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打翻的砚台，浓稠的墨色混杂着挥之不去的暗红，一层层浸染着溪木镇的天空。那轮妖异的血月尚未升起，但天穹已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绛紫，仿佛饱吸了鲜血的淤痕。“时光角落”咖啡厅的窗玻璃上，倒映着室内暖黄灯光与窗外不祥天色的诡异交织，像是两个世界脆弱的边界。
二楼客房内，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香。那只深棕色的木质浴桶已被清理干净，但残留的草药气息依旧萦绕。月璃依旧沉睡在医疗床上，脸色比晨间多了些微弱的血色，呼吸平稳悠长，但那双银色的眼眸始终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安静的阴影。凌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小心地用蘸了特殊药液的棉签，擦拭月璃额角一道较浅的伤口。她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紧身运动背心和同色瑜伽裤，勾勒出纤细却柔韧有力的腰肢和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赤着足，脚趾涂着透明的护甲油，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琥珀色的眼眸专注而平静，动作轻柔。
莉莉丝则蜷缩在房间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身上裹着条薄毯，紫罗兰色的长发凌乱披散，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已经换下了那件性感睡裙，穿上了方便行动的黑色弹力背心和同色紧身长裤，外面套着林轩的冲锋衣，衣摆垂到大腿，露出包裹在黑色透肉丝袜中的小腿和脚踝——丝袜是新的，晨间刚买的那双。她脚上没穿鞋，涂着暗红色蔻丹的脚趾无意识地蜷缩着。紫眸半阖，望着窗外暮色，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出神，又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缠着干净的绷带。
林轩站在窗边，背对着房间，目光穿透玻璃，望向远处老君山方向模糊的轮廓。他刚刚结束与苏婉的简短通讯。用苏婉给的卫星电话，在特定频段发出了约定的信号，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了加密回复，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坐标：“已知。照旧。”
苏婉知道了秦雨薇插手，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让他按原计划进行。这女人，果然深不可测。
他也通过叶薇薇店里的固定电话，联系了秦雨薇，给出了他们的条件——接受装备和地图支援，同意协同佯攻，但“地阴核心”需事成后暂由他们保管，待所有承诺兑现后再移交。秦雨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轻笑，然后是干脆的回答：“可以。装备和详细资料，一小时后送到。希望林先生……言而有信。”
交易达成，但空气中无形的弦却绷得更紧。秦雨薇的爽快，反而让林轩心中那丝不安隐隐扩大。这个女人，所求的恐怕比表现出来的更多。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房间。月璃未醒，凌霜沉静，莉莉丝恍惚。距离与苏婉约定的“老地方”（镇外废弃砖窑）汇合，还有不到三小时。他们需要最后确认计划，分配任务，检查装备，然后……等待夜幕完全降临，等待那场决定许多人命运的碰撞。
“莉莉丝。”林轩走到沙发旁，蹲下身，平视着她有些失焦的紫眸。“你的伤，感觉怎么样？禁制有没有异常？”
莉莉丝似乎被他的声音惊醒，紫眸眨了眨，焦距重新凝聚，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事呀，小哥哥。皮外伤，早就好了。禁制……也还好，有薇薇姐的香囊和你昨天给的药，暂时压得住。”但她无意识绞着毯子边缘的手指，和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出卖了她。
林轩知道她在害怕。昨日的凶险，周守拙的恐怖，明晚更大的危机，以及她体内那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幽冥”禁制，都像巨石压在她心头。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娇媚慵懒、没心没肺的魔女，终究也有脆弱的时候。
“明晚，你跟我和月璃（如果她能及时醒来）一起，负责正面佯攻。”林轩声音放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你的魅惑和精神干扰能力，对蚀灵怪物效果可能不佳，但对周守拙本人，或者他可能操控的、还残留神智的邪物，或许有用。而且，你需要留在相对开阔、容易撤离的位置。凌霜和苏婉潜入，更危险。”
莉莉丝咬了下嘴唇，涂着莓果色唇膏的唇瓣被咬得发白。“我……我知道。我会尽力的。小哥哥，我……我不想拖后腿，也不想……”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哽咽，“再看到你们任何人受伤了。”
