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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拂晓的死寂

1915年3月10日,清晨5时47分,法国北部阿图瓦地区,新沙佩勒村周边。

冬季最后的寒意紧紧攫住佛兰德斯平原,一层灰白色的晨雾从利斯河支流与无数弹坑积水中升起,贴着地面缓缓流动,将整个战场笼罩在朦胧而潮湿的帷幕之下。能见度不足一百码——这浓雾既像是仁慈的掩护,又像是不祥的预兆。

在德军防线最前沿,第二巴伐利亚步兵师第16团第3营的士兵们刚刚完成换岗。夜哨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回掩蔽部,接替他们的士兵则揉着惺忪睡眼,将身体蜷缩在堑壕胸墙后的射击位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气味:潮湿的泥土、霉变的沙袋、未完全熄灭的火炉余烬,以及始终挥之不去的尸体腐臭——那是前几周小规模冲突中阵亡者遗骸的气味,双方都无力在密集的机枪火力下收回自己人的尸体。

“咖啡。”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

二等兵埃里希·沃格尔接过战友递来的锡杯,杯中的液体几乎不能称之为咖啡——那是用烤焦的大麦、少许真正的咖啡粉和大量热水混合而成的褐色液体。他啜饮一口,灼热的温度暂时驱散了喉咙里的寒意。

“今天安静得反常。”埃里希低声说。

身旁的老兵,下士汉斯·韦伯没有立即回应。他正用一块沾了枪油的破布仔细擦拭着他的Gewehr 98步枪的枪机。作为一名从1914年马恩河战役幸存至今的老兵,汉斯早已养成一种近乎迷信的习惯:在每一个看似平静的清晨,彻底检查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英国佬的黎明骚扰射击没来。”汉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已经连续两天减少了。”

堑壕另一侧,年轻的列兵弗里茨·梅耶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不安。“也许他们终于厌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炮击?”

汉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西方。浓雾遮蔽了一切,但他能感觉到某种异常。不是声音,而是寂静本身——一种压迫耳膜的、充满张力的寂静。连惯常在无人地带活动的老鼠似乎都躲藏了起来。

“不。”汉斯缓缓说道,“当猎食者安静时,通常意味着它已经盯住了猎物。”

在德军防线后方约三公里的预备队阵地,气氛相对松弛一些。第16团第1营的士兵们正在享用早餐——真正的早餐,有热汤、黑面包和偶尔配给的罐头肉。掩蔽部里传来手风琴声,有人轻声哼唱着巴伐利亚的民谣。

但即使在相对安全的预备队阵地,敏锐的军官们也注意到了异常。

“上尉,前沿报告称英军昨夜活动异常频繁。”年轻的少尉穆勒将电话记录本递给营长冯·克莱斯特上尉,“他们的狙击手和侦察队几乎彻夜未眠,但奇怪的是,拂晓前全部撤回,再无声息。”

冯·克莱斯特——一位四十岁、面容严肃的普鲁士军官——接过记录本,眉头紧锁。他走到观察口前,举起望远镜。浓雾让观察变得困难,但他注意到另一件事:鸟儿。

平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云雀或其他鸟类在无人地带上空飞过,但今天,天空异常空旷。

“命令各连保持一级戒备。”冯·克莱斯特转身对传令兵说道,“炮兵团联络上了吗?”

“电话线路正常,上尉。但炮兵团报告说他们的前沿观察所也注意到英军异常安静。”

冯·克莱斯特点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减轻。他参加过马恩河、伊普尔战役,经历过英军和法军各种规模的炮击。但这次的感觉不同——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是某种更系统、更刻意的东西。

与此同时,在英军战线后方两英里处,一场规模空前的军事行动已进入最后准备阶段。

第一集团军司令道格拉斯·黑格将军的“钟表计划”即将启动。超过五百门火炮——包括342门18磅野战炮、112门4.5英寸榴弹炮、60门6英寸榴弹炮、24门9.2英寸榴弹炮和16门15英寸重型榴弹炮——已在过去两周内秘密进入阵地。每门火炮都根据航空侦察照片和炮兵观测员报告,分配了精确的目标坐标。

