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徐长岭脚下长阶光华暴涨,宛若游龙翻腾:“慕老前辈,谁都能筑基,可唯独慕郁剑不行!”
慕郁剑乃是千年难遇的天骄,徐长岭宁可让旁人得机缘,也绝不容他成功筑基。
此言一出,下方修士顿时神色各异。
有人意动,有人忌惮,场面一时纷乱。
“速速离去!”
大量慕家修士从松岚山涌出,神色肃穆,开始强行清退在场众人。
“走。”
陈清风没有耽搁,拉着林老头与林月柔便往外退去。
待飞出二百里,陈清风停住霞光,转头对二人道:“我二叔与弟弟还在松岚山,就不与二位同回了。”
说罢,他转身便化作一道遁光,折返向松岚山飞去。
“陈大哥!”
“哎呀!莫问!莫管!这是要出天大的乱子啊!”
林老头连连叹气,急忙拉住林月柔:“此事与咱们这些小修无关,快快回家,莫要牵扯其中!”
“可是陈大哥他...”林月柔回头望向陈清风远去的方向,忧心忡忡。
“嗨!咱们陈府主不是一般人,他自有分寸。”
林老头不再多言,拽着林月柔加速遁走,头也不回。
远处,松岚山方向的法力波动愈发狂暴,天地间风云变色。
大批修士望着那方,喃喃自语:
“要乱了,这天,是真的要乱了!”
......
是夜。
陈清风悄然折返。
天际之上,云海翻腾,两道磅礴气息交织碰撞,慕家老祖与徐长渊的斗法仍在持续。
慕家老祖袖袍一振,仙基‘虬龙枝’凌空舒展。
灰色木身暴涨至百余丈,虬结沟壑纹路如苍龙盘绕,似玄柱撑天。
徐长岭没有兄长相助,顶着巨大压力,不敢有半分小觑,全力催动长赶山。
银白长阶逆着天穹铺展,此乃他仙基神通,不敢正面面对虬龙枝,只能遇困则断,遇阻则续。
光芒交替闪烁,轰鸣声震得风声簌簌作响。
陈清风隐匿于松岚山数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暗自感慨。
铸成仙基果然是脱胎换骨的质变,法术神通之威,远超炼气修士所能想象。
这般筑基级别的斗法,寻常炼气修士别说参与,便是靠近半分,都要被余波震伤。
慕家老祖的仙基‘虬龙枝’着实不凡。
灰色木枝虬结盘绕,如铁爪舒展。
好在徐长渊的‘长赶山’则胜在极速,只要长阶延伸之处,他便能瞬间瞬移而至,身形灵动。
慕家老祖虽神通威力更胜一筹,虬龙枝死死压制着徐长渊,但徐长渊凭借长阶极速之能,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虬龙枝的碾压。
二人一攻一避,神通不绝。
世人皆知,徐家两筑基,一位‘万重山’,一位‘长赶山’,两人仙基互补,合力威力无穷。
然而如今“万重山”已随仙宗飞舟离去,仅凭‘长赶山’一人,连慕家老祖都难以拿下,想要破除慕家大阵,更是难如登天。
陈清风躲在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上,默默观望。
徐长岭既然不是慕家老祖对手,又为何非要找上门?
总不能他喜欢被虐?
陈清风察觉到,他所在的密林中,有不少修士同样隐匿于此。
显然是被徐长岭的话所蛊惑。
若慕家大阵真的被破,他们倒不是不可以趁火打劫。
......
两名筑基这般交手,一晃便是半月过去。
筑基修士体内法力何等雄浑,足以支撑数月缠斗不休。
这些日子里,二人的斗法动静惊天,吸引了不少游荡的劫修闻声而来。
已有不少劫修趁机出手,趁乱滋事。
期间,有几伙劫修从陈清风不远处掠过,被他炼气后期的气息慑退。
半月光阴流逝,慕家老祖依旧气定神闲,徐长岭却已渐感不支,脸色愈发阴沉。
“徐道友,此刻退去,老夫便当此事从未发生。”
慕家老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放屁!”
徐长岭怒喝出声:“若让慕郁剑成功筑基,未来数百年,我徐家岂不是要一直仰你慕家鼻息?”
“道友好生不知好歹,莫怪老夫以老欺小了。”
慕家老祖从容催动仙基,朝着徐长岭覆压而下。
......
又过了两日。
徐长岭身上已添了几分疲态,不复先前的嚣张。
可他就是不愿离去。
“徐道友,事已至此,莫怪老夫不讲情面。”
慕家老祖语气沉凝,催动虬龙枝,携万钧之势,朝着徐长岭当头镇压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长岭猛地咬牙,嘶吼出声:
“澜渌道友!还不出手!”
“咻~!”
一声锐啸划破天际。
“不好!”
这一击显然蓄力已久,又趁着慕家老祖全力攻敌、毫无防备之时发难,可谓直击要害。
光华转瞬即至,竟径直穿透了慕家老祖的胸膛!
待光华消散,才看清那竟是一对莹白如玉、泛着森寒光泽的蛇牙!
慕家老祖脸色一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对面,有个面容阴柔的青年,额面间覆着细密的白鳞,身上妖气隐而不发。
“好一条白鳞。”
慕家老祖声音沙哑。
出手之人,正是铜栖山三大妖洞之一鳞洞之主,白鳞大蛇澜渌!
除了它之外,还有两大妖王,分别是是虎王况彪,与鹿王梅呦幽。
平日,这三大妖王都在各自妖洞静修。
然而此刻,本应该鳞洞的白鳞,却出现在了松岚山。
“还请道友助我抵挡一二,待我破了慕家大阵!事后必有厚报!”
徐长岭眼中闪过狂喜,大袖一挥,十数杆破阵旗凌空飞出。
“速速持旗,破阵!”
在他的一声高呼下,有十多道身影疾驰而出,各持阵旗,对着慕家发起了猛攻。
松岚山大阵之下,慕家二长老慕仁松目睹此景,目眦欲裂,厉声嘶吼:“赤礁府宋家!雁归府李家!衡水府赵家!你们...你们怎么敢!”
慕家老祖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苍老的眼底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深深的寒寂取代。
他抬手按在胸口的伤口上,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却远不及心口的寒凉刺骨。
“看来这松岚,苦我慕家久矣啊...”
慕家老祖强压伤势,虬龙枝骤然爆发出璀璨光华。
可刚一动作,便被额覆白鳞的澜渌拦了下来。
“慕老前辈,稍安勿躁。”澜渌嘴角勾起一抹阴柔笑意,语气轻慢道。
“渌澜!徐家许了你什么好处,我慕家只多不少。”
慕家老祖好生言语道。
“好处嘛,我肯定想要。”
澜渌低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眼珠。
他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质感:“只是...你家那慕郁剑修成仙基后,要斩我这条老蛇怎么办?”
“徐家与蛇谋珠,看来老夫是没办法寿终正寝了!”
慕家老祖一声长叹,带着四百年岁月沉淀的沧桑与无尽的悲凉,在狂风中飘散。
话音落下,他身上的气息开始节节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