林轩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脆弱、眼中含泪的妖女，心中某个地方微微触动。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裹在毯子下的、微微颤抖的肩膀。“不会的。我们都会小心。你只要按照计划，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干扰敌人，就是最大的帮助。”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毯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莉莉丝身体轻轻一颤，抬起紫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抓住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很凉，指尖微微颤抖。
“小哥哥……你一定要小心。凌霜姐也是……月璃小姐……你们都要好好的。”她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凌霜擦拭伤口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但侧脸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瞬。
“嗯。”林轩应了一声，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握着。此刻的莉莉丝，需要这份支撑。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羽毛拂过的嘤咛。
三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月璃长长的银色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银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涣散迷蒙，仿佛蒙着水汽的寒潭，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澈与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依旧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虚弱。
“月璃小姐！你醒了！”莉莉丝惊喜地低呼，下意识想站起来，却牵动了腿上的伤，疼得蹙眉。
凌霜也立刻放下棉签，站起身，走到床边，轻声问：“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吗？”
月璃的目光缓缓扫过床边的凌霜，远处的莉莉丝和林轩，最后落在自己身上包扎整齐的绷带上。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又轻轻吸了口气，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无碍。”她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久未说话的干涩，但依旧清冷平稳，“星源损耗过度，神魂受了震荡，需静养数日。皮肉伤已无大碍。”她看向林轩，“我睡了多久？情况如何？”
“差不多一整天。”林轩走到床边，将目前的情况、与秦雨薇、苏婉的约定、以及初步的行动计划，快速而清晰地告诉了她。“……明晚子时，周守拙会尝试最后冲击裂隙。我们的计划是，秦雨薇提供装备和地图，我和莉莉丝，加上你（如果状态允许），在正面佯攻，吸引周守拙和大部分怪物的注意力。凌霜和苏婉带领一支小队，从一条废弃的采矿巷道潜入，直捣古井，用‘地脉干扰器’和‘血珀空冥石’破坏裂隙稳定装置。成功后迅速撤离。”
月璃安静地听着，银色眼眸中星芒微微流转，仿佛在快速分析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和可能的风险。听完，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计划可行，但风险极高。正面佯攻，需把握好尺度，既要让周守拙感到威胁，迫使他分心，又不能逼得他狗急跳墙，提前引爆裂隙或动用同归于尽的手段。苏婉此人，可信？”
“目前看来，可以合作。她的目标和我们的核心利益暂时一致。”林轩道，“而且，她掌握着潜入的关键通道和专门克制阴邪的装备。”
“秦雨薇不可全信。”月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的锐利，“她所求的‘地阴核心’，或许与她自身修炼的功法，或其背后势力图谋有关。即便暂由我们保管，也需提防她事后反悔，或暗中做手脚。”
“我知道。所以我们需要在事成之后，立刻撤离溪木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林轩沉声道。
月璃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这个判断。她支撑着身体，似乎想坐起来，但刚一动，就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别动，你伤还没好。”凌霜立刻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我必须尽快恢复一些战力。”月璃摇头，银色长发随着动作铺散在枕上，“明晚佯攻，若没有足够的威胁，周守拙不会轻易离开古井附近。我的星月之力，对他有克制之效。”她看向林轩，“你体内阴毒可曾清除？星核状态如何？”
“已经清除，状态完好，甚至略有精进。”林轩道。
“好。”月璃闭上眼睛，似乎在内视自身，“给我两个时辰。我需要调息，凝聚一丝本源星辉，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血珀空冥石’在何处？我需要熟悉它的气息，以便在干扰器启动时，能更好地配合引导能量。”