炮兵阵地上,炮手们完成了最后的准备工作。弹药堆积如山,每发炮弹都经过检查,引信已设定。通信兵反复测试电话线路——黑格将军特别强调炮击的同步性,要求所有火炮必须在同一秒开火。

在其中一个炮兵阵地,皇家炮兵第15重炮连的指挥官,少校阿瑟·柯林斯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先生们,”他对聚集在伪装网下的军官和士官们说道,“今天我们将创造历史。这不是普通的炮击,而是一次外科手术式的毁灭。我们要在三十五分钟内,将一段两千码宽的德军防线从地图上抹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精确、纪律、同步。这是成功的关键。我们为步兵开路,为他们扫清障碍。记住,每一发偏离目标的炮弹都可能意味着我们步兵兄弟的生命。”

阵地上一片肃穆。这些炮兵大多经历过1914年的运动战和随后的堑壕僵局,他们深知即将开始的炮击意味着什么——这将是英军历史上首次尝试“弹幕徐进”战术,一次集中火力的突破尝试。

更后方,进攻部队——印度远征军第三拉合尔师和第四军的部队——正在做最后准备。士兵们检查装备,将刺刀装上步枪,有些人在默默写信,有些人则在祈祷。军官们最后一次确认地图和手表,确保每个人都明白进攻序列和时间表。

苏格兰第2黑卫团的一名中尉,詹姆斯·麦克雷,在笔记本上写下简短记录:“1915年3月10日,晨。浓雾。部队士气高昂但紧张。炮击即将开始。上帝保佑我们所有人。”

他合上笔记本,抬头望向东方。浓雾中,德军防线所在的方向一片模糊。几小时后,他将率领他的排冲过那片土地。

清晨7时25分,英军炮兵阵地上最后的准备工作完成。

炮手们各就各位。装填手将第一发炮弹推入炮膛,闭锁炮闩。瞄准手根据预设参数微调炮口方向和高低。击发手的手指悬在拉火绳或击发装置上方。

观察所里,炮兵观测员将眼睛贴在剪式望远镜上,紧盯着目标区域。电话线另一端,指挥所内的军官们盯着怀表,秒针正无情地走向预定时刻。

在英军第一道进攻堑壕里,步兵们能听到身后炮兵阵地传来的最后准备声——金属碰撞声、低沉的命令声、履带式牵引车的引擎最后一次启动又熄灭。每个人都紧贴着胸墙,有些人闭上眼睛,有些人则紧握着步枪,指节发白。

7时29分。

寂静。

深沉的、压迫性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战场。

佛兰德斯平原仿佛屏住了呼吸。

7时29分30秒。

汉斯·韦伯突然直起身,耳朵微微抽动。他听到了什么——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震动,通过土地传导而来,几乎难以察觉。

“趴下!”他大吼一声,将身旁的埃里希按倒在堑壕底部。

就在这一瞬间——

第二章:天崩地裂——风暴降临

7时30分整。

世界碎裂了。

没有预警,没有试射,没有逐渐增强的过程。五百多门火炮在同一毫秒内同时开火,产生的声浪超越了人类听觉的极限,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摧毁一切感官的物理冲击。

第一波炮弹——主要是18磅炮发射的高爆弹和榴霰弹——几乎同时落在德军前沿铁丝网和第一道堑壕线上。爆炸的闪光不是零星的点,而是一片连绵不绝、覆盖整个视野的橘红色火海。声音汇合成一个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一千列火车同时在头顶全速驶过。

紧接着,重炮的炮弹开始落下。6英寸、9.2英寸、15英寸的巨型榴弹在空中划出低沉的呼啸,落地时的爆炸将整片土地掀起。弹坑直径可达二十英尺,深十英尺,周围的泥土、沙袋、人体碎片被抛向一百英尺高的空中。

在德军前沿堑壕,世界瞬间陷入末日。

二等兵卡尔·施密特当时正蹲在厕所坑道里,这无意中救了他一命。第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他所在排的掩蔽部入口。爆炸的冲击波沿着堑壕传播,将三名正在吃早餐的士兵撕成碎片。卡尔只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和无法形容的压力,然后就被掩埋在坍塌的泥土和碎木中。

