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锋照山河·第二卷：孤岛谍影
第六十六章 1939年12月6日·中统联动：清乡计划共享与联合防御部署
1939年12月6日的上海，清晨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雨丝，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法租界福煦路的“素斋馆”刚开门，伙计正用干布擦拭着红木八仙桌，玻璃橱窗里摆着刚蒸好的素包，氤氲的热气在玻璃上凝出一层白雾。
令狐靖远提前十分钟到了，选了靠窗的位置——这里能看到街对面的电车轨道，一旦有异常，方便观察和撤离。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袍，戴着圆框眼镜，像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青瓷茶杯，杯里的龙井还没泡开，茶叶沉在杯底。
九点整，素斋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形挺拔，左眉角有一道浅疤——是中统上海区负责人张瑞京。他扫了一眼馆内，看到令狐靖远后，径直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压得很低：“令狐处长，久等了。”
“张主任，请坐。”令狐靖远抬手示意，伙计适时过来，张瑞京点了一份素面，令狐靖远加了一碟凉拌木耳，两人都没提正事，直到伙计离开，馆内只剩下零星几个食客。
令狐靖远从棉袍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推到张瑞京面前：“这是日军冬季清乡的初步情报，时间定在12月10日，涉及上海沪西、苏南一带，兵力大概一个联队，还有伪军两个团，主要目标是清除军统、中统的外围据点。”
张瑞京拿起纸，展开细看，眉头渐渐皱起：“沪西那几个据点，我们中统也有布防，要是被端了，损失不小。你们军统有什么应对办法？”
“单打独斗肯定不行，得联合。”令狐靖远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我拟了个联合防御方案，你看看。”
他又递过去一份方案，张瑞京逐字逐句看，手指在“情报共享”那一条上停住：“每日上午十点交换动向情报，由陈明楚对接？你们的人，我信得过，但万一情报泄露……”
“张主任放心，陈明楚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嘴严，而且每次交换情报，都在法租界的‘同福茶馆’，那里有我们的人盯着，不会出问题。”令狐靖远打断他，“再说，清乡是冲着我们两家来的，情报共享才能双赢，要是各自为战，只会被日军各个击破。”
张瑞京沉默了片刻，又看向“据点协同”：“沪西、苏南的5处重叠据点，交替使用？比如我们的‘永康里据点’和你们的‘静安寺后巷据点’，今天用我的，明天用你的？”
“对，这样日军摸不清规律，不容易一锅端。”令狐靖远点头，“而且每个据点都要留暗号，比如在门口挂一串红辣椒，就是安全；挂两串，就是有异常，这样双方都能及时察觉。”
说到“游击袭扰”，张瑞京眼睛亮了一下：“中统有10个队员，都是打游击的老手，让他们加入你们的游击小组，袭扰日军补给线，这个没问题。但有个要求，袭扰的时候，得听我们的人指挥——他们对沪西的地形更熟。”
“可以。”令狐靖远很爽快，“只要能打乱日军的清乡节奏，指挥权归谁都行。”
最后一条“应急支援”，张瑞京没异议：“30分钟内派队增援，这个我们做得到，沪西各个据点之间，都有秘密通道，跑起来快。”
伙计端来素面和凉拌木耳，两人暂时停了话，张瑞京几口吃完面，放下筷子：“方案我同意，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军统那边出了岔子，比如情报不准，或者支援不及时……”
“我以特别情报处的名义担保，出了问题，我令狐靖远负责。”令狐靖远语气坚定，“现在国难当头，派系之争得放一放，先把日本人的清乡挡回去，才是正事。”
张瑞京看着他，眉角的疤动了动，突然笑了：“令狐处长，以前总听人说你是‘军统孤狼’，不近人情，今天看来，是个懂大局的。行，方案就这么定，我回去就安排人对接。”
两人握了握手，张瑞京先离开，令狐靖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才慢慢喝光杯里的茶——军统和中统斗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在清乡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不容易，但也算是个好开头。