林轩从贴身衣袋里取出那串手链，将那颗温润的琥珀递到月璃手中。琥珀触手温热，内里金色的流沙仿佛感应到什么，缓缓流动起来。
月璃接过琥珀，握在掌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而温和的空间与生命气息。她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归于平静。“确是‘血珀空冥石’，品质上佳，且内蕴一丝罕见的‘生’之气，难得。有此物相助，干扰成功率可增一成。”她将琥珀交还给林轩，“收好。行动前，需将它嵌入干扰器核心。”
“嗯。”林轩重新收好琥珀。
“你们也去准备吧。检查装备，调整状态。”月璃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倦意，“两个时辰后，叫我。”
知道月璃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调息，林轩三人不再打扰，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楼下咖啡厅里，只开了一盏吧台灯，光线昏暗。叶薇薇已经不在，可能是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苏晓也早就被叶薇薇送回了家。整个空间一片寂静，只有古老的座钟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嘀嗒声，计算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凌霜走到墙边，打开他们带上楼的背包，开始逐一检查里面的装备：强光手电、电池、多功能军刀、绳索、急救包、压缩食品、水……以及秦雨薇刚刚派人送来的一小箱东西。
箱子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样物品：一个类似平板电脑、但更厚实、边缘有金属包边的设备（应该是“定脉桩”控制器）；六根三十公分长、通体乌黑、刻满细密符文的金属桩；三枚用红绳系着的、温润洁白的圆形玉佩（“清心玉佩”）；还有一卷用防水油布包裹的、绘在某种兽皮上的详细地图。
凌霜拿起地图展开。兽皮质地柔软坚韧，上面的线条和标注极其精细，不仅标明了老君观所有建筑、通道、机关（推测）的位置，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能量流动较强的区域和可能的禁制节点。更难得的是，地图背面还附有对周守拙几种已知邪术和蚀灵怪物弱点的简要分析。这份地图的价值，远超苏婉给的那张简略示意图。
莉莉丝也凑过来看，紫眸中闪过一丝惊叹：“那个秦雨薇……还真有些本事。这东西，没几年功夫和特殊渠道，根本弄不到。”
“她所图甚大，自然舍得下本钱。”林轩拿起一枚“清心玉佩”，入手温凉，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平和气息。他将玉佩递给莉莉丝和凌霜一人一枚，“戴着，或许有用。”
他自己也拿起控制器和一根“定脉桩”研究。控制器操作并不复杂，有几个预设的干扰模式和强度档位。“定脉桩”需要插入地面一定深度才能启动，根据说明书，六根桩子按照特定方位布下，可以形成一个半径约五十米的临时干扰场，有效扰乱范围内的地脉阴煞流动，持续时间约一刻钟。
“东西没问题，都是真货。”凌霜检查完毕，得出结论，“秦雨薇这次，算是出了血本。”
“因为她相信，我们能帮她拿到‘地阴核心’，而且……”林轩目光深邃，“她可能也在利用我们，试探周守拙，以及苏婉的底细。”
“那我们……”莉莉丝有些不安。
“将计就计。”林轩将控制器和“定脉桩”收好，“用她的装备，完成我们的目标。至于‘地阴核心’……到时候见机行事。”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缓缓流逝。凌霜和莉莉丝各自找了角落，盘膝调息，尽可能恢复体力和稳定心神。林轩也靠墙坐下，闭目内视，引导星核缓缓运转，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体内寒气流转通畅，经脉中再无丝毫滞涩，胸腹间的淤青和伤口传来的只有轻微的痒意。炼化“阴煞元晶”带来的好处正在慢慢体现，他对寒气的掌控似乎更加精细，星核的旋转也更加稳定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刚好两个时辰，二楼月璃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月璃走了出来。她已换下了那身染血的银白丝袍，穿上了叶薇薇为她准备的一身月白色的棉麻质地改良汉服，上衣交领右衽，宽袖，下身是同色长裙，裙摆及踝，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丝绦。及踝的银发用一根同色的丝带松松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那双银色的眼眸已然恢复了清澈与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依旧能看出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她赤着足，踩在木地板上，悄无声息。
“可以出发了。”月璃的声音平静无波。
林轩三人立刻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随身装备，带上秦雨薇给的箱子和苏婉的金属箱，四人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
咖啡厅里依旧昏暗寂静。叶薇薇的房门关着，里面没有灯光透出，似乎已经睡了。
林轩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这间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温暖角落，然后轻轻拉开了门。
