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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婷想起韩一石蹲在水潭边看她洗手的样子。他的眼神里没有评判,没有猎奇,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她想用这个词,慈悲。那种慈悲,是她这些年从未遇到过的。在千峦县如果知道她的过去,人们看她时要么带着同情,要么不知道但感觉到她的不同就会带着距离。在勐伴镇,人们知道她是个从外地来的、沉默寡言的女老师,仅此而已。

但韩一石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他看的是她的画,透过画,看到了画后面的人。他说“心里有块地方是空的”,他说“颜料填不进去”。

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曲婷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过芭蕉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集市隐约的叫卖声。她该离开这里了。

这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思绪。勐伴镇不能待了。韩一石既然在这里写生,可能会再来。他的学生们可能会在镇上闲逛,可能会看到她,可能会认出她。如果方二军给他们看过照片的话。

就算认不出,风险也太大了。她赌不起。

晚上,曲婷开始收拾行李。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件衣服,几本书,画具,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她来勐伴镇时就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画筒,现在要走了,还是这些。

衣服叠得很整齐,一件一件放进箱子。那件白色棉麻衬衫。韩一石在雨林里看到她穿的那件,她拿在手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叠好放了进去。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料子舒服,款式简单,穿了好几年了。

书不多,大多是教材和画册。最底下压着一本笔记本,牛皮纸封面,边角已经磨损。她拿出来,翻开。里面不是日记,是一些零散的句子,偶尔配上简单的素描。

“今天教孩子们唱《茉莉花》,有个小女孩唱得特别甜。她说她妈妈就叫茉莉。”

“雨林的夜晚,虫鸣像潮水,一波一波,把人淹没。”

“梦见回到千峦县的老屋,爸在院子里劈柴,妈在厨房做饭。醒来时枕头是湿的。”

“方二军说等春天茶发芽了,我们一起去采茶。可是春天来了又走了,茶发芽了又老了。”

她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照片,是从县文化馆的集体照上剪下来很小的一块,只有她的侧脸,正在整理山歌谱子,阳光照在头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泽。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是方二军的字迹:“给婷,愿你的眼睛永远有光。”

那是他偷偷塞进她笔记本里的。她发现时,他已经回省城了。她当时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眼泪掉下来,把墨迹都洇开了。现在,那行字已经模糊,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粉笔画。

曲婷合上笔记本,也放进箱子。然后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住了快一年的小房间。墙上有她用铅笔画的装饰——几片竹叶,一只小鸟,很简单,但让这间简陋的屋子有了些生气。窗台上的薄荷长得很好,绿意盎然。书桌上的教案本还摊开着,明天的课还没备。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勐伴镇很安静,只有几盏零星的路灯亮着。远处澜沧江的水声隐约可闻,像大地的呼吸。这里很好。孩子们单纯,同事友善,生活简单。她本可以一直待下去,做一个安静的、没人知道过去的曲老师。

可是韩一石出现了。像一个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散,搅动了湖底沉积的泥沙。不,不只是韩一石。是她自己心里那潭水,从来就没真正平静过。那些过去,那些伤痕,那些回不去的人和事,一直沉在水底,等着某个契机翻涌上来。

而现在,契机来了。

曲婷关上窗,拉上窗帘。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从门缝透进来的走廊灯光,在地上切出一线微弱的光。

她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然后走到墙边,轻轻抚过那些竹叶的铅笔画痕。指腹能感觉到凹凸,那是铅笔用力划过纸张留下的印记,就像有些记忆,用力刻在心里,时间也抹不平。

第二天一早,曲婷去校长办公室递了辞职信。理由写的是“个人原因”。校长很惊讶,再三挽留,但她去意已决。

“曲老师,你教得好,孩子们喜欢你。”校长叹气,“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

“对不起。”曲婷鞠躬,“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手续办得很快。边疆地区教师流动大,来来去去是常事。中午,她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站在学校门口等去县城的班车。几个孩子跑过来,拉着她的衣角:

“曲老师,你要走了吗?”

“你要去哪里呀?”

“还回来吗?”

曲婷蹲下身摸摸他们的头:“老师要去别的地方教书。你们要好好学习,听新老师的话。”

班车来了。破旧的中巴引擎声很大。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画筒抱在怀里上了车。车子启动,驶出勐伴镇。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学的红旗还在飘扬,操场上有孩子在奔跑,她住过的那栋小楼在树影后渐渐模糊。

就像千峦县,就像省城,就像生命里所有停留过的地方,最终都变成了车窗后倒退的风景。而她,还在路上。

下一站去哪里?曲婷不知道。也许是更远的边境,也许是某个海边小镇,也许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要没有认识的人,只要没有过去的影子,只要能让她继续做那个安静的、没有人知道来历的曲老师。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怀里的画筒随着颠簸轻轻敲击着她的膝盖。里面是那幅未完成的雨林,那棵孤独的望天树,那片灰绿色、永远画不完的压抑。还有那个老人的话,和他的眼神。曲婷闭上眼睛。有些宁静是逃不掉的。因为真正的暴风雨,从来不在外面,而是在心里。

离开勐伴镇的班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后,停在了一个叫“勐润”的小镇。司机操着浓重的傣族口音喊:“休息一小时!吃饭上厕所!”