当他挣扎着爬出废墟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大脑几乎无法处理。

原本熟悉的堑壕已面目全非。胸墙被炸平,射击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重叠的巨大弹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尘土,能见度不足十码。残肢断臂散落在各处——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挂在一段扭曲的铁丝网上;一只手臂无力地垂在弹坑边缘;更远处,一具无头的躯体半埋在泥土中。

“医护兵!”有人尖叫,但声音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卡尔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左腿不听使唤。低头看去,一块弹片深深嵌入大腿,鲜血正汩汩流出。他摸索着寻找急救包,却发现背包早已不知去向。

又一发炮弹在二十码外爆炸。冲击波将卡尔掀翻在地,泥土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耳朵里只有尖锐的耳鸣,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看见身旁一名士兵张大嘴巴在喊叫,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在第一道防线后方约二百码的连指挥所,情况同样糟糕。这个由加固掩蔽部和交通壕连接的小型指挥中心,在第一分钟炮击中就遭受了直接命中。

连长霍夫曼中尉当时正在与营部通话。

“敌人开始大规模炮击!强度前所未——”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发9.2英寸炮弹直接命中掩蔽部上方。三层圆木和两米厚的泥土覆盖层如同纸片般被掀开。爆炸将整个掩蔽部内的人员和设备瞬间汽化。电话机碎片、地图残片、人体组织和木屑混合在一起,被抛向空中。

相邻的掩蔽部里,副连长费舍尔少尉被坍塌的支撑梁压住双腿。他挣扎着试图推开横梁,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浓烟从破损的墙壁缝隙涌入,刺鼻的气味让他剧烈咳嗽。

“有人吗?”他嘶声喊道。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和建筑物继续坍塌的声响。

炮击的精确性和强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英军炮兵根据航空照片,为每一门火炮分配了特定的目标区。铁丝网障碍区由18磅炮的榴霰弹和部分高爆弹负责清扫;机枪巢和观察哨由4.5英寸和6英寸榴弹炮重点照顾;疑似指挥所和预备队集结区则由9.2英寸和15英寸重炮摧毁。

在短短五分钟内,德军新沙佩勒防线前沿近四分之一英里宽的区域,被彻底翻了个底朝天。

天空被硝烟染成肮脏的棕灰色。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尘土、碎片和浓烟搅动成一道道旋转的柱体,在战场上四处移动。阳光完全被遮蔽,白昼变成了昏暗的黄昏。

炮击不仅摧毁物理工事,更对士兵的心理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在第二道防线相对完好的堑壕段,一群新兵蜷缩在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其中一人——入伍仅三周的十八岁青年奥托·贝克尔——正喃喃自语,重复着家乡的祈祷词。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放大,对周围的一切几乎没有反应。

旁边一名老兵试图让他保持冷静:“深呼吸,孩子。深呼吸。”

但老兵自己的手也在颤抖。他经历过伊普尔的炮击,见过法国75毫米炮的快速射击,但眼前这种规模和强度的炮击是全新的。这不是间歇性的轰击,而是持续不断的、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毁灭浪潮。

“他们到底有多少炮?”一名士官嘶声问道,“一百门?两百门?”

没有人能回答。炮声太过密集,根本无法分辨单个爆炸声,只能听到一个无休止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炮击开始七分钟后,一个新的恐怖元素加入了这场交响乐:英军的重型迫击炮开始发言。

这些被称为“飞猪”的9.45英寸重型堑壕迫击炮,发射的炮弹在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几乎垂直落下。对于躲在堑壕里的士兵来说,这种来自头顶正上方的攻击尤为可怕。

一枚迫击炮弹准确落入一段挤满了士兵的堑壕。爆炸将二十多人瞬间杀死,尸体被抛向空中,又像破布娃娃般落下。堑壕壁坍塌,将幸存者活埋。

“离开堑壕!到弹坑里去!”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军士长吼道,“堑壕是死亡陷阱!”

但离开相对安全的堑壕需要巨大的勇气。外面是无处不在的爆炸和横飞的弹片。少数人听从了建议,爬出堑壕,跳入最近的弹坑。弹坑至少提供了四面防护,只要不被直接命中。

然而,弹坑之间同样危险。弹片和碎石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飞溅,击中任何暴露的目标。一名士兵刚从堑壕跃出,就被一块巴掌大的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扑倒,掉入弹坑时已经死亡。

通讯完全中断。电话线在第一分钟就被炸断。试图修复线路的通讯兵刚一露头就被弹片击中。信鸽笼被摧毁,所有鸽子非死即逃。视觉信号在浓烟和尘土中毫无作用。

在防线更后方,营级和团级指挥部同样陷入混乱。

“我们需要前沿报告!”第16团团长冯·德·海特上校在指挥所里咆哮,“为什么没有消息传来?”