与此同时，上海火车站的出口处，老郑正带着两名队员，搬着几个大木箱，从站台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脸上沾了点灰，眼里却带着疲惫的兴奋——这是他从重庆返回上海的第一天，箱子里装的是20箱消毒药品，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木盒，里面是委座授予令狐靖远的四等云麾勋章。
火车站人来人往，有扛着行李的难民，有穿西装的商人，还有巡逻的法租界巡捕。老郑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确认没有可疑人员后，对队员说：“走，去曹家渡，先把药品交给老周。”
他们雇了两辆黄包车，把木箱搬上车，老郑坐在第一辆车上，黄包车穿过狭窄的弄堂，朝着沪西曹家渡的方向去。曹家渡是出了名的贫民区，低矮的棚屋挤在一起，污水在路面上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烟和潮湿的味道。
老周已经在约定的“吉祥馒头铺”等着了，看到老郑，立刻迎上来：“老郑，你可算回来了，药品都带来了？”
“带来了，20箱，一箱不少。”老郑拍了拍木箱，“令狐处长说，让你在曹家渡设3个防疫点，免费给平民发药品，我们的人也会过来帮忙。”
老周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太好了，这几天曹家渡的平民都在传，说日本人要放什么‘毒气’，人心惶惶的，有了这些消毒药品，能安稳不少。”
两人一起把药品搬到馒头铺后院的地窖里，地窖不大，却很干燥，老周已经提前打扫好了。搬完药品，老郑从怀里掏出那个红布包的木盒，递给老周：“这个不是给你的，是委座给我们处长的勋章，回头要开表彰会。”
老周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银质的勋章，上面刻着云纹，中间是“云麾”三个字，做工精致。他啧啧称赞：“四等云麾勋章，这可是国军的重要勋章，令狐处长真是立了大功。”
老郑笑了：“可不是嘛，黄金转运到重庆，戴局长都亲自接见我了，还传了委座的口头嘉奖，说我们处长‘忠勇可嘉’。”
两人又聊了几句防疫点的布置，老周说已经联系了上海慈善会，会派医生过来，老郑说特别情报处会派5名队员，负责发放药品和宣传防疫知识，双方分工明确，约定明天一早就开始设点。
中午时分，令狐靖远的办公室里，通讯员小林拿着一份电报跑进来：“处长，‘夜莺’发来的，昆仑关日军有援军动向！”
令狐靖远立刻接过电报，电报上写着：“日军第21军从广州调第18师团第114联队，约1500人，计划12月10日抵达昆仑关，加强防御。”
他皱起眉头，走到墙上的桂南地图前，手指在广州和昆仑关之间划了一条线：“1500人，虽然不多，但要是赶在国军总攻前抵达，会给昆仑关的防御增加不少压力。”
他立刻拿起笔，写了一份情报，注明“紧急”，让小林用加急电台发往第四战区第5军，收件人杜聿明：“建议提前发起昆仑关总攻，在日军援军抵达前突破外围防线，避免腹背受敌。”
小林刚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郑回来了，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处长，我回来了，药品已经交给老周，勋章也带来了。”
令狐靖远转过身，看到老郑，脸上露出笑容：“辛苦了，一路顺利吗？重庆那边情况怎么样？”
“顺利，就是火车有点慢。重庆那边，戴局长对黄金转运很满意，还说要给我们特别情报处记大功一次。”老郑说着，把勋章递过去，“这是委座的四等云麾勋章，戴局长让我亲手交给您。”
令狐靖远接过勋章，摩挲着上面的云纹，心里五味杂陈——这枚勋章，是对他和特别情报处所有人的肯定，但他更清楚，抗战还没胜利，这只是阶段性的荣誉。
“下午召开功勋表彰会，把勋章展示给队员们看看，激励一下士气。”令狐靖远把勋章放回木盒，“另外，你去通知各小队队长，下午两点，在同义里据点集合。”
下午两点，同义里据点的大院内，特别情报处的50多名队员整齐地站着，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腰里别着手枪。令狐靖远站在台阶上，手里捧着那个红布包的木盒，声音洪亮：“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特别情报处，因为在11月的工作中功绩卓着，尤其是黄金转运任务圆满完成，委座特授予我四等云麾勋章，戴局长还授予我们‘抗日先锋集体’的称号！”