冰冷的、带着浓烈铁锈与硫磺气味的夜风瞬间涌入。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零星几点昏暗的灯火，在血色的夜幕下如同鬼火摇曳。天空中的暗红更深了，那轮妖异的血月，已在地平线以下酝酿着，随时可能升起。
四人迅速走出咖啡厅，林轩反手轻轻带上门，将那片温暖与安宁暂时留在身后。
银灰色的cR-V静静停在路边。四人上车，林轩发动引擎，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被血色笼罩的街道，向着镇外废弃砖窑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一片沉默。每个人都清楚，此去凶多吉少，或许有人再也无法回来。但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各自压抑的呼吸声。
车子驶出镇子，拐上通往郊区的小路。两旁是黑黢黢的田野和零星的树林，在血色天幕下显得阴森诡谲。远处，老君山那庞大的阴影轮廓，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破败的砖窑轮廓，巨大的烟囱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墓碑。林轩将车停在砖窑外围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上，熄火。
这里就是苏婉约定的“老地方”。
四人下车，夜风更冷，带着刺骨的寒意。林轩提起两个箱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砖窑废墟在夜色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声穿过残垣断壁的呜咽。
忽然，前方一处半塌的砖窑门洞内，亮起一点稳定的、幽蓝色的冷光。
紧接着，三个身影从黑暗中无声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苏婉。她已换上了一身贴身的黑色战术服，外面套着同色的战术背心，脚上是那双黑色的过膝长靴，深栗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依旧戴着那副巨大的dior墨镜，遮住了眼眸，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涂着复古正红色唇膏的、抿紧的唇。她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金属箱，比给林轩的那个更大。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战术服、面容冷峻、身形精悍的男人，一人背着鼓囊囊的战术背包，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类似探地雷达的设备。
“还算准时。”苏婉走到近前，目光在林轩四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月璃身上停留了一瞬，墨镜后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点。东西都带齐了？”
“带齐了。”林轩将手中的箱子示意了一下。
“很好。”苏婉对身后那个提着设备的男人示意了一下。男人立刻上前，打开设备，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地形扫描图，其中一个光点正在快速闪烁。“巷道入口就在砖窑后面，已经初步清理，但内部有一段塌方，需要爆破和简单支撑。预计打通到预定位置，还需要两到三个小时。时间有点紧，但来得及。”
她看向凌霜：“凌小姐，准备好了吗？潜入小队由我、你，还有我这两个伙计组成。你的任务是协助警戒、破除可能遇到的简单禁制、以及在安装破坏装置时提供掩护。有问题吗？”
“没有。”凌霜声音清冷，干脆利落。
苏婉点点头，又看向林轩、月璃和莉莉丝：“正面佯攻，定在子时前一刻钟，也就是潜入小队预计抵达古井附近的时候开始。我会给你们一个信号发射器，按下按钮，就表示我们已经就位，你们可以开始制造动静。记住，声势要大，但不要真的拼命往里冲，目的是吸引注意力，为我们争取至少十五分钟时间。十五分钟后，无论我们是否得手，你们必须开始有计划地后撤，到这个坐标点汇合。”她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带有红色按钮的黑色装置和一张写着坐标的纸条。
林轩接过装置和纸条，点了点头。
“秦雨薇给的装备，可以用，但留个心眼。”苏婉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
“知道。”林轩应道。
“那么，”苏婉看了一眼腕上那只造型硬朗的军表，“现在对时。二十三点四十五分。行动开始。凌小姐，我们走。”
她对凌霜示意，然后率先向着砖窑后方走去。她那两个手下紧随其后。凌霜对林轩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上，清冷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
目送着潜入小队消失在砖窑废墟深处，林轩收回目光，看向月璃和莉莉丝。
“我们也该去准备了。去预定佯攻位置，布设‘定脉桩’，熟悉地形。”
月璃微微颔首。莉莉丝深吸一口气，紫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用力点了点头。
三人提起装备，走向停在另一边的cR-V。车子再次发动，调转方向，向着老君山脚下，那片被恐怖和未知笼罩的区域，悄无声息地驶去。
夜色，愈发深沉。血月，即将升起。而决定命运的倒计时，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