“所有线路都中断了,上校。”通讯官脸色苍白,“派出的传令兵也没有回来。”

上校走到观察口前,举起望远镜。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前沿地区笼罩在浓密的烟尘中,爆炸的闪光在其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这简直是地狱。”他低声说道。

“英国佬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炮兵力量。”参谋长说道,“从声音判断,至少有三百门,可能更多。”

“命令预备队进入一级戒备。”上校下令,“一旦炮击延伸或停止,立即向前沿增援。同时,要求师炮兵进行反压制射击。”

“可是上校,我们的炮兵观测所可能已经……”

“执行命令!”

命令传达下去了,但在当前条件下,执行效率极低。电话线路时断时续,传令兵在炮火中穿行生死未卜。更糟糕的是,德军炮兵本身也成为了英军的目标。

第三章:地狱绘图——防线上的瞬间炼狱

炮击开始十五分钟后,德军前沿防线的组织结构已基本瓦解。

幸存者分散在各个弹坑和残存的堑壕段中,彼此孤立,指挥链断裂。军官和士官的伤亡率极高——他们往往站在最暴露的位置试图维持秩序,这使他们成为第一批牺牲者。

在防线中央相对完好的一个机枪阵地上,机枪手海因里希·布劳恩和他的副射手还在坚持。他们的位置经过精心伪装,周围有加固的混凝土护盾,幸运地避开了直接命中。

但“避开直接命中”并不意味着安全。炮弹在周围不断爆炸,冲击波震得他们耳鼻出血。尘土和碎屑从射击孔涌入,几乎让他们窒息。

“弹药!”布劳恩吼道。

副射手维尔纳·克劳斯从弹药箱中取出另一条250发弹带,颤抖着双手将其装上mG08机枪。他的脸上沾满尘土,只有眼睛周围因 goggles(护目镜)留下两个相对干净的圆环。

“我们……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维尔纳问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布劳恩没有回答。他从狭窄的观察缝向外望去,眼前的景象如同但丁《神曲》中的地狱绘卷。

无人地带——那片原本布满铁丝网和弹坑的死亡区域——已经被彻底重塑。英军的炮火不仅覆盖德军防线,也延伸到了无人地带,目的是清除进攻路径上的障碍。巨大的弹坑连成一片,有些已经积满了浑浊的水。铁丝网被炸成扭曲的金属碎片,散布在泥土中。

更远处,德军的第二道防线也在承受炮击,虽然强度稍弱。爆炸的闪光在浓烟中时隐时现,仿佛夏日雷暴中的闪电。

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呼啸声传来。

“卧倒!”布劳恩一把将维尔纳按倒在地。

一阵密集的爆炸在他们阵地前方五十码处响起——这是英军的徐进弹幕开始试验性延伸。炮弹落点整齐地向前推进,如同用巨大的耙子犁地。

“他们在测试弹幕移动。”布劳恩咬牙说道,“这意味着步兵进攻即将开始。”

他检查了一下机枪。枪管已经过热,但还能射击。弹药还算充足,有十条备用弹带。水冷套筒中的水开始沸腾,蒸汽从注水孔冒出。

“维尔纳,听着。”布劳恩转身面对年轻的副射手,“一旦炮击停止或延伸,英国步兵就会冲锋。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长时间地守住这个位置,为后方组织防御争取时间。明白吗?”