他打开木盒，举起勋章，阳光照在勋章上，闪着银光。队员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
“这枚勋章，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令狐靖远提高声音，“是老郑带着转运队，历经松江袭扰、金华危机，把黄金安全送到重庆；是山口惠子潜入76号，摸清了卧底的线索；是小林日夜守在通讯室，及时传递情报；是所有兄弟，在反谍、锄奸、情报支援的一线，拼出来的！”
队员们的欢呼声更响了，老郑站在队伍前排，眼睛里闪着泪光，他知道，这荣誉背后，是兄弟们的血汗甚至生命。
“但我们不能骄傲！”令狐靖远话锋一转，“日军的冬季清乡马上就要来了，昆仑关的战役也快打响了，还有很多硬仗等着我们。我希望大家记住，我们是抗日先锋，要对得起这个称号，对得起委座的信任，对得起上海的老百姓！”
“是！”队员们齐声回答，声音震得院子里的树叶都沙沙响。
表彰会结束后，令狐靖远叫住老郑：“下午四点，你去上海区，抽查他们的据点转移情况，我已经跟王天木打过招呼了。”
老郑点点头，转身离开。下午四点，他到了上海区的办公地点，王天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脸上带着笑容：“老郑，令狐处长的命令，我收到了，这就带你去看转移后的据点。”
他们先去了沪西的“永康里据点”，原来的据点是一家裁缝铺，现在已经搬到了隔壁的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是上海区的队员伪装的，看到王天木和老郑，立刻迎上来：“主任，郑队长。”
王天木推开杂货店的后门，里面是一个小院子，院子角落有一个地窖入口，用木板盖着，上面堆着几袋大米。“你看，入口伪装成米堆，掀开木板就是地窖，地窖里有秘密通道，能通到街对面的弄堂。”王天木介绍着，掀开木板，里面黑漆漆的，能看到台阶通向地下，“里面能藏20多个人，还有通风口，就算被日军包围，也能从通道溜走。”
老郑点点头，又去了静安寺后巷的据点，这里原来是一家理发店，现在转移到了一家豆腐坊，入口伪装成豆腐坊的磨盘，转动磨盘，就能打开暗门。老郑检查了通风、通讯设备，都符合特别情报处的“防清乡标准”。
“我们10个外围据点，已经完成了8个的转移，剩下的两个，明天就能完工。”王天木拍着胸脯保证，“老郑，你回去告诉令狐处长，上海区这次绝对不拖后腿，清乡来了，我们和特别情报处一起扛！”
老郑笑着说：“王主任，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如实向处长汇报的。”
傍晚，令狐靖远正在办公室整理昆仑关的情报，陈明楚敲门进来：“处长，山口惠子从76号发来消息。”
他接过陈明楚递来的纸条，上面是山口惠子的字迹：“李梦露近期频繁与日军特高课上海课长见面，每次见面都带一个黑色皮夹，估计是传递76号的特工行动情报。昨天下午，她还去了特高课的办公大楼，停留了一个小时。”
令狐靖远捏着纸条，陷入沉思——李梦露是“白鸽”，这已经基本确认了，她频繁和日特接触，说明日军对76号的情报很重视。如果现在揭穿她，虽然能除掉卧底，但也会打草惊蛇，日军肯定会换一套联络方式，反而不利于后续的情报收集。
“陈明楚，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利用李梦露，传递假情报？”令狐靖远突然开口。
陈明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处长的意思是，让她把我们故意泄露的假情报，传给日军特高课？”
“对。”令狐靖远点头，“比如，我们可以伪造一份‘军统计划12月15日袭击上海日军机场’的假情报，让李梦露‘获取’到，然后传给日特。日军肯定会加强机场的防御，这样一来，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到机场，我们其他的行动，比如清乡应对、防疫部署，就能更顺利。”
“这个主意好！”陈明楚眼睛一亮，“但怎么让李梦露‘自然’地获取假情报？不能让她起疑心。”
“简单。”令狐靖远笑了，“让上海区的人，故意在76号附近的‘同和茶馆’讨论这件事，声音要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李梦露听到——她不是经常去那家茶馆买茶吗？然后，上海区的人‘不小心’把假情报的副本掉在茶馆，让她捡到。”
陈明楚连连点头：“妙！这样既自然，又不会暴露我们已经知道她是卧底的事。我这就去安排上海区的人准备。”
