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营地后的第三天,马车缓缓前行。
凯撒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古籍——这是尼古拉斯昨晚送来的,一本关于术士修炼体系的详细笔记。
这几天的路程中,六皇子尼古拉斯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凯撒交流修炼心得,或是讨论超自然现象的本质。这个二十四岁的皇子,对力量和知识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
凯撒!马车外传来尼古拉斯的声音,前面就是圣安东尼城了!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凯撒放下书,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前方,一座巨大的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圣安东尼城。
格兰行省的省会,曾经的格兰王国首都。
城墙高达二十米,由巨大的灰色石块砌成,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城墙上的塔楼依然屹立,但许多地方都有明显的战斗痕迹——焦黑的灼烧痕迹,坍塌的城垛,还有尚未清理干净的箭矢。
显然,八皇子攻克这座城市时,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尼古拉斯骑着马,来到凯撒的马车旁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壮观吧?圣安东尼城建立于三百年前,是整个北方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凯撒点头认同:确实壮观。他的目光在城墙上扫过,看着那些焦黑的灼烧痕迹,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只是战争的痕迹太明显了,破坏了美感。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没办法,格兰王国的抵抗很顽强,他们集结了两万军队守城,最后还是被皇弟攻破了。听说当时光是攻城战就打了三天三夜。
凯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城市。
队伍缓缓靠近城门。
城门处,守卫的士兵看到王室的旗帜,立刻恭敬地让开道路。
进入城内,凯撒看到了更多战争的痕迹。
街道两侧的许多建筑都有损毁,有些房屋的屋顶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麻木和恐惧的表情。
偶尔有人抬头看向队伍,看到王室的旗帜,立刻低下头匆匆离去。
凯撒轻声说道:格兰行省的百姓对王室很抵触啊。
尼古拉斯平静地回应:正常,他们的国家刚被征服,心里肯定不服气。不过...这些都会慢慢改变的。他顿了顿,看向凯撒,八皇弟说过,征服一个地方,靠的不只是武力,还要靠治理。只要能给百姓带来安定和繁荣,他们迟早会接受新的统治者。
凯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几条街道,最终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前。
这座宫殿曾经是格兰王国的王宫,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行省总督府。
宫殿门口,站着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旗帜上绣着瓦伦西亚王室的金色双头鹰徽章。
尼古拉斯翻身下马,朝凯撒招手:走,我们召开会议,商讨格兰行省的事务安排。
凯撒下了马车,跟着尼古拉斯走进宫殿。
宫殿内部依然保留着格兰王国时期的装饰风格——金色和深红色的挂毯,巨大的水晶吊灯,精致的浮雕壁画。
但许多地方都有新的改动,最明显的就是墙上挂着的画像——原本应该是格兰王室先祖的画像,现在已经被替换成了瓦伦西亚王室的历代国王。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厅。
会议厅里,两位公爵已经提前在等候。
一个五十多岁,华贵的紫色长袍,胸前是莱茵哈特家族的徽章。
五官端正,眼神深邃,上位者的威严扑面而来。格兰省省长,奥古斯都·冯·莱茵哈特。
另一个身材魁梧,黑色军装,胸前勋章密密麻麻。
刚毅的脸庞,锐利的眼神,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正是军务大臣,克劳斯·冯·霍亨索伦。
看到尼古拉斯进来,两人起身行礼。
六皇子殿下。两人齐声说道。
尼古拉斯点点头,指着凯撒介绍道:这位是凯撒阁下,血鹰兄弟会的首领,也是我皇弟特别委派来处理格兰行省超自然威胁的专员。
两位公爵的目光立刻落在凯撒身上。虽然之前见过凯撒,但在六皇子面前还是保留着距离,奥古斯都公爵眼中闪过一丝审视,而霍亨索伦公爵则保持着军人的冷静。
凯撒阁下,久仰大名。奥古斯都公爵主动伸出手,听说您在铁岩要塞击杀了二环暴食恶魔,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凯撒握了握他的手:公爵过奖了。
霍亨索伦公爵也伸出手,握手时力道明显大了一些:凯撒阁下,欢迎来到圣安东尼城。
有您这样的强者加入,我们处理超自然威胁就更有把握了。
几人寒暄几句后,尼古拉斯示意大家坐下。
我召集两位公爵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尼古拉斯坐在主位上,神情变得严肃,皇弟在离开前,将格兰行省的所有事务都委托给了我。
两位公爵点头,这个他们都知道。
但是,尼古拉斯继续说道,我对政务不太擅长,更擅长的是修炼和战斗。所以...