维尔纳吞了口唾沫,艰难地点点头。

“如果我们被包围,或者弹药耗尽,”布劳恩继续说道,声音异常平静,“我会引爆手榴弹。不会让他们俘虏我们。”

这句话让维尔纳的脸色更加苍白,但他再次点头。两人都知道英军对机枪手的特殊“关照”——一旦被俘,生还几率极低。

与此同时,在防线左翼,情况更加糟糕。

这里的地势较低,排水不畅,堑壕系统在冬季积满了泥水。炮击将泥泞的土壤炸得四处飞溅,混合着弹片和人体组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混合物。

士兵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为生存挣扎。

一等兵埃里希·穆勒——与预备队的埃里希·沃格尔同名但非同一人——被困在一段半坍塌的堑壕里,泥水已淹到胸口。他的双腿被坍塌的沙袋和圆木压住,无法动弹。每次炮弹爆炸,泥水就会剧烈晃动,灌入他的口鼻。

“救命……”他虚弱地喊道,但声音淹没在炮声中。

身旁漂浮着一具尸体,面孔朝下,背部的军服被弹片撕开,露出惨白的脊椎骨。更远处,一名士兵疯狂地挖掘泥土,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但他的努力在持续不断的炮击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突然,炮击模式发生了变化。

爆炸声变得更加密集,但落点更加集中——英军炮兵正在对怀疑有坚固掩体的区域进行“重点清除”。

一发15英寸炮弹落在距离埃里希约一百码处。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爆炸的威力依然惊人。冲击波将泥水掀起三米高的浪涛,然后如瀑布般落下。埃里希被泥浪淹没,呛入大量泥水。

当他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崩溃。

那段堑壕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三十英尺的弹坑。弹坑边缘还在坍塌,泥土和尸体滑入坑底浑浊的水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某种更可怕的气味——那是被爆炸高温瞬间汽化的人体组织的气味。

“上帝啊……”埃里希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泥水流下脸颊。

炮击开始二十五分钟,德军前沿防线已经基本失去战斗能力。幸存者要么重伤无法行动,要么被困在废墟中,要么因极度恐惧而丧失战斗意志。

但并非所有人都放弃了抵抗。

在防线右翼一处相对完好的支撑点里,冯·施泰因中尉——一名贵族出身的年轻军官——正努力集结残部。

“所有人听我指挥!”他的声音因喊叫而嘶哑,但依然有力,“检查武器!清点弹药!伤员集中到后方弹坑!”

他的军服被弹片划破多处,左臂缠着临时绷带,鲜血已经渗透出来。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继续在残存的堑壕段中穿梭,拍打士兵的肩膀,下达简洁的命令。

“中尉,我们应该撤退!”一名士官喊道,“这里守不住了!”

冯·施泰因转身,目光如炬:“撤退?往哪里退?后面同样是炮火。这里至少还有掩体。我们必须坚守,直到预备队到达或者炮击停止。”

他环顾四周,大约聚集了三十名士兵,其中半数带伤。武器方面,有二十支步枪、一挺轻机枪(但弹药只剩两个弹鼓)、若干手榴弹。

“建立环形防御。”冯·施泰因下令,“机枪部署在左翼,那里视野最好。步枪手分散配置,注意交叉火力。手榴弹分配给最冷静的士兵,等敌人接近时使用。”

士兵们开始执行命令,动作虽然迟缓,但至少有了方向。冯·施泰因的存在给了他们一丝希望——军官还没有放弃,那么他们也不应该放弃。

炮击开始三十分钟,英军炮火开始向德军防线后方延伸。

这是计划中的第二阶段:隔离炮击。目的是阻止德军预备队向前沿增援,同时打击可能的炮兵阵地和指挥中心。

炮弹落点逐渐后移,从前沿堑壕线移动到交通壕连接处、预备队集结区、以及可能的炮兵观测所。爆炸的闪光在纵深方向形成一道移动的火墙。

对于前沿幸存者来说,这既是解脱也是新的恐惧。解脱是因为直接落在头顶的炮弹减少了;恐惧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步兵冲锋即将开始。

“准备战斗!”冯·施泰因大吼道,“检查武器!装填弹药!”

