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府的变故,着实出乎陈清风的意料。
他此前早已察觉到宋家暗藏反心,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场风波里率先举事发难的,竟然会是范家。
此事的发酵速度远超想象,不过短短三日时间,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松岚郡下辖的各个府域,引发了轩然大波。
尽管慕家有意阻断消息,仍旧被不断传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乱局,慕家的反应极为迅速,当即就对主谋范鸿发布了悬赏金额高昂的通缉令。
与此同时,一道严厉的禁令也随之颁布,所有修士一律禁止私自互通往来,必须留在家中听候调遣,但凡违反禁令者,一律以勾结范家的罪名论处。
为了尽快掌控局势,慕家一方面抽调了大批修为不俗的修士,星夜赶赴落枫府,接手当地的各项事务,全力稳定地方秩序。
另一方面,也第一时间组建了一支专门的调查队伍,投入到此次事变的彻查工作中,誓要查清背后所有的来龙去脉。
青山府与落枫府地界相邻,关系密切,自然也被纳入了此次调查的范围之内。
但陈清风等人却是毫无嫌疑可言。
落枫府事发的那天,他和狐狸小犬还在跟慕清梅斗嘴,清清白白,绝无和劫修勾结的可能。
慕家负责调查的修士上门后,只是依照流程进行了例行的询问与核查。
见陈清风这边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便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就转身离去,继续前往其他修士的居所开展排查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人心惶惶的日子里,陈清风始终没有见到慕郁剑的身影。
这位在松岚郡公认的天之骄子,心思向来敏锐,或许早已经从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之中,隐隐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
......
与此同时,青山府向南五百里开外的荒山之中。
一道遮掩阵法化作小山模样,静静矗立。
此地早已超出青国边境,是片毫无灵气的贫瘠之地。
好在这阵法靠灵石催动,无需汲取地脉灵气,倒也不受环境影响。
阵法之下,一群人正忙着清点战利品。
“呵呵,那慕家果然家底丰厚,这一次的收获,比某家前半生的积累还要多上数倍。”
裂面男子指尖盘玩着灵石,脸上满是满意的笑意。
他身旁还趴着一条灰毛大鼠,正抓着一块灵晶啃食。
裂面狂鼠转头看向对面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朗声笑道:
“范道友何必愁眉不展?待此间事了,不如随某家一同返回越国。
实不相瞒,某家就欣赏你这般有仇必报的性子,那慕家欺你太甚,本就该反!”
这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正是叛出慕家的范鸿。
“越国?”
范鸿抬眼,语气平淡。
“怎么,范道友莫非也和那些酸儒一般,觉得我越国不及你们青国?”裂面狂鼠挑眉问道。
范鸿眼皮都未抬一下:“既然越国那般好,你们又为何要逃到青国来?”
“呵呵,道友对某家的成见倒是不浅。”
裂面狂鼠毫不在意:“在某家看来可没什么区别,你们青国是‘暗斗’,我越国是‘明争’,说到底,皆是趋利而为罢了,谁也不比谁高尚。”
“休要再提。”
范鸿语气冷硬:“范某此番本就没想着能活,更不会去越国苟活,不过是为了出心中这口恶气罢了!”
他叛出慕家,全因满心积怨无处抒发。
当初落枫府发现灵矿,他为慕家鞍前马后,甚至为守护灵矿,不惜与虎妖死战,落得一身重伤。
可慕家转头就派慕郁聪接管落枫府,硬生生鸠占鹊巢。
他名义上是一府之主,实则不过是慕家的走狗。
被迫与慕家联姻,娶了不心仪的慕家之女,而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只能屈居妾位。
连看中的后辈,也不能按心意重点培养。
这般屈辱,范鸿如何能忍?
与其窝囊苟活,不如干脆反了!
何况他早已安排好后事,范家子嗣血脉得以留存,心中再无牵挂。
“某家就是欣赏你这份死都不怕的豁达!”
裂面狂鼠哈哈大笑:“不过道友还是太过优柔寡断,死都不怕,还怕什么青越之分!”
他一边收拢身前堆积的灵物,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有这些宝贝,下半辈子便不用愁了,随便走到哪里,都够某家挥霍的。”
裂面狂鼠聚拢着灵物,转而问道:“我们接下来有何计划,什么时候再干一票?”
“松岚郡此刻定然已是乱成一锅粥。”
范鸿沉声道:“待宋道友趁乱行事,我等再一同出手便是。”
话音落下,他便闭目养神。
此番谋划起事,他早已心神俱疲。
若非慕家逼迫太甚,他本不愿走到这一步。
......
松岚郡,慕家族地。
慕仁桦眉眼沉稳藏锋,指尖摩挲着茶盏,平静啜饮。
“范鸿悍然袭杀我慕家嫡系,消息已传遍全郡。”
三长老慕仁梧沉脸开口,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若不能及时擒杀此獠,我慕家颜面何存?”
慕家身为松岚郡首屈一指的大族,向来尊贵无比、说一不二。
如今嫡系遭袭,虽然未曾得手,却已然动摇家族在郡内的威望。
“三叔何必动怒。”
慕郁剑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此事背后明显有徐家在推波助澜,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伎俩,不必理会。”
“可我慕家的威望...”慕仁梧仍有不甘。
“三叔。”
慕郁剑打断他,眼底闪过一抹锐利锋芒,脸上却笑意不减:
“待我铸成仙基,届时我慕家的威望,自会更上一层楼,远超今日这点风波。
正好还可以借机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反我慕家。”
“郁剑说得不错。”
慕仁桦放下茶盏,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看来你已是过了冲动的年岁,愈发沉稳了,换做年少时,怕是早已提剑冲出去寻人拼命了。”
“父亲说笑了,孩儿哪有那般鲁莽。”
慕郁剑唇边勾起一抹从容笑意:“一年之后便是向仙宗缴俸的日子,这之前,‘万重山’‘长赶山’,定然不会让我顺顺利利筑基。”
他眸中闪着胸有成竹的光,看着幕仁桦,缓声道:
“父亲,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给他们些希望,免得他们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