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部长的办公室里,烟灰缸早已堆满,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循环播放的监控录像,那道跛行的背影如同梦魇,每走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经上。
“查!给我把全城翻过来也要查清楚!”他嘶哑地咆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第二次尸!”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负责此案的,正是刚刚从“休假”中被紧急召回的档案溯源特别小组组长,魏嵩。
此人是特务部一手提拔的利刃,以冷静和绝对的理性着称,从不相信鬼神之说。
他坐在数据分析中心,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浮现着全市十二小时内所有异常事件的关联图。
那七份带有“林砚舟签名”的文件,像七颗诡异的钉子,钉在城市的各个要害部门。
“部长,这不是幽灵复仇。”魏嵩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到部长耳中,冰冷而笃定,“这是一场经过精密策划的认知作战。对方的目标不是制造恐慌,而是要我们相信这个恐慌。”他手指轻点,调出那张从焚烧站捡回的炭化残片扫描图。
“‘父亲,我找到了钥匙。’,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父亲’,代指林砚舟。‘钥匙’,很可能就是那份失窃的《领事馆医院改建工程终审卷》。”
魏嵩的目光锐利如刀:“他们在用林砚舟这个符号,撬动一个我们早已遗忘的秘密。所有这些幽灵事件,都是为了掩盖他们找到‘钥匙’这一事实,同时,也是在激活潜伏在更深处的同伙。那个捡到纸条的技术员,林砚舟的徒弟,我已经下令控制。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容易被‘故人’的讯息引爆。”
他的推论几乎完全命中了林默的计划,只除了一点。
林默要的,不仅仅是相信。
安全屋内,程兰的指尖在键盘上化作残影。
“哥,魏嵩上钩了。他已经将调查重点锁定在‘钥匙’和潜伏人员身上,对‘林砚舟复活’本身的关注度正在下降。”
“很好。”林默平静地注视着窗外,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看到这座城市地下涌动的暗流,“当敌人开始为你划定重点时,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进了你画的圈。他以为自己在解谜,实际上,他看到的每一个线索,都是我们投喂的毒饵。”
他拿起那枚刚刚刻好的橡皮章,在空白委任状的末尾,用力盖了下去。
鲜红的“林砚舟”三个字,如同泣血。
这不是一份给活人的委任状,而是一道向死者下达的命令。
“程兰,激活‘摇篮’最终协议。”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将《领事馆医院改建工程终审卷》的数字备份,用林砚舟的最高权限密钥加密,覆盖掉市政厅中央数据库的原始档案。授权时间,就是现在。”
“覆盖后会发生什么?”程兰问道,尽管她已经预感到了结果。
“那份改建工程,三十年代被林砚舟以‘存在重大结构风险与未知生物污染’为由,亲手封存。我们的敌人为了某些利益,重启了这个项目。”林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在,‘死去的’林砚舟亲手盖章,以终审通过的名义,将这份档案‘解封’了。系统会自动判定,封存理由已解除,工程可以即刻启动。”
程兰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文件,这是一个被激活的潘多拉魔盒。
一份被污染的工程图纸,一旦进入施工流程,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会立刻发现档案被替换,然后终止项目。”程兰补充道。
“他们会发现,但他们终止不了。”林默当他收到‘林砚舟’的指令,他会锁死所有终止流程,并以最高优先级,强制执行这份‘终审卷’。
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建造的怪物,一砖一瓦地从图纸变为现实。”
就在程兰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城市另一端,市政厅的服务器集群中,一道幽灵般的代码悄然滑入,覆盖了尘封的旧档。
几乎在同一时刻,全市的应急广播系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电流音。
街道上,几个正在游荡的市民忽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空洞,口中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三十年代流传下来的、早已被遗忘的童谣。
林默办公室里,真实之眼在他瞳孔中投射出的红光愈发浓烈,那行小字也随之变化:“警告:认知污染已突破阈值,开始向无特定目标人群进行模因扩散。”
他没有理会警告,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这座即将被拖入深渊的城市。
“父亲,”他轻声自语,“您看到了吗?清算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