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日，裴景初正式当值。
新科状元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当值前两天，裴景初与庄怀远与朱诚二人聚了一下，庄怀远中了三甲，朱诚是二甲。
庄怀远排名三甲偏后，被外放做官，巧的是被派到青云府，青芽县，任正七品知县。
而后者，显然得了家里叮嘱。
二甲第三名，选择了昌原省与他爹管辖的原川省交界处的顺平府任通判。
走之前还私下找了裴景初，裴景初还记得他真诚的话：“朝廷现在乌烟瘴气的，你还是早想好退路。”
裴景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知道了。
实际上卫泽远已经在给他运作了，三个月后，会有五年一次的职位调动，多得是不清楚朝廷现状的人要挤进来。
他只要顺势而为即可。
裴景初就这么平平安安地上了半个月的班，因着卫家的原因，同僚们对他很是客气。
他也不在意，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工作，顺带着看看里面的书籍。
“你说什么？”
皇帝身边的王公公笑道：“恭喜裴大人，皇上亲自下旨，请你教授七皇子呢。”
裴景初往王公公怀里塞了一包银子：“可我不过刚进翰林，有何资格去教授七皇子啊。”
王公公笑着颠了颠：“这可是七皇子亲自求的，咱家听说裴大人与七皇子之间可是有一段缘分呢。”
他又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七皇子第一次开口，皇上也不好拒绝。”
裴景初颔首：“我知道了，多谢王大人。”
王公公明显笑容真诚了几分：“咱家可当不起大人的一句王大人呢。”
裴景初又笑着同王公公说了两句，才下值回府。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卫禾安多远就见着裴景初拉着一张脸，将听竹泡的茶递给了他。
裴景初接过后一饮而尽：“我被皇帝指给七皇子当老师了。”
“你？”
卫禾安不是不信裴景初，而是觉得此事诧异。
“怎会如此，你不过刚进翰林院，如今一个月都没到呢。”
裴景初无奈道：“是七皇子主动说的。”
卫禾安接过裴景初脱下的外袍递给了听竹：“这差事要推吗？”
她爹虽然不在朝堂，但这一半的朝臣是可以帮忙的。
毕竟皇子之师从来没有过新科状元当的。
裴景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摇头：“暂时不用，我先去会会这个七皇子。”
卫禾安瞪了他一眼：“那你拉着个脸做什么？”
“只是在想，我也没有对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我。”
……
“殿下，您为什么要新科状元做您的老师啊？皇子老师可要慎选才是。”
裴景昭，不，苍炽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摩擦着身上佩戴的，专属于大景皇子的玉佩，随口敷衍道：“他可是卫家的女婿呢。”
小太监年龄与苍炽差不多，是苍炽偶然从冷宫太监总管手中救下的。
正是心直口快的时候：“卫家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世家而已，哪有殿下您尊贵，而且，我原先听说卫家已经没人在朝堂了。”
“是吗……”
卫府嫁女那天，可是全京城的官都去了。
小太监点点头：“殿下，我还听说，卫家家主无后嗣，这一次就是回去管理卫家家族内斗呢。”
苍炽颔首：“原来如此。”
既然卫家内乱了。
那让裴景初付出代价应该还是很简单的吧。
小太监又问：“您还去文华殿读书吗？”
他急着说：“那里的老师可都是一等一的。”
官职也好，家世也罢，都是要比裴景初好的。
“去。”
苍炽的眼睛就没从书上离开过，“裴大人也不过是十天来教我一次罢了，你不必这么着急。”
“都听殿下的。”
……
“裴景初的表现如何？”
皇帝随手将批完的奏折扔在另一边。
王公公连忙上前整理好，“甚是惶恐，觉得自己不过刚入翰林，正是学习的时候，还怕教不了七皇子呢。”
皇帝起身往外走：“他倒是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卫家，他也配教炽儿。”
王公公忙不迭跟上，谄媚道：“都是皇上抬举卫家罢了，卫家自己人都自顾不暇了，哪里会帮一个外姓人。”
皇帝目光扫过他，“就你会说话。”
王公公笑得一脸褶子：“多谢陛下夸奖。”
半晌，他才发出感慨，语气意味深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王公公夸张地喊了一声：“哎哟，他们这可是把骆驼分尸呢，哪里会有马大。”
皇帝抚掌大笑，又指了指王公公：“你啊……”
眼底又划过一抹冷意：“就看炽儿能不能立起来了。”
……
卫禾安没回裴景初的话，而是说道：“我爹说他们明天就回南阳了。”
“他们能信吗？”
“都请太医了，能不信吗？”
回门当天，因着卫禾安担心裴景初请太医一事，卫泽远当即决定演一出戏。
“二弟，这可是我们卫家的东西，就这么交给一个外人不好吧，”
“就是，二哥，她不过是女孩，将来也不会为我们卫家带来什么助力，凭什么带走这么多嫁妆。”
卫泽远眼睛一眯：“这都是她娘亲的嫁妆，我们卫家什么时候会觊觎一个女人的嫁妆了，你们是要分家不成，还是说咱们卫家出事了？”
“侄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我就没听过女人能分家产的。”
“就是，我们卫家能出什么事！”
……
“这一出戏能有用吗？”
“是啊，二叔，前些天我们还其乐融融呢。”
卫泽远没好气道：“就凭你们差点把新姑爷害死，就有用。”
“七分真三分假，皇帝本身就多疑，这之后他自然会去查，分散的卫家总比团结的卫家要来的好。”
卫泽远二叔说道：“是啊，那个七皇子看着像是个能主事的，若是他上了位，我们再回来就是。”
“总比被皇帝带走好啊！”
“没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
裴景初又问：“我们要去送吗？”
“送一送吧，世家大族都是要脸面的，表面就是得一团和气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