他看向凯撒:我决定,将格兰行省的超自然事务,全权委托给凯撒阁下处理。
奥古斯都公爵和霍亨索伦公爵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殿下,奥古斯都公爵沉声说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凯撒阁下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刚来格兰行省,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够了解...
不必多说。尼古拉斯摆摆手,这是我的决定,也是皇弟的意思。
皇弟在委派凯撒阁下来格兰行省时,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权限。
他看向两位公爵:你们的任务,是协助凯撒阁下,为他提供必要的支持。
两位公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是奥古斯都公爵,他原本以为六皇子年轻好控制,自己可以在格兰行省掌握更多实权。
但现在,六皇子直接把权力交给了一个外人...
这让他很不舒服。
霍亨索伦公爵虽然依然保持着军人的冷静,但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
尼古拉斯似乎看出了他们的不满,但他没有理会,而是站起身来:就这样决定了。
从现在开始,凯撒阁下处理超自然事务时,你们要无条件配合。
我接下来要闭关修炼,提升实力,争取突破到三环。
格兰行省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尼古拉斯朝凯撒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厅。
会议厅里,只剩下凯撒和两位公爵。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奥古斯都公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霍亨索伦公爵则板着脸,眼神冷冽。
凯撒看着两人,淡淡一笑:两位公爵,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一个外人突然空降,还握有超自然事务的全权,换成谁都会不爽,我理解。
两人都是一愣,这种直白的对话方式让他们这些政坛老狐狸有些不适应——打了半辈子交道,遇到的都是一句话拐八个弯的人精,这么直接的对话,太久没碰到了。
奥古斯都公爵放下茶杯,冷冷地看着凯撒:既然凯撒阁下理解,那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凯撒平静地说道:我的打算很简单。我来格兰行省,只有一个目的——清理超自然威胁。恶魔、邪教徒、恶灵、诅咒物...这些东西,我会一个个解决。至于其他事情——政务、税收、军队、领地分配——我一概不管。他看着两人,换句话说,只要不涉及超自然威胁,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两位公爵眼睛一亮。
真的?奥古斯都公爵试探着问道。
真的。凯撒点头,我对权力没兴趣,对管理领地也没兴趣。我只想完成八皇子交代的任务,清理掉格兰行省的超自然威胁,然后离开。
两位公爵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奥古斯都公爵笑道:凯撒阁下如此坦诚,我们也就放心了。确实,术业有专攻,阁下处理超自然事务,我们处理政务军务,这样各司其职,合作起来也更顺畅。
霍亨索伦公爵也点点头:凯撒阁下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有您负责超自然事务,我们确实可以安心处理其他事情了。
凯撒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淡淡一笑:既然两位公爵愿意配合,那我也有一个请求。
请说。奥古斯都公爵笑道。
凯撒平静地说道:我需要五万金币作为起步活动资金,以及每月一万金币的运营经费。
霍亨索伦公爵脸色一变:五万金币?还要每月一万?!
奥古斯都公爵的笑容也僵住了:凯撒阁下,这个数目是不是...太大了?
凯撒摇头:不大。我要建立一个情报网络,覆盖整个格兰行省。只有掌握了足够的情报,才能准确定位那些超自然威胁。他顿了顿,建立情报网络,需要大量的人手,需要收买各种线人,需要维持运转...这些都需要钱。五万金币用于招募线人的安家费和初期运营,每月一万金币用于维持网络的运转,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霍亨索伦公爵面色难看:可是...格兰行省刚刚经历战争,财政本来就紧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拿不出?凯撒眉头微挑。
奥古斯都公爵斟酌着说道:不是拿不出...而是需要时间筹集...
凯撒的声音变得平静,但两位公爵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两位公爵,八皇子离开前,特别强调要尽快让格兰行省安定下来,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六皇子已经把超自然事务全权交给我了,如果我的工作受阻,导致格兰行省的超自然威胁无法及时清理...他看着两人,那到时候,格兰行省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了,而是会发生真正的大乱。到那时,八皇子怪罪下来,两位公爵觉得,他会怪罪谁?
