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吸积盘上的最后的晚餐 (the Last Supper on the Accretion disk)
地点： m87星系核心，引力议会专属领地，“极光回廊”宴会厅 时间： 亚瑟赴宴后 30分钟
“多么……精致的虫子。”
一个浑身由液态钻石构成的女性生物（她是第三旋臂的晶体女王），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亚瑟面前的酒杯。 酒杯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一团被禁锢的超新星爆发。在强磁场的约束下，那团微缩的星云正在杯中缓缓旋转，散发出迷人的伽马射线荧光。
“听说你来自银河系？” 晶体女王的声音像是风铃被风吹碎。 “那个偏远的、被封锁了三百年的乡下地方？真可怜。你们那里的人，还在用化学能来维持体温吗？”
“是的，女士。” 亚瑟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那是用从垃圾星捡来的防辐射纤维编织的），脸上挂着谦卑而得体的微笑。 他没有碰那杯“酒”。因为喝一口就会让他从内脏开始核聚变。
“我们不仅用化学能，我们还用火。” 亚瑟淡淡地说道。
“火？哈哈哈哈！” 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这间宴会厅极其宏大。它不是建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m87黑洞的吸积盘正上方。 脚下的地板是完全透明的力场。透过地板，可以直接看到脚下那条宽达数光年的、奔腾咆哮的金色光河。 那里的温度高达数亿度，引力足以撕碎恒星。 但这群所谓的“神”，却把这里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餐厅。
长桌旁坐着十三位议员。 除了那个被亚瑟打跑的**“贪婪”没来（据说正在维修），其他的巨头都在。 有吞噬恒星的暴食**（他正把一颗白矮星当核桃捏碎）； 有全身由纯能量构成的**“傲慢”（光之主）； 还有一只巨大的、漂浮在空中的“千眼之脑”**（全知者）。
【安静。】 坐在主座上的，是引力议会的大议长。 他没有实体。他是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引力波。 周围的光线在他身边扭曲成一个个黑色的漩涡。
【亚瑟·卡特。】 议长的声音直接震动着空间结构。 【我们邀请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讲原始人的故事。】 【那台机甲。那个黑洞引擎。】 【交出来。】 【那是第一纪元的遗产。它不属于你这种低熵体。】
“当然。” 亚瑟站起身。 他身后，铁臂和苏珊正推着那个巨大的、被黑布覆盖的**“礼品盒”**（那是用机甲外壳改装的）。 盒子很重。每推一步，地板上的力场都会发出嗡嗡的过载声。
“我知道规矩。” 亚瑟拍了拍那个盒子。 “在这个星系，弱者没有持有神器的权利。” “所以我把它带来了。”
【很好。】 议长满意的波动了一下。 【你是个识时务的虫子。我们会给你留个全尸。】
“但在打开礼物之前……” 亚瑟并没有急着揭开黑布。 他环视着四周。看着这群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伪神。
“……我想给各位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恐惧’**的故事。”
【我们没有时间听故事。】 暴食不耐烦地吼道，嘴里还嚼着半颗行星。
“不，你们有。” 亚瑟推了推单片镜，右眼的红光在镜片后微微一闪。 “因为这个故事，关于你们的主人。”
全场安静了。 提到“主人”这个词，即使是这些傲慢的议员，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他们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人。 那个住在黑洞视界内部、不可名状的观察者。
“你们自诩为神。” 亚瑟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嘲讽。 “你们在此饮酒作乐，吞噬恒星，奴役众生。” “但你们真的是神吗？”
“不。” 亚瑟摇了摇头。 “你们只是看门狗。” “你们守在门口，摇尾乞怜，希望能分到主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残羹冷炙。”
“大胆！” “杀了他！” 几个议员暴怒了。那个千眼之脑甚至开始凝聚精神冲击波。
“你们害怕它。” 亚瑟无视了周围正在升起的杀意。 他的手放在了礼品盒的盖子上。
“你们害怕它的注视。” “你们害怕它醒来。” “你们害怕……它本身。”
“那么……” 亚瑟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足以让恶魔胆寒的笑容：
“……如果我把‘它’，带到了你们的餐桌上呢？”
咔嚓！ 亚瑟猛地掀开了黑布。 所有的铅板、所有的封印、所有的“凝固绝望”，在一瞬间全部解开。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宴会厅里的喧嚣、音乐、能量流动，全部戛然而止。
那个巨大的琥珀暴露在空气中。 琥珀里，那个发光的婴儿，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醒了。 被那些贪婪的、充满恶意的脑波吵醒了。
它看向了餐桌。 它看到了那些正在进食的怪物，看到了那些流淌的能量，看到了这群自以为是的“神”。
【……脏。】
一个稚嫩的、却宏大得如同宇宙初开的声音，在每一个议员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不是语言。 那是真理的定义。
婴儿觉得这里很脏。 于是，它决定清理。
它只是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
坐在离亚瑟最近的那个晶体女王，发出了第一声惨叫。 但这惨叫声还没传出喉咙，就变成了玻璃破碎的脆响。 她的身体——那引以为傲的液态钻石之躯，在婴儿的注视下，瞬间失去了“液态”这个属性。 她被强制坍缩成了一块死寂的、充满裂纹的劣质玻璃。 哗啦！ 她碎了一地。 连意识都被格式化了。
“那是……那是……” 暴食手里的恒星掉在地上。 他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开始自我吞噬。 因为婴儿觉得他太胖了，不符合几何美学。 于是，暴食的胃变成了一个黑洞，将他自己从内向外吸了进去。
【不！不！别看我！】 那个千眼之脑疯狂地闭上所有的眼睛。 但没用。 噗！噗！噗！ 它身上的几千只眼睛像气球一样接连爆开。 因为婴儿觉得：眼睛太多了，这就是一种错误。
混乱。 彻底的混乱。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引力议会，此刻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猪羊。 他们在尖叫，在逃窜，在崩溃。 但他们逃不掉。 因为这里是吸积盘。 婴儿的意志与黑洞的引力产生了共鸣。 整个宴会厅的空间被锁死了。
“这……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铁臂躲在亚瑟身后，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吓得连机械臂都抬不起来。
“不。” 亚瑟站在风暴的中心。 他没有受到攻击。 因为他身上覆盖着那层**“模因装甲”**（他的疯狂让他免疫了秩序的清洗）。 而且，那个婴儿似乎认得他。 它并没有攻击这个把它放出来的“快递员”。
“这只是……” 亚瑟端起桌上那杯没人敢喝的“超新星酒”，一饮而尽。 滚烫的液体烧灼着他的喉咙，但他只觉得痛快。
“……这只是熊孩子起床时的起床气。”
亚瑟看着那个正在崩溃的议长（引力波正在被扯直）。 他走到议长面前，踩住了对方那团正在消散的波形。
“现在。” 亚瑟俯下身，红色的右眼光芒大盛：
“我们可以重新谈谈……” “……关于‘谁才是老大’这个问题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