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两人立刻行动。沈清辞通过精神连接,向东北方向的所有“哨兵”虫族发出指令,要求它们持续监视那群不速之客的动向,并尽可能传递更详细的信息。同时,她调动了附近所有具有一定攻击性或干扰能力的虫群——毒蜂、毒蚊、能喷射腐蚀性液体的甲虫、能制造混乱声响的鸣蝉等等,让它们向盗猎者活动的区域悄悄集结。
石婆则从她的珍藏中,取出了几个颜色暗沉的小罐子。“这是‘迷魂瘴’的引子,”她指着其中一个散发着甜腻气味的罐子,“点燃后,能释放出无色无味的烟雾,吸入者会精神恍惚,产生幻觉。”
又指向另一个,“这里面是‘腐铁蛊’的虫卵,撒在他们的金属工具或武器上,能使其快速锈蚀。”还有一小包粉末,“‘千钧粉’,撒在必经之路上,能让人感觉步履沉重,消耗体力。”
沈清辞接过这些“武器”,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阴险而有效的力量。这就是蛊术在实战中的应用,不追求正面碾压,而是利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削弱、干扰、迷惑敌人。
她们如同两道幽灵,在密林中快速穿行,向着烟火气传来的方向靠近。沈清辞凭借与虫族的联系,总能提前避开盗猎者可能设置的岗哨或探查方向,绕到他们的侧翼或后方。
很快,通过“哨兵”甲虫复眼共享的模糊视野,沈清辞“看”到了那伙盗猎者。
一共五人,穿着便于行动的迷彩服,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手中握着明晃晃的砍刀和两支猎枪,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仪器,似乎在探测着什么。
他们正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休息,旁边堆积着一些被砍伐的树枝,一个简易的灶坑里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不远处,几张用来捕捉小型动物的钢丝套索已经布置了下去。
“他们在用仪器寻找灵狐的踪迹。”沈清辞低声对身边的石婆说,“必须尽快行动,不能让他们找到灵狐的巢穴。”
她观察着地形,发现盗猎者休息的空地旁边,有一条狭窄的、植被茂密的山涧,是月影狐最可能栖息的区域之一。
“先扰其心神,断其爪牙。”石婆嘶哑地制定策略。
沈清辞点头。她意念一动,几只被她标记的“幻影蛾”悄无声息地飞到盗猎者上空,开始散发精神波动。同时,她将“迷魂瘴”的引子交给几只擅长飞行的“风蜓”,让它们找准时机,将引子投入盗猎者旁边的灶坑余烬中。
盗猎者们正在喝水、吃干粮,低声交谈着。
“妈的,这鬼地方真邪门,虫子多得吓人。”
“少废话,找到那只白狐狸,够我们潇洒半年了。”
“罗盘有反应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突然,拿着罗盘那人揉了揉眼睛:“咦?我怎么感觉……树在动?”
旁边一人也晃了晃脑袋:“我也有点晕……是不是累着了?”
就在这时,几只风蜓精准地将“迷魂瘴”引子投进了尚有火星的灶坑。一股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升起,混合在森林的湿气中,迅速扩散。
几乎是同时,沈清辞操控着早已集结在周围的蜂群和毒蚊,如同得到了进攻号令,嗡地一声,铺天盖地地朝着五个盗猎者扑去!
“操!哪来这么多虫子!”
“啊!我被蛰了!”
“快!点火把!驱虫剂!”
盗猎者们顿时乱作一团,挥舞着衣服,拍打着裸露的皮肤,慌忙点燃火把,喷洒驱虫剂。然而,沈清辞调集的虫群数量庞大,而且悍不畏死,加上“迷魂瘴”开始发挥作用,让他们动作迟滞,反应慢了好几拍。惨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趁着混乱,沈清辞又指挥着几只体型微小、行动敏捷的“蚀铁虫”,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盗猎者放在一旁的猎枪和砍刀上。这些小家伙张开细小的口器,分泌出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唾液,开始啃噬金属表面,留下难以察觉的锈蚀痕迹。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一个看似头目的盗猎者强忍着眩晕和虫咬的疼痛,嘶吼道,“这虫子邪门!还有这烟……快!收拾东西,先撤出去!”
然而,沈清辞并不打算让他们轻易离开。她通过虫族网络,感知到几只受惊的、毛色银白的小巧身影,正从山涧方向仓惶逃向更深的山林。
那是月影狐!它们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不能让他们顺着狐狸的踪迹追过去。”沈清辞对石婆说。
石婆会意,她拄着木杖,口中开始吟诵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随着她的吟唱,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地面上的藤蔓也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缠绕向盗猎者的脚踝。
这是石婆压箱底的本事之一——一种借助山林本身力量的古老巫术,消耗极大。
盗猎者们惊恐地发现,周围的树木仿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脚下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让他们寸步难行。配合着持续不断的虫群攻击和迷魂瘴的致幻效果,他们的精神几乎崩溃。
“鬼!有鬼啊!”
“山神发怒了!快跑!”
最终,这伙装备精良的盗猎者,丢盔弃甲,带着满身的虫咬包和锈迹斑斑的武器,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逃去,连布置的陷阱和大部分行李都顾不上了。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沈清辞停止了虫群的追击。
她走到石婆身边,发现老人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石婆,您没事吧?”沈清辞没有想到巫术的实施竟然让石婆损耗这么大,以她目前的实力,实施像石婆一样的法术可能会更轻而易举些,应该她来动手的。
“无妨,老了,不中用了。”石婆摆摆手,看着盗猎者消失的方向,眼神冷冽,“这次只是驱赶,若他们贼心不死,或者引来更多人……”
沈清辞沉默地点点头。她明白,不动用热武器、又要保护山林、震慑盗猎者的情况下,这次的胜利也不算轻松。
但是人类对自然的贪婪,不会因为一次挫败而停止。守护这片山林的斗争,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