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痕迹。
舰长休息室里，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只有仪器在低声嗡鸣。
禁锢着身体的可怕力量骤然退去。
纪明川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的冷汗。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
因为连续高强度工作，精神压力太大产生的臆想？
可那种被死死按在椅子上，连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的无力感，真实得让他头皮发麻。
还有脑子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纪明川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走到水吧，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冷水，但翻腾的思绪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干脆大步走到舰桥的光脑主控台前。
“搜索关键词：迦楼文明。”
他对着空气下达了指令。
光脑的反应很快，巨大的全息屏幕上立刻跳出了搜索结果。
然而，绝大部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星际怪谈，或者是某些偏远星球上流传的神话故事。
内容千奇百怪，什么长着翅膀的神人，什么驾驭星辰的古神，吹得天花乱坠。
“全是些没用的垃圾信息。”
纪明川烦躁地挥了挥手，清空了屏幕。
他又尝试搜索“红月”和“天启”。
结果更离谱。
跳出来的要么是某个文艺爱情片的片名，要么就是某款古早游戏的资料片。
“靠……”
纪明川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他就不信这个邪。
那个自称“迦楼文明”的家伙，能凭空出现在他的旗舰里。
还能把他控得死死的，这绝不是什么神话传说能解释的。
这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碾压性的技术或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
无人探测机！
他立刻切换了通讯频道。
连接上了那台被他派往“神居”星系外围，代号“蜂鸟”的超远程无人探测机。
屏幕上，代表“蜂鸟”的光点正在一个陌生的星域里闪烁。
距离纪明川所在的旗舰，足足有100光年。
“蜂鸟，报告数据回传情况。”
“报告舰长，已成功侵入目标星球‘塔洛斯’的中央电子数据库。数据量过于庞大，正在进行分类打包。”
“预计将在15分钟后完成全部数据转移。”
纪明川的眼睛亮了。
塔洛斯星，那是“神居”星系附近一颗拥有独立文明，但科技水平相对落后的星球。
他让“蜂鸟”潜入，就是想从这些周边星球的数据库里，找到一些关于“神居”的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15分钟，他等得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光脑提示“数据接收完毕”时，纪明川立刻下令。
“以‘迦楼文明’为最高优先级，检索所有相关文件！”
这一次，屏幕不再是空白。
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无数被加密、被封存、被打上“绝密”标签的陈旧文件，被光脑一一破解，呈现在纪明川眼前。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这些资料，大部分来自一个名为“赛洛斯星际联盟”的古代组织。
根据记载，大约在两千年前，赛洛斯星域曾诞生过一个极其强大的星际文明联盟。
他们的疆域横跨数十个星系，科技水平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现在的星盟。
而悲剧，就发生在他们的一次探索任务中。
当联盟的舰队第一次踏足南雅星，也就是如今被称为“神居”的那个星系时，他们发现了迦楼文明。
最初的接触，充满了交流上的障碍和致命的误判。
赛洛斯联盟将这些茹毛饮血，使用冷兵器的“原始人”当成了土着。
而迦楼文明，则将这些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视作对他们神灵的亵渎。
战争，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资料记载，战争初期，赛洛斯联盟凭借着碾压性的科技优势，几乎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迦楼文明的军队在星际战舰的炮火下，溃不成军。
就在联盟以为胜利唾手可得，准备进行殖民统治时。
迦楼文明的反击，开始了。
资料里没有详细描述那场反击的具体过程，只有一些零星的，充满了惊恐和混乱的战地日志。
“它们不是人！是魔鬼！”
“我们的能量护盾完全无效！”
“空间……空间在折叠！我的船要被撕碎了！”
“神啊，那是什么怪物！”
最终的结果是，不可一世的赛洛斯星际联盟舰队，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地逃出了南雅星系。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接下来的数百年里，双方的冲突不断升级。
战火从南雅星系蔓延到了整个赛洛斯星域。
许多曾经繁华的星球，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沦为了寸草不生的废土。
无数文明因此毁灭，又在废墟之上，重新演变。
塔洛斯星，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的祖先，正是赛洛斯星际联盟的幸存者。
纪明川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记录，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神教的科技水平看起来那么诡异。
他们根本不是自己发展的科技。
而是在两千年前那场战争的废墟上，捡到的“洋落”。
纪明川继续往下翻阅。
另一份文件，详细记载了赛洛斯联盟对迦楼文明社会结构的分析。
这是一个典型的部落联盟式社会。
其权力核心，并非什么皇帝或总统。
而是由几个部分构成。
最高层，是被称为“德拉丁”的大祭祀。
他是整个文明的精神领袖，被认为是“最接近神的人”。
大祭祀之下，是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的议会。
以及一个名为“格里克”的组织。
资料上对“格里克”的描述很简单：议会的护卫。
但后面用血红色的字体标注了一行小字：拥有绝对防御，任何能量武器对其无效。
纪明川的瞳孔缩了一下。
绝对防御？
这牛皮吹得有点大了吧。
而在这些权力机构之下，则是迦楼文明的基石——作战军团。
看到这里，纪明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根据资料描述，迦楼文明的作战军团构成极其奇特。
他们不仅有手持长矛利斧，浑身画满图腾的“铁血战士”。
甚至还能驱使各种形态恐怖的“星际怪兽”进行作战。
他们崇尚神灵的力量，迷信原始的征战模式，将用冷兵器砍下敌人的头颅，视作最高的荣耀。
一个能够进行空间折叠，无视能量护盾的文明。
却用着最原始的手段去打仗？
这算什么？
返璞归真？还是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