士兵们慌忙检查步枪,将子弹推入枪膛。轻机枪手将最后一个弹鼓装上,拉动枪机。手榴弹被分发到前排士兵手中,保险针已经拔出,随时可以投掷。

阵地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相对之前的震耳欲聋,现在的炮声显得“遥远”了些,虽然实际上依然震耳欲聋。

汉斯·韦伯从掩蔽部的废墟中爬出,耳朵嗡嗡作响。他检查了一下步枪,枪管被泥土堵塞。他迅速清理枪管,检查瞄准具是否完好。身旁,埃里希·沃格尔脸色苍白,但双手还算稳定,正在为他的步枪装填五发弹夹。

“记住我教你的。”汉斯说道,“瞄准胸部,平稳扣动扳机。不要慌张,我们有堑壕优势。”

埃里希点点头,但嘴唇在颤抖。

汉斯环顾四周。他的班原有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五人还能战斗。三人死亡,四人重伤(已被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弹坑中)。弹药还算充足,每人至少有六十发子弹和两枚手榴弹。

“他们来了。”汉斯突然说道。

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他看到了第一批身影——不是英军步兵,而是英军的炮弹观察员。这些勇敢(或疯狂)的士兵在炮击延伸后立即前进,试图为炮兵提供更准确的落点信息。

“不要开火。”汉斯按住一名新兵抬起的步枪,“让他们靠近。等步兵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小时般漫长。

炮声继续在后方轰鸣,但前沿的寂静越来越明显。硝烟逐渐散去,能见度慢慢恢复。无人地带的景象逐渐清晰——一片月球表面般的荒芜,布满弹坑和碎片。

然后,他们听到了。

不是炮声,而是一种低沉、持续的声音,仿佛远处传来的海浪声。

那是数千名英军士兵的呐喊,混杂着哨声、号角和军官的命令声。

“固定刺刀!”

沿着英军战线,进攻部队跃出堑壕,开始冲锋。

第四章:延伸与隔离——第二阶段的死亡之幕

当英军炮火从前沿向纵深延伸时,德军预备队和后方单位迎来了自己的噩梦。

在距离前沿约一公里的营预备队阵地,汉斯·韦伯所在的第16团第1营第3连正准备向前移动。他们接到命令:一旦炮击延伸,立即增援前沿。

但“立即增援”在实战中远比命令字面上复杂。

连长达尔少尉试图集结部队,但持续不断的炮击让士兵们紧贴地面,任何暴露的移动都意味着死亡。炮弹落在阵地周围,最近的一发距离连指挥部只有三十码,炸死了两名传令兵和一名士官。

“我们必须等炮击减弱!”一名排长喊道。

“前沿需要我们!”达尔少尉反驳,但他的声音缺乏底气。他也知道,在这样的炮火下运动无异于自杀。

他们所在的堑壕还算完好,但交通壕——连接前沿和后方的通道——已经成为死亡走廊。英军炮兵显然已经标定了所有主要交通路线,炮弹精确地落在这些狭窄的通道上。

第2排试图通过一条交通壕向前运动,结果遭遇了灾难。一发4.5英寸炮弹直接命中队伍中部,炸死八人,重伤十二人。幸存者被困在两端,进退不得。

“撤退!撤退!”排长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撤退同样危险。又一发炮弹落在撤退路径上,造成更多伤亡。最终,一个三十八人的排,只有十一人活着回到起点,其中六人带伤。

达尔少尉通过野战电话向营部报告情况,但线路时断时续。

“我们无法前进!交通壕被炮火封锁!伤亡惨重!”他对着话筒吼道。

电话另一端的冯·克莱斯特上尉脸色阴沉。他已经接到了多个类似的报告。英军的炮击不仅摧毁了前沿防线,更巧妙地隔离了前沿与后方,使增援几乎不可能。

“尝试其他路线!必须增援前沿!”冯·克莱斯特下令,但他知道这命令有多无力。

他转身对参谋长说:“请求师炮兵压制英军炮兵。否则我们只能坐视前沿被摧毁。”

“已经请求了,上尉。但师炮兵报告说他们也在遭受猛烈炮击,可能是英军的反炮兵火力。”

冯·克莱斯特一拳砸在桌子上。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不得不承认英军这次进攻的策划和执行水平极高。这不是传统的、漫无目的的炮击,而是一次精心设计的、多阶段协同的作战行动。

在更后方,德军炮兵阵地的处境同样艰难。

第16炮兵团第2营的阵地位于新沙佩勒村东北约两公里处,装备有8门105毫米轻型野战榴弹炮。在炮击开始后的最初几分钟,他们试图进行反压制射击,但很快就发现这几乎不可能。

