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站在瑶池边，脚下的云雾还在微微震颤，像是天宫还未从那场混沌镜面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指甲缝里残留的黑气已经淡了不少，但指尖仍有些发凉。
“这地方……不太对劲。”山鬼蹲在池边一块青石旁，手指轻轻拂过石柱表面的裂痕，“好像有人提前踩过点了。”
“不是‘好像’。”精卫眯了眯眼，指着不远处水面翻涌的漩涡，“你看到水倒流了吗？这不是自然现象，是封印松动的征兆。”
玉兔蹦到她肩头，尾巴轻轻一甩，鼻子皱得像刚咬了一口柠檬：“我闻到了一股老铁锈味儿……还有点龙腥气。”
“龙腥？”山鬼挑眉，“你是说……真有龙骨头埋在这底下？”
“不然你以为那些咒文链子是拴谁的？”精卫轻笑一声，指尖一动，星辰之力缓缓流转，在掌心凝成一圈微光，“走吧，咱们下去看看。”
——
瑶池的水并不冷，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润感，像是泡在某种古老的汤药里。精卫一边下潜，一边用建木幼苗驱散缠绕上来的黑气。那些气息像是被惊扰的幽灵，不甘地扭动着，却在触及绿芽时化作一缕轻烟。
“这玩意儿比补天石好使多了。”她心里想着，动作却不敢停。下方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没，只剩下星辰之力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圈淡淡的银芒。
“前面！”山鬼的声音透过水流传来，带着些许失真。
精卫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池底中央立着一具巨大的骨架。龙骨无疑，每一块都泛着幽蓝的光，仿佛还残存着某种远古的生命力。它的脊椎被十几条刻满巫族咒文的铁链死死缠住，锁链另一端则深深扎入池底岩石之中。
“这是……封印？”她喃喃道。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龙骨忽然震动了一下，一道低沉的龙吟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池水剧烈翻腾。她的耳膜一阵刺痛，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拍。
“别靠太近！”山鬼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它还没完全醒来。”
“但它知道我们在。”精卫深吸一口气，将建木幼苗缓缓伸向龙骨的肋骨位置。绿色的光芒触碰到白骨的一瞬，整具骨架竟如活物般微微抽搐，几条铁链发出嘎吱作响的摩擦声。
下一秒，一道模糊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唯有集齐四海龙珠，方可唤醒水神真正力量。】
声音低沉而古老，带着几分悲怆与愤怒，像是无数年来的怨念终于找到了出口。
“四海龙珠？”她心头一震，“那是啥？”
可那声音并未回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便归于沉寂。
与此同时，池底地面开始轻微开裂，一道青铜碑文从缝隙中缓缓升起，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
水神·封印·四海
“……这下麻烦大了。”山鬼皱眉，“你是打算去把那四个龙珠全找回来？”
“我不知道。”精卫低声说，目光落在那块碑文上，眼神逐渐坚定，“但我得先搞清楚，它们到底是谁藏起来的。”
——
水面之上，风起云涌。
瑶池边的石柱符文忽明忽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缓缓浮现出新的图案。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图腾，而是一幅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依旧空缺一角，但其余六颗星却已亮起微光。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关注这件事的人。”山鬼站起身，看着那幅星图，语气复杂，“连共工留下的印记都在回应。”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精卫抬手抚过建木幼苗的叶片，轻声道，“我填不完这片海，但我可以造一片新的。”
话音落下，池底的龙骨再次震动，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其胸口处缓缓溢出，映照在池面上，仿佛一条游动的金龙。
“喂，”她望着那道光影，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等我来了？”
没有回答，只有风穿过池面，吹起了她的衣角，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她低头看向自己握着建木的手，发现指尖已经开始泛出淡淡金光。
“看来……我也不只是个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