两位公爵的脸色顿时变了。
奥古斯都公爵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他当然明白——凯撒这是在用八皇子的名义施压。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是地方官员,而不是这个刚来的。甚至说,这个凯撒想让谁出事,谁就会出事。
权谋手段,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苍白无力。凯撒有实力,有两位皇子的支持,有正当理由。八皇子要的是安定,出了乱子,地方官员第一个倒霉。
奥古斯都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五万金币,我们筹集。
霍亨索伦公爵也沉声点头:三天之内,我们会把钱送到凯撒阁下手中。
凯撒淡淡地说道:不用三天,明天之前,我要看到钱。
两位公爵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明天之前。
凯撒站起身来:那就这样,两位公爵,告辞。
他转身离开会议厅,留下两位面色阴沉的公爵。
等凯撒走远,霍亨索伦公爵一拳砸在桌上:明抢!
奥古斯都苦笑道:可不是,不过就这么认了?
霍亨索伦愣了一下:不认又能怎么办?他有两位皇子撑腰,又有实力,斗不过。
奥古斯都沉吟片刻,压低声音:不过...仔细想想,他说只管超自然事务,其他一概不管,这不就是在给我们留空间吗?格兰行省这么大,油水这么多,五万金币是不少,但只要他真的不管政务军务...我们赚回来不难。
霍亨索伦沉默片刻,点头:也对。先给钱,看看他是不是真只管超自然。是的话,就当花钱买平安。不是的话...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到时候就让他知道我们这些大贵族也不是吃素的。
两位公爵达成共识,开始筹集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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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离开总督府后,尼古拉斯为他安排了一座府邸——原本是格兰王国某位大臣的宅邸,位于城市中心区域,环境清幽,守卫森严。
当晚,凯撒刚安顿下来,奥古斯都公爵的管家就带着人送来了五万金币。
公爵说,希望凯撒阁下尽快稳定格兰行省的超自然威胁。管家恭敬地说道,这些钱,是公爵从家族金库中暂时调拨的,算是对阁下的支持。
凯撒点点头,示意雷蒙德清点。
一整夜,雷蒙德带着几个手下清点金币,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完成。
大人,一共五万金币,一个子儿都不少。雷蒙德恭敬地汇报。
凯撒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金币箱子——五万金币,换算成铜币,就是五千万铜币,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立刻召集所有人。凯撒说道。
很快,血鹰兄弟会的一百多名成员全部集结在府邸的大厅里。
凯撒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众人: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建立一个覆盖整个格兰行省的情报网络。
他环视众人:每个人都会得到启动资金和招募名额。按照你们的级别,可以招募不同数量的线人。每招募一名线人,需要支付十金币的安家费,月薪一百铜币。头目月薪一银币,管事月薪一金币。
他顿了顿: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人手发散出去,渗透到这个行省的每一个角落。我要知道每个家族、每一股势力、每一处超自然威胁的情况。所有消息,都要汇总到我手里。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很好。凯撒挥手,去吧,行动起来。
一百多名成员立刻行动,每个人都领到了相应的资金、名额以及任务指标。他们像蜂群一样分散到城市各处,开始疯狂招人。
码头、酒馆、市场、贫民窟...到处都是血鹰的人在派钱、找人。
十金币安家费——这对普通劳工来说,相当于半年的工资。月薪一百铜币——普通劳工才赚五十,直接翻倍。而且不用打打杀杀,只要收集情报、汇报消息,听听八卦看看周围就行。
这种好事,谁不抢着干?
短短三天,就招募了近两千人。
乞丐在街角,小贩在市场,车夫在路上,侍者在酒馆,妓女在会所...各行各业都有眼线。
一张巨大的情报网,悄然张开。很快,各种消息开始汇总——贵族家闹鬼,街道有怪事,村庄失踪人口,教派暗中活动...情报如水流般涌向凯撒。
凯撒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情报。
两千线人的安家费用去了两万金币,还剩三万金币用于建立据点、购买设备、收买关键情报人员。这个情报网络,就是他在格兰行省的根基。
就在这时,雷蒙德匆匆走进书房。
大人,外面来了三个人,说是代表三个家族,想要见您。
凯撒放下手中的情报:哦?哪三个家族?
雷蒙德说道:霍尔家族、格林家族、还有雷恩家族。根据我们收集的情报,这三个家族都是昔日格兰王国的公爵家族。八皇子攻打王都时,他们马上投降,还把格兰王室的所有成员抓起来献给八皇子,所以没有被清算。现在他们被夺取爵位成为平民,但在格兰行省依然保有很大的势力。
凯撒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淡淡道:有意思,让他们进来。
雷蒙德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