首先,前沿观察所全部失去联系,他们无法获得准确的射击参数。其次,英军显然事先标定了所有可疑的炮兵阵地,重炮炮弹开始落在他们周围。

“转移阵地!”营长下令。

但转移炮兵阵地并非易事。每门炮重近1.5吨,需要马匹或牵引车移动。在持续炮击下,暴露在外的马匹和人员成为活靶子。

第3炮组在试图移动时遭遇直接命中。一发9.2英寸炮弹落在炮位旁,将整门炮炸成扭曲的金属碎片。炮组八名成员全部阵亡,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与炮管碎片混合在一起。

“放弃转移!就地隐蔽!”命令变更了,但为时已晚。另一个炮组在隐蔽过程中被弹片击中,半数人员伤亡。

英军的炮击不仅针对德军炮兵阵地,也针对可能的后勤节点和指挥中心。

新沙佩勒村——虽然已大部分成为废墟,但仍有一些建筑被用作临时指挥所和医疗站——遭受了特别关注。15英寸重炮的炮弹落下时,整个村庄都在颤抖。一栋被用作营指挥部的半地下室建筑被直接命中,三层楼的结构完全坍塌,里面的二十多名军官和参谋人员全部被埋。

医疗站的情况更为悲惨。红十字旗帜在炮火中毫无意义,一枚炮弹落在站前空地,炸死了正在运送伤员的担架队。另一枚炮弹穿透屋顶,在手术室内爆炸,正在进行的截肢手术瞬间变成血肉横飞的屠杀。

“撤出村庄!所有单位撤出村庄!”幸存的军官下令,但疏散过程混乱不堪。伤员无法快速移动,医务人员不愿放弃病人,而炮击却在持续加剧。

炮击开始四十分钟后,英军的隔离炮击达到了高潮。

炮弹落点形成三道清晰的“火墙”:

1. 第一道在前沿与预备队之间,封锁交通线;

2. 第二道在预备队与炮兵阵地之间,阻止炮火支援;

3. 第三道在更后方,针对可能的师级预备队和指挥中心。

这种分层、递进的炮击模式,有效地将德军防线切割成相互孤立的段落,阻止了任何有效的协同防御。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毁灭性炮击下,德军依然没有完全崩溃。

在预备队阵地,汉斯·韦伯和他的战友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机会窗口。他们注意到英军炮击虽然密集,但有规律可循——炮弹落点以大约每分钟五十码的速度向前推进,形成一个移动的弹幕。

“我们可以跟在弹幕后面!”汉斯对达尔少尉建议,“弹幕刚过去的地方相对安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炮弹。”

达尔少尉犹豫了。这需要精确的时机把握和极大的勇气——太早会进入炮击区,太晚则可能错过增援前沿的最佳时机。

“我们别无选择。”汉斯坚持道,“要么现在冒险前进,要么坐视前沿失守。”

达尔少尉看了看周围的士兵。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恐惧,但没有人说“不”。他们都是职业军人,知道自己的职责。

“好。”达尔少尉下定决心,“第1班、第2班为先导,第3班掩护。保持间距,低姿前进。目标:前沿第三段堑壕。出发!”

三十多名士兵跃出堑壕,开始向炮火中的前沿移动。他们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刚刚延伸的弹幕在他们前方约一百码处爆炸,而身后的区域暂时安静。

但这“安静”是相对的。炮弹仍然不时落下,只是不那么密集。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跳跃弹坑,绕过铁丝网残骸。不时有人被流弹或弹片击中倒下,但没有人停下来救助——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汉斯冲在最前面,他的经验告诉他:在战场上,速度和果断往往比谨慎更有效。他跳过一具半埋在泥土中的尸体,跃入一个弹坑,喘息几秒,然后继续前进。

“左侧!炮弹!”埃里希大喊。

汉斯本能地向右侧扑倒。一发炮弹在左方二十码处爆炸,弹片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冲击波将他掀翻,泥土如雨点般落下。

“汉斯!”埃里希冲过来。

“我没事!”汉斯挣扎着站起,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几处擦伤,没有严重受伤。“继续前进!”

