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战眼见紫阳真人再次追近,心中大骇!
他拼命催动玉山飞练,朝着护城河对岸那座巍峨的东门狂奔!
“快!放吊桥!快放吊桥!”
城头上,鹰扬郎将陆常看到虞战冲到河边,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嘎吱吱——轰隆!”
沉重的吊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缓缓地放了下来!
刚刚搭上对岸!
“驾!”
虞战毫不迟疑,一夹马腹!
玉山飞练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同一道白色闪电,踏上了还在微微颤抖的吊桥!
“嗖嗖嗖——!!!”
就在他冲上吊桥的刹那!
城头上早已准备多时的弓箭手们,对准吊桥后方那些试图跟着冲过来的紫阳真人以及几十个悍不畏死的流寇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噗嗤!噗嗤!啊——!”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流寇,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惨叫着栽进了护城河!
激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就连武功高强的紫阳真人,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矢,也不得不身形急退!
衣袖挥舞,“叮叮当当”地将射向自己的箭支格挡开来!
但他追击的势头却被硬生生阻断了!
“嘎吱吱——轰隆!”
吊桥在虞战冲过之后立刻又被迅速地拉了起来!
将城外的危险彻底隔绝!
“呼……呼……”
虞战勒住战马,停在城门洞前,回头望着对岸脸色铁青站立不稳的紫阳真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小贼——!!!”
紫阳真人立于对岸,望着横亘眼前的滔滔河水,只觉那夺回的宝物仿佛隔了天涯之远。
他心头火起,须发皆微张,隔河戟指虞战,声音因怒极而透出金石之音:
“臭小子!速将贫道的丹药与秘笈还来——!!!”
他略顿,强自压下翻涌的气血,袖袍无风自动,语带森然:
“你真当这护城河是天堑不成?若贫道不顾损耗,全力施展‘水上漂’,未必不能一试!”
虞战闻言,心中虽惊,面上却笑得更加放肆,
“老杂毛,你少在这里唬人!”
“你要是真能一口气水上漂过这十几丈宽的护城河,刚才追我的时候早就漂过来了,还用得着在对面干瞪眼?”
他勒马靠近垛口,伸手指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你瞧瞧这河面,少说十五六丈!”
“别说你了,就是达摩祖师复生,踏着芦苇过江,到了这儿也得掂量掂量!”
“有本事你现在就漂一个给我看看?”
紫阳真人被他一语道破虚实,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他武功虽高,轻功卓绝,但这般宽阔的水面确非“水上漂”所能及。
方才追赶时不是没想过此法,但估算距离后便知绝无可能,这才不得不止步对岸。
虞战嘴上虽硬,心中却飞速盘算:
“这老杂毛武功高强,虽说水上漂不过来,但万一他另辟蹊径,比如夜间找条小船悄无声息地渡河,或是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奇门手段,总是个麻烦。”
“他若铁了心缠着我不放,我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不如……”
想到这里,虞战决定先稳住他!
他朝着对岸朗声道:
“这样吧!老杂毛不不不老道长!”
他换了一副口气:
“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赌什么?”
紫阳真人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
“我把你那宝贝丹药和秘笈就放在我冠军侯府正厅的房梁之上!”
虞战大声说道:
“今晚你来盗取!”
“如果你能在天亮之前把东西盗走,那就算你赢!”
“东西原物奉还!”
“如果你盗不走……”
虞战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你就得答应在一年之内为我办三件事!如何?”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长孙无垢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
“李大哥……他不会答应你的……老爷爷其实不是坏人……你别骗他……”
虞战低声回道:
“放心丫头,‘关心则乱’!这老家伙把那几样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他会答应的!”
果然!紫阳真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哼!小子!你打得好算盘!这赌约对你有什么损失?东西本来就该还我!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贫道可以答应你!但是若是你输了……”
“你就给贫道脱光了衣服!绕着这洛阳城跑上三圈!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我是冠军侯!我是个大混蛋!’如何?”
“啊?”
虞战一愣,随即心中暗笑:
“这老家伙还挺记仇……而且这惩罚够损的!”
