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合明寻到易丹师后,便提出购丹要求。
他们谈话的具体细节,陈清风心中自有分寸,并未上前过问。
他转身回到住处,叫来了李暖春。
如今这丫头总算突破瓶颈,修炼到了炼气一层,还跟着学了不少基础术法,已然能独当一面。
陈清风将灵田与灵果的打理事宜,全权交托给她。
“如今你搬上落云峰居住,往后做事可得更勤快些。”陈清风看着她,缓缓开口叮嘱。
李暖春一听,顿时有些紧张,连忙摆手道:“大人,我没有偷懒!每日的灵田巡查、灵果照料,我都按规矩做完了的。”
“你这丫头,大哥的意思你都没明白。”
不等陈清风开口,狐狸忽然一跃,跳到他的肩头,晃着尾巴笑嘻嘻道:“大哥是让你平日多跟慕家的人走动亲近些。”
“她们不是在这儿跟着易丹师学灵植道艺嘛,你正好能旁敲侧击,多问些门道出来。”
李暖春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惊讶:“这...这不是偷师吗?”
狐狸闻言,悄悄冲一旁的小犬眨了眨眼睛。
小犬立刻心领神会,迈着步子凑上前,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唉~我辈修士求知问道,哪能叫偷呢?这叫交流借鉴!”
“好,我知道了。”
李暖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是眼神里仍透着几分迷糊,显然还没完全转过弯来。
陈清风见状,又补充道:“你可以多和慕清梅走动,她性子...比较单纯,容易相处。”
“单纯?”李暖春喃喃重复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笨。”狐狸直白地拆穿。
“另外,她本就对我有些不满。”陈清风接着说道,语气平静。
“还有小爷我!”
狐狸立刻接话:“你要是当着她的面抱怨我和这蠢狗,保准能更快取得她的信任,她最乐意听人说我们坏话了!”
李暖春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那...那我试一试?”
“对喽!就是这个态度!”
狐狸当即给她比了个爪子般的大拇指,笑得一脸得意。
待李暖春带着几分忐忑离开后,狐狸才收敛笑意,对陈清风说道:“那慕清瑶变着法子打探咱们的家底,咱们这也算是反击了。”
小犬连忙点着脑袋,附和道:“就是就是!礼尚往来,这才公平!”
“她若真能偷师学些东西,也算她的造化。”
陈清风笑了笑,他未来需要个帮手处理府中事务和照看灵稻灵果,李暖春是个不二的人选。
次日天光大亮,落云峰上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宋合明便与陈清风告别。
他昨日与易丹师的私下商谈显然十分顺利,二人脸上皆带着掩不住的喜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定是达成了一桩互利的好买卖。
临别之际,宋合明忽然想起一事,脚步稍顿,对陈清风叮嘱道:“清风,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近来松岚郡的修仙界可不太太平。不光有越国的修士在暗处蛰伏,连咱们青国本土的劫修,也开始蠢蠢欲动,你平日里行事可得多留个心眼。”
陈清风闻言,点头应道:“多谢宋大哥提醒,我会多加留意的。”
“你且留步吧,不必再送了。”
宋合明道:“此番出来,我还要顺去落枫府一趟,看看范前辈。他先前被陆山君、云山姬所伤,至今还未痊愈,我代家父去探望他,尽份心意。”
“宋大哥一路慢走。”陈清风拱手道。
“哈哈,来日再会!”
宋合明朗声一笑,说罢足尖一点,周身火云骤然腾起,身形化作一道红光,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
赤礁府,宋家族地深处。
一间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着满室沉寂。
宋冶潭端坐于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青瓷茶盏,眉宇间的疲倦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他乃是货真价实的炼气后期修士,便是一月不眠不休,也该精神抖擞。
可一想到家中谋划的大事,即便身为家主,他也只觉心头压着千斤巨石,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宋冶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疲惫地投向立在一旁的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唇色艳得有些扎眼,一手捧着描金食盒,另一只手正捏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神态散漫得仿佛全然不知书房中的凝重。
“合云,我们...真要这般做?”
沉默半晌,宋冶潭的声音终于响起,不知不觉间竟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颤抖。
“父亲何须惊慌。”
宋合云将口中糕点细细碾碎咽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徐家找上我们,又不是要我们立刻动手,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准备,急什么?”
“云儿,你老实说,你觉得徐家真的可信吗?” 宋冶潭追问,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可信?”
宋合云嗤笑一声,少年的嗓音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不过是想把我们当枪使罢了,真信了他们,死的第一个就是我们。”
“那我们...” 宋冶潭刚要再说,手指忽然一颤,话语也顿住了。
他实在怕这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那我们更要抓住这次机会!”
宋合云猛地抬眼,打断了父亲的犹豫。
他看向宋冶潭,眼神锐利如刀:“我宋家在这松岚郡边界之地苟了两百年,看了慕家两百年的脸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转机,怎能轻易放弃!?”
少年的眸子本应满是稚气,此刻却盛着成熟到冷漠的光:“父亲,你有几分把握能说服范前辈出手相助?”
“我与范鸿乃是生死之交,若说让他出手,我有五成把握;便是退一步,让他作壁上观,绝不帮慕家,我有十成把握!”
宋冶潭深吸一口气,咬牙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不就得了。”
宋合云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止范前辈,那些蛰伏在山内的越国修士,也不是不能联系。”
“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只要筹码给够,总有人心动。”
“合云,为父都听你的。”
宋冶潭看着儿子远超同龄人的城府,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担忧,他声音低沉下来,满是郑重。
“只是此事事关我宋家满门性命,一步错便是灭族之祸。
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你爷爷、你哥,我们全都可以死,但你...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保住宋家的根!”
“父亲放心便是。”
宋合云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墙上那幅手执木剑的男子画像。
他抬手一挥,一缕漆黑的火焰骤然腾起,将画像焚成灰烬。
“慕家与易家交好,徐家绝不会让慕郁剑轻易筑基成功。”
“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少年凝视着地上的灰烬,眸底寒潭般的阴冷翻涌,低声喃喃:
“松岚郡,苦慕家久矣。”
话音落下,这少年忽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灿烂笑容: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当好慕家的狗才对,半分龇牙的模样都不能有。”
“父亲,不陪你聊了,我要去在嫂子面前装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