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半山腰时,师徒三人方才走下乱葬岗。文才腿肚子还在打颤,一路嘟囔着再也不来这鬼地方,秋生笑他没出息,却也忍不住频频回头,生怕身后有黑影追来。英叔走在最前头,手里的桃木剑剑穗随风飘动,眉头却始终没舒展开——黑袍人虽除,可那罐中尸蛊并未斩尽杀绝,保不齐还有漏网之鱼,留着终究是祸患。
三人刚走到山脚的破庙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秋生脚步一顿:“师父,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小孩哭声?”英叔抬手示意两人噤声,捏了张黄符藏在袖中,缓步推门而入。
破庙早已荒废,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正中央的神龛上,一尊歪脖子观音像落满灰尘。而哭声,正是从神龛后的草堆里传出来的。文才壮着胆子走上前,拨开乱草一看,竟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娃娃,小脸冻得发紫,正攥着半块发霉的窝头抽泣。
“可怜见的,怕是被爹娘遗弃了。”文才心善,忙把娃娃抱起来,掏出怀里的干粮递过去。娃娃却不接,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英叔。英叔心头一动,察觉到这娃娃身上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却又不似寻常僵尸那般阴寒。
“娃娃,你爹娘呢?”英叔蹲下身,声音放柔。娃娃依旧不说话,只是伸出小手,指了指庙外的一片松林。英叔眼神一凛,起身道:“秋生,看好娃娃和文才,我去松林瞧瞧。”
刚走到松林边缘,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英叔加快脚步,只见林中空地上,躺着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正是那娃娃的爹娘。两人脖颈处各有两个血洞,伤口周围泛着黑气,显然是遭了尸蛊所害。而尸体旁,几只漏网的尸蛊正啃噬着残肉,见有人来,立刻弓起身子,露出獠牙。
英叔冷哼一声,桃木剑出鞘,剑光一闪,便将尸蛊斩成两段。他蹲下身检查尸体,发现两人衣襟里藏着一张残破的图纸,上面画着一座古墓的位置,旁边还写着“血玉养尸”四个大字。
“原来是冲着古墓里的血玉来的。”英叔暗道不好,这血玉乃是至阴之物,若被邪人所得,用来养尸,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破庙方向突然传来文才的惊呼。英叔脸色一变,连忙折返。只见破庙里,那娃娃双眼已然变得通红秋生扑去。而娃娃的脖颈后,一只拇指大小的尸蛊正钻破皮肤,露出半截身子——这娃娃竟是被尸蛊寄生了!
“孽障!”英叔怒喝一声,掏出糯米撒向娃娃。娃娃被糯米烫得惨叫连连,却依旧不肯罢休。秋生趁机甩出红绳,缠住娃娃的四肢,可那红绳刚碰到娃娃的皮肤,便滋滋作响,冒出黑烟。
“师父,这娃娃被尸蛊控制了,怎么办?”秋生急得满头大汗。文才也慌了神:“总不能……总不能伤了娃娃吧?
英叔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娃娃脖颈后的尸蛊上。这尸蛊已然与娃娃的血脉相连,强行拔除,娃娃怕是性命难保。他沉吟片刻,从褡裢里掏出一枚银针,又取出一张定神符,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符纸上。
“秋生,按住娃娃!文才,引魂灯!”英叔一声令下,两人立刻照做。英叔手持银针,精准地刺向娃娃脖颈处的穴位,暂时封住尸蛊的行动,随即又将定神符贴在娃娃额头。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引魂归位,驱邪缚蛊!”英叔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引魂灯的火光骤然暴涨,一缕缕阳气顺着银针,缓缓注入娃娃体内。
娃娃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双眼的红光也慢慢褪去。脖颈后的尸蛊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阳气牢牢困住。英叔看准时机,迅速拔出银针,另一只手疾如闪电,将尸蛊捏在掌心。
尸蛊在掌中疯狂扭动,英叔冷哼一声,掌心发力,只听“啪”的一声,尸蛊便化作一滩黑水。
娃娃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文才连忙上前扶住,松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英叔却望着手中的图纸,脸色愈发凝重。那古墓的位置,就在乱葬岗的深处。黑袍人背后,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觊觎血玉。
夕阳西下,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英叔抱着昏睡的娃娃,望着乱葬岗的方向,眼神坚定:“看来,我们还得再走一趟乱葬岗。
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虽然心有余悸,却还是挺起胸膛:“师父,我们跟你去!暮色渐浓,乱葬岗的方向,再次升起一股淡淡的黑气,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