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溪扭头就要走,铺子离她就几十步远,多嘴问什么?
不想那斯文书生抬手揪住她的后衣领:
“你还没蒸笼高,有什么好凑热闹的?留在外头看看就行了,不然人群里谁谁放个屁,全被你吸了去,多叫人恶心。”
许悦溪在他手上扑腾了两下,没挣脱:
“……你放开我,否则我喊我大哥我姐我大堂哥我野堂哥一块儿来揍你!”
“呵,有本事和我到官衙旁边的巷子里约架,我保准不报官,打得你全家找不着北!”
许悦溪翻了个白眼,不报官,又何必到官衙附近约架?
这小书生瞧着挺斯文的,实则坏得流油!
许悦溪还要再挣扎,一个吼声猛地从许记食肆传出:
“休沐再来休沐再来哈,我们今天是去准备食材的,大家别堵在路口成不?”
声音糙得很,一听就是她大哥。
许悦溪和那斯文书生同时一顿,齐齐望过去。
只见许空山和许望野差点没被铺子门口排队的人活撕了,挤出人群,一身的汗。
许空山走了几步,突然被许望野拽了下,他抬头一看,只见溪儿被陈瑜拎着后衣领,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干啥。
“溪儿,你们这是……”
许悦溪将装好的裤衩递给许望野,幽幽地道:“大哥,揍他,他不让我走。”
许空山看看陈瑜那小身板,风一吹就倒,哪敢动手揍人:
“陈兄,啥情况啊?你别欺负我妹。”
陈瑜松开手,一脸无辜:
“可不是我欺负她,是她拦住了我的去路,还说要喊你们来揍我。”
许悦溪:“……胡说。”
许空山没当回事儿,大手重重拍着陈瑜的肩膀:
“没事就行,你继续忙你的,溪儿,我们去采买食材,继续干烧烤。”
许悦溪都定好了,烧烤每逢休沐卖上一回,既能减轻两人的负担,又能赚银子,还能不被抢了生意。
比起干脆关门不干,潭州城的百姓自是更乐意接受这一消息。
至多,排队的人多了点,排队的时间久了点,别的没什么大毛病。
放到快节奏的现代,都有的是人为吃上网红店的吃食,一排就排几个小时的队。
古代生活节奏慢,就更不必多说。
许悦溪瞪了那陈瑜一眼,突地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小声问:
“武文韬中毒一事,可与你有关?”
陈瑜涨红了一张脸,斯文气度尽散: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若当真要害武文韬,就让我头悬梁时被吊死,锥刺股时被戳死,上茅房时掉坑里被淹死,吃饭时鱼刺卡嗓子眼被噎死……”
许空山赶忙劝住:“倒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我妹妹只是单纯好奇罢了。”
许望野默默点头。
这位可真是个狠人,连自个儿都不放过!
陈瑜这才吐出一口气,斜睨了许悦溪一眼:
“看在你大哥勉强和我是半个同窗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对了,你回去别忘了多吃点东西,争取下次见面长高些。”
许悦溪:“……”
许空山目送陈瑜走远,无奈地道:
“今日他还算有所收敛,否则你突然问这么一句,陈瑜还不得骂上全家。”
许悦溪心说再不收敛些,只怕陈瑜还得挨几顿揍。
许空山十好几天没回庄子,牵着溪儿的手,疑惑地问:
“娘让你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裤衩。”
许空山和许望野同时呛了一声:“咳咳,下回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你还是个七岁小姑娘呢。”
许悦溪耷拉着脑袋:“大哥,爹忙私房菜馆的事,娘还在弄她那纺织作坊,姐姐自打去医学当了小先生后,脾气愈发暴躁……
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许空山瞬间警惕:“你可别搞事啊!”
他想想又觉得不太保险,找了个角落猫着,蹲下身摸摸许悦溪的脑袋:
“我听武文韬提过一句,那叫裴子衿的逃出潭州城地界,带兵包抄岭南郡城,岭南当下局势非常严峻。
你可别又折腾出什么事,惹爹娘不高兴和担心。”
许悦溪摸着下巴点头:“这都快打了小半年,还没个消停呢。”
许空山揪了下她的小鸭子嘴,心想你可别说了,不然出什么事,可就倒了大霉。
半个月后,京城传出消息,老皇帝病重,请各地藩王入京城护驾。
各地藩王百般找借口拖延,不至。
一个月过后,某地藩王派兵,助琼州叛军拿下岭南郡城。
前琼州卫所指挥使安离奉命调兵,镇压当了出头鸟的藩王,将其押入京城问罪。
全朝上下波云诡谲,潭州城不免蒙上一层阴影。
就连一向老实的许望野都不免有些担忧:
“我听林先生提过一句,今上膝下共有三位皇子,并未立下太子。
他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只怕潭州城都会被牵连进去。”
谁让,潭州也有一个藩王呢?
每每皇位争夺战,都得打个头破血流,不死一批人是不可能的。
许空山没想那么多:“老皇帝要是没了,新帝登基不得开恩科?”
许悦溪点头:“明年开春就会办一次童试,你们可得早做打算。”
林陵自是不必担心,大哥又有多年积累,她最担心的就是许望野了。
许望野:“……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讨论开恩科的事。”
当今还没死呢!
许悦溪老气横秋拍拍他的肩膀:
“野堂哥,家国大事,岂是你我能插嘴的?又岂是凭你我之力就能周全的?
不如多想想眼前的事……你们穿毛衣和棉袄到书院里,可有被人抓着问了一嘴?”
程瑶行动力非常强,短短一个月,就带一群女子备好第一批货物。
许悦溪顺当接手营销事宜,这一回,打算从书院下手。
君不见,好些百姓就喜欢学着读书人的穿搭。
且这个年头读得上书的,不是有钱人就是有权人,也能负担得起这笔银子。
许望野低头看看他那件毛衣上织出的小狗脑袋,尴尬点头:
“问了,且不止一两个人。”
许空山没他那么不好意思,大咧咧地道:
“再过一两个月都快入冬了,你办事不是一向追求快?
从书院传开,速度有些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