曲婷抱着画筒下了车。勐润镇比勐伴更小,一条主街,两旁是些低矮的砖房,几家小餐馆门口支着简陋的招牌,上面用汉傣两种文字写着“米干”“米线”。空气里有股酸笋和香料混杂的气味,混着午后的燥热,让人有些昏沉。她走进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餐馆,在最里面的角落坐下。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傣族妇女,用围裙擦着手过来:

“吃什么?”

“一碗米线,不要辣。”

等待的时候,曲婷从画筒里抽出那幅未完成的雨林,摊在膝盖上。灰绿色的调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郁,那棵望天树的孤独几乎要从纸上溢出来。她看得有些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画面上那些厚重的叶片。

“还是没画完?”

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和的,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有些沙哑的质感。曲婷猛地抬头。韩一石站在桌边,背着那个熟悉的军绿色画夹,手里拿着顶草帽。他穿着和雨林里差不多的装束,卡其布外套,雨靴,只是外套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晒成古铜色的小臂。

时间仿佛凝固了。餐馆里嘈杂的人声、后厨锅铲碰撞声、门外街道上的摩托车轰鸣,都在这一瞬间退得很远很远。曲婷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老人,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韩一石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曲婷几乎是机械地点头。她看着老人放下画夹,摘下草帽,在对面坐下。动作从容,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样。老板娘端来米线,热气腾腾的一碗,放在曲婷面前。看到韩一石,咧嘴笑了:

“韩教授,您也来啦!老样子?”

“老样子,谢谢。”

等老板娘走开,韩一石才重新看向曲婷:“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曲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的写生计划还有三天。”韩一石解释得很自然,“学生们先回昆明了,我多留几天,想再画几幅。你呢?要去哪儿?”

“我……”

曲婷低头看着碗里的米线,热气熏着她的眼睛。

“还没想好。”

“从勐伴镇离开?”

曲婷点点头。

“因为那天在雨林遇到我?”

这个问题太直接了,直接到曲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板娘端来韩一石的饭,也是米线,但上面铺满了各种佐料,红红绿绿的,看着很有食欲。韩一石掰开一次性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食物,动作不紧不慢。

“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一石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跟熟人聊天。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曲婷食不知味,米线在嘴里像一团棉絮,咽不下去。她能感觉到韩一石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不是审视,是观察——那种画家观察物体的、专注而客观的眼神。

“那幅画,”韩一石忽然开口,“能再给我看看吗?”

曲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膝盖上的画递了过去。韩一石接过,小心地摊在桌子上,用筷筒压住卷曲的边角。他看得很认真,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餐馆昏暗的光线下,画上的灰绿色调显得更加沉重。

“这个地方,”

他指着画面左下角一片看似随意的笔触,“你想表现的是苔藓,对吧?但笔触太紧了,好像生怕画错。其实苔藓是很放松的东西,它长在哪里就在哪里,没有对错。”

韩一石又指向那棵望天树:“树干这里的处理很好,用了枯笔,把树皮的粗糙感表现出来了。但树冠……”他摇摇头,“太刻意了。你想表现它的孤独,所以把它画得孤立无援。可实际上,在雨林里,没有一棵树是真正孤独的。它的根和别的树的根在地下纠缠,它的树冠和别的树的树冠在空中交错。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曲婷呆呆地听着。这些话,像钥匙,打开了某扇她一直紧闭的门。

“还有色彩。”韩一石继续说,“你用的都是冷色调,灰绿,墨绿,深褐。但雨林是有温度的,那种潮湿的、温热的、生命在发酵的温度。这种温度,应该体现在色彩上。一点暖黄,一点赭石,甚至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红。”他抬起头,看着曲婷:“你不是不会用这些颜色。你是不敢用。”

曲婷的喉咙发紧:“为,为什么?”

“因为温暖让你害怕。”

韩一石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像针,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孤独和阴郁是你的安全区。在那里,你熟悉每一寸疆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但温暖意味着敞开,意味着暴露,意味着可能再次受伤。”

碗里的米线彻底凉了。曲婷放下筷子,双手在桌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您……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曲婷的声音在颤抖。韩一石没有立即回答。他拿起茶壶,给两人的杯子都添上水。茶水是深褐色的,廉价茶叶泡出来的,有股苦涩的味道。

“因为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画家!”

韩一石缓缓说:“心里有伤,于是把伤口画在画布上。一遍又一遍,好像在说:看,我有多疼。但疼着疼着,就忘了怎么不疼了。”他喝了口茶,皱皱眉,还是咽了下去:“艺术应该是疗愈,不是自虐。你可以画伤口,但画完之后,要记得给它上药,等它结痂,等它愈合。而不是一直把痂撕开,看它流血。”

窗外有辆拖拉机突突地开过,扬起一片尘土。餐馆里又进来几个客人,大声说着傣语,笑声爽朗。这一切日常的喧嚣,和桌边这场沉重的对话,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您知道我是谁吗?”曲婷突然问。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韩一石看着她,眼神深邃:“我知道你叫曲静,在勐伴镇小学教书,画得很好。其他的,你需要告诉我,我才会知道。”

他在给她选择。是继续隐藏,还是坦诚。

曲婷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那双手曾经被汪建明握过,被金承业的人拽过,后来被方二军温柔地牵过。现在它们握着的是虚无,是恐惧,是逃不掉的过去。

“我以前……”她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不叫曲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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