大上八九十岁的医学学子,张张脸上无比难看。
许凝云从前看在叶山长和师父,以及每月工钱颇为丰厚的份上,忍了。
反正她又不是天天教学,每逢十天才排上三四次课,其他时候还能去其他大夫那儿蹭课旁听。
谁知她忍了,反倒叫人蹬鼻子上脸,频频闹起事!
许凝云抬手指向闹事最激烈的那人:
“你说你祖父乃是御医,被今上颇多夸赞,那你看看自个儿是什么德行?
我一年前,堪堪十二岁时,就随师父苦学,并在渡远寺外给百姓义诊。
你呢?换到别的地方,我喊你一声叔你都得应下,偏偏你的医术比不得年纪,简直辱没门楣!”
“你!”
许凝云懒得搭理他,目光转而看向频频质疑她的另一个人:
“至于你,什么叫找个好靠山住在府上被供着就行?
恕我说句难听的,就凭你的医术,还想寻个靠山?有病人肯给你治就算好的了!”
不等其他人回神,许凝云继续说道:“还有你们,个个仗着年纪大,质疑起我的医术。
即便叶大夫和我师父明确说过几次,说我已然出师。
你们不是觉得我不配当你们的先生?正好,叶山长传了话,三天后到城门口办义诊,你们都准备准备,和我一块儿去。”
一群人哪还顾得上被骂不被骂的,迟疑地道:
“可……可我们还没学全乎呢……”
许凝云才不管,她对这些个比她大的学生的耐心已然耗尽:
“你们自个儿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