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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林府的秋,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从容些。

庭院里的老槐树叶子黄得透亮,风一过,簌簌地落满青石小径。林承安蹲在树下,小心地将一片完整的落叶夹进手中的《齐民要术》里。书页已经泛黄卷边,那是祖父林清轩年轻时亲手抄录的版本,如今传到他的手上。

“安儿,又在偷懒了?”

温和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林承安抬头,看见父亲林念桑站在那儿,官服未换,显然是刚下朝回来。十年光阴,这位曾经的江南巡按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户部左侍郎,官居三品,可眉眼间的清正之气,却比当年更盛。

“父亲。”林承安起身行礼,手里还捧着书,“孙儿在看祖父的笔记。这页讲的是秋播小麦的墒情判断,写得极细。”

林念桑走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十四岁的少年,身量已到他肩膀,眉目间既有林家人的清隽,又隐隐透出几分外祖母