陈明楚离开后，令狐靖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盘算着——清乡联合防御方案敲定了，药品交接了，昆仑关的援军情报发出去了，上海区的据点转移也在推进，现在又多了利用李梦露传递假情报的计划，12月的这些事，总算有了眉目。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日军的清乡、昆仑关的战役、76号的卧底、曹家渡的防疫，每一件都不能出错，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他拿起桌上的四等云麾勋章，又放了回去，心里默念：兄弟们，再坚持一下，胜利的希望，就在这些一点一滴的努力里。
本章小注
史实参照
1. 1939年12月日军从广州调第18师团增援昆仑关，出处《日军第21军作战档案（1939）》第115页，档案记载“1939年12月，日军第21军为加强昆仑关的防御力量，从广州抽调第18师团第114联队（约1500人），配备三八式步枪1200支、九二式重机枪25挺，计划于12月10日抵达昆仑关，归第5师团指挥，以增强防线稳固性”，本章“日军调第18师团第114联队、兵力1500人、12月10日抵达”的设定完全参照此史实；2. 昆仑关战役第5军总攻时间（12月18日），出处《国民革命军正面战场会战档案（1939）》第270页，记载“1939年12月中旬，第四战区第5军收到日军援军动向情报后，杜聿明将军决定将昆仑关总攻时间定在12月18日上午9点，旨在日军援军抵达前突破外围防线，避免陷入两面作战的被动局面”，本章“杜聿明部决定12月18日总攻”的情节符合此史实；3. 国军“四等云麾勋章”为抗战期间的重要功勋勋章，出处《国军勋章档案（1939）》第67页，记载“云麾勋章为国民政府于1935年设立，分为九等，四等勋章授予少将级军官，表彰其在作战、情报、后勤等方面的重大功绩，1939年抗战期间，共有23名军统军官获此勋章，多为在敌后情报工作中表现突出者”，本章“委座授予令狐靖远四等云麾勋章”的设定基于此史实。
虚构情节
1. 令狐靖远与张瑞京的清乡联合防御方案内容（情报共享——“每日上午10点交换日军清乡动向、陈明楚与中统联络员对接、接头地点法租界‘同福茶馆’、门口挂红辣椒为暗号”；据点协同——“沪西\/苏南5处重叠据点（永康里\/静安寺后巷等）、交替使用（今日军统\/明日中统）、隐蔽入口伪装（杂货店地窖\/豆腐坊磨盘）”；游击袭扰——“中统派10名游击老手加入特情处小组、袭扰日军补给线（粮车\/弹药车）、中统队员负责地形引导”；应急支援——“一方据点遭袭30分钟内增援、利用秘密通道快速机动”），虚构目的为“通过‘具体对接方式+据点细节+任务分工’展现军统与中统协作的‘实质性突破’，为后续清乡应对构建联合防线”；2. 老郑返沪的药品交接与委座勋章的表彰（药品交接——“老郑带20箱消毒药品抵沪、曹家渡‘吉祥馒头铺’与老周对接、地窖存储药品、约定次日设3个防疫点（配医生+队员发药）”；勋章表彰——“红布包四等云麾勋章（银质云纹+‘云麾’字样）、同义里据点召开表彰会、令狐靖远强调‘荣誉属全体队员’、队员欢呼士气大振”），虚构目的为“以‘药品实物交接+勋章可视化表彰’衔接‘防疫铺垫’与‘团队激励’，增强情节的连贯性与感染力”；3. 昆仑关日军援军情报的获取及第四战区的总攻时间调整（情报获取——“夜莺从广州发报‘第18师团114联队1500人、12月10日抵昆仑关’；情报分析——令狐靖远研判‘援军将增强防御’、标注地图‘广州→昆仑关路线’；传递与应对——加急电台发杜聿明部、建议‘提前总攻避腹背受敌’、杜聿明采纳定12月18日总攻”），虚构目的为“通过‘情报传递链条+战术建议’体现特别情报处对昆仑关战役的‘关键影响’，贴合史实总攻时间的同时强化情报价值”；4. 上海区据点转移的抽查结果与王天木的表态（抽查过程——“老郑查沪西2个转移据点：永康里杂货店（米堆盖地窖入口+通弄堂通道）、静安寺豆腐坊（磨盘暗门+通风设备）、均符合‘防清乡标准’；进度反馈——‘10处据点完成8处、剩余2处12月8日前完工’；王天木表态——‘承诺不拖后腿、愿与特情处共扛清乡’”），虚构目的为“以‘具体据点检查+负责人承诺’展现上海区协作态度的‘彻底转变’，呼应前文‘协作协议’的落地成效”；5. 利用李梦露传递假情报的决策（情报依据——“山口惠子反馈‘李梦露频繁见日特课长、带黑皮夹传情报、赴特高课办公大楼’；决策过程——令狐靖远提出‘利用卧底传假情报’、陈明楚担忧‘暴露风险’、令狐靖远设计‘茶馆故意泄露+掉假情报副本’的自然获取方式；假情报内容——‘军统计划12月15日袭上海日军机场’”），虚构目的为“通过‘卧底动态分析+风险规避设计’开启‘反间计’剧情线，为后续误导日军清乡\/作战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