他们距离前沿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残存的堑壕线和其中晃动的人影。但英军炮击再次改变模式——一部分炮火重新回到前沿,进行“清扫”射击。

“卧倒!”汉斯大吼。

士兵们纷纷扑倒在地面或弹坑中。炮弹在他们前方和周围爆炸,最近的只有十码。泥土、碎石、金属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汉斯将脸埋进泥土,双手护住头部。他能感觉到爆炸的冲击波一次次掠过身体,每一次都像被重拳击中。耳膜剧痛,鼻腔和口腔充满尘土味。

这轮炮击持续了大约两分钟,却仿佛永恒般漫长。

当炮击再次向前延伸时,汉斯抬起头,摇了摇脑袋试图清醒。他的班又损失了两人:一名士兵被弹片击中腹部,正在痛苦地呻吟;另一名被直接命中,尸骨无存。

“医护兵!”汉斯喊道,但随即意识到医护兵可能已经阵亡或落后。“埃里希,给他包扎!其他人继续前进!”

他们终于到达了前沿堑壕——或者说,曾经是堑壕的地方。现在这里只是一系列弹坑和残骸的集合。幸存的德军士兵分散在各处,有些在射击,有些在包扎伤口,有些只是呆呆地坐着。

“报告情况!”达尔少尉找到一名军士长。

“防线……基本瓦解了,少尉。”军士长声音嘶哑,脸上沾满血污,“我们连原有180人,现在能战斗的不超过40人。机枪损失三分之二,电话全部中断。英国步兵已经发起第一次冲锋,被我们击退了,但他们很快会再来。”

达尔少尉环顾四周。形势比他想象的更糟。但他没有时间感慨。

“重新组织防御!”他下令,“汉斯,带你的人去右翼,那里有个相对完好的机枪巢。军士长,收集所有弹药,重新分配。医护兵——如果有的话——集中救治重伤员。”

士兵们开始行动,尽管动作迟缓。连续四十分钟的炮击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和意志,现在全凭职业军人的本能和纪律在支撑。

汉斯带领他的班——现在只剩三人:他自己、埃里希和另一名老兵卡尔——向右翼移动。他们找到的“机枪巢”实际上只是一个半坍塌的掩体,但至少有一挺完好的mG08机枪和五条弹带。

“卡尔,你当机枪手。埃里希,副射手。我负责掩护和观测。”汉斯迅速分配任务。

卡尔——一个沉默寡言的东普鲁士农民——点点头,开始检查机枪。他的手出奇地稳定,动作熟练而精确。他拉动枪机,检查供弹系统,调整三脚架高度。

“机枪完好,弹药充足。”卡尔简洁地报告。

汉斯趴在掩体边缘,用望远镜观察无人地带。硝烟仍然很浓,但他已经可以看到英军的身影——不是零散的侦察兵,而是成建制的进攻部队。他们以稀疏的队形前进,利用弹坑作为掩护,交替推进。

“准备战斗。”汉斯低声道,“等我的命令再开火。”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大约三百码,还在有效射程之外。英军显然吸取了以往的教训,不再采用密集队形冲锋,而是更分散、更灵活的战术。

炮击在这一刻突然减弱了。

不是停止,而是强度明显下降。重型炮弹的爆炸声变得稀疏,只有轻型炮弹还在落下。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英军步兵即将发起总攻。

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相对安静中。只有零星的炮声、燃烧物的噼啪声、伤员的呻吟声,以及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呐喊声。

汉斯检查了一下他的步枪。枪膛干净,瞄准具清晰,弹仓满载五发子弹。他身边还有四枚手榴弹,整齐排列在掩体边缘。

“记住,”他对埃里希和卡尔说,“我们不是为了胜利而战——胜利已经不可能了。我们是为了时间而战。每拖延一分钟,后方的预备队就多一分钟准备。每杀死一个敌人,我们的战友就少面对一个敌人。”

埃里希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卡尔的回应更简单:他将第一个弹带装上机枪,拉动枪机,子弹上膛。

英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

汉斯深吸一口气,将步枪抵在肩上,眼睛贴近瞄准具。

准星中,第一个清晰的目标出现了:一名英军军官,手持手枪,正在指挥士兵前进。距离:二百五十码。

汉斯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战争中最古老的对决——步兵对步兵——即将在这片被钢铁重塑的土地上展开。而这一切,都始于那场持续三十五分钟、彻底改变了现代战争形态的炮击。

新沙佩勒战役的第一章已经结束,但更残酷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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