但他自恃“计谋”在胸,立刻爽快地答应道: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紫阳真人深深地看了虞战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然后不再多言,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对岸杂乱的人群之中!
“哈哈哈……”
见老道走远,虞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对身后的长孙无垢得意地说道:
“瞧见没?丫头!这老杂毛还是上当了!”
“跟小爷我斗?他还嫩了点!”
“可是……”
长孙无垢抬起小脸担忧地问道:
“如果你输了……难道真的要脱光衣服绕城跑三圈吗?那多丢人啊……”
虞战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狡黠地说道:
“你没听仔细吗?他只说输了要绕城跑,可他没说什么时候跑啊!”
“我明天跑可以,明年跑也可以,就算等到一百年后我老得走不动路了,再让我孙子推着我去跑也算数啊!哈哈哈……”
“噗嗤——!”
长孙无垢被他这番无赖的解释逗得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捂住小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
“你真狡猾……”
“这叫‘兵不厌诈’!”
虞战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这时城头上传来陆常小心翼翼的声音:
“侯爷……侯爷……您没事吧?城门马上就能打开了……您再稍等片刻……弟兄们正在搬堵门的石头沙袋……”
“什么?堵门?”
虞战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废物!”
“外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流民!”
“你堂堂三千府军精锐,竟然吓得把城门都堵了?”
他嘴上骂得凶,心里却是另一番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法子虽然窝囊,但好像还挺实用?城门一堵,只需守住城墙就行了,倒省了不少事……”
“侯爷息怒……息怒……”
陆常在城头陪着笑脸:
“卑职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算了算了!”
虞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搬了!搬来搬去不够麻烦的!去找个大箩筐放下来!把我们拉上去!”
“啊?用箩筐?”
陆常一愣。
“可您这马……”
“马也一起拉上来!”
虞战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可舍不得把玉山飞练丢在城外。
“找结实点的绳子!多找几个人拉!”
“是……是……卑职遵命!”
陆常连忙吩咐手下去办。
不一会儿,一个足够容纳两人一马的特大号箩筐用粗大的绳索吊了下来。
虞战抱着长孙无垢,牵着玉山飞练,小心翼翼地站进箩筐。
上面几十个士兵一起用力喊着号子,缓缓地将他们拉上了城头。
脚踏坚实的城墙砖石,虞战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面带敬畏和崇拜的守军,脸色一肃,对陆常问道:
“现在城中由谁主持防务?太子殿下何在?”
“回侯爷话……”
陆常连忙躬身答道:
“目前城中防务暂由卑职负责。至于太子殿下……他……”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
“殿下他半月前因忧劳过度已病倒多日……如今在东宫静养……不见外客……”
“你负责?”
虞战上下打量了陆常几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那我问你,这些围城的流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首领是谁?有多少可战之兵?意图如何?”
“这个……这个……”
陆常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
“卑职……卑职不知,他们是半月前突然出现,越聚越多。至于首领人数,卑职实在不知。”
“你什么都不知道?”
虞战气得差点笑出来:
“那你是怎么当上这鹰扬郎将的?”
“回侯爷……”
陆常一脸惭愧,却又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地说道:
“卑职的祖父曾随先帝文帝爷南征北战,父亲也曾随当今陛下征讨突厥,立下战功。故卑职蒙祖上余荫才得以……”
“行了行了闭嘴吧你!”
虞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你现在立刻回去给我好好守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也不许再放任何人进城!听明白了没有?”
“是……是……卑职明白!卑职遵命!”
陆常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无垢,我们走!”
虞战不再理会这个窝囊废,转身对长孙无垢说道,同时翻身上马,将她也拉了上来。
“侯爷…您这是要去哪?”
陆常连忙问道。
“东宫!”
虞战一抖缰绳,玉山飞练迈开四蹄,沿着城墙内侧的马道向下走去:
“我要立刻面见太子殿下!”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城中的状况,尤其是太子的病情!
如果太子真的病重无法理政,那这洛阳城的担子恐怕就要落在他这个“品阶最高”的武将身上了!
一人一马一小女孩,在守军们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沿着空旷而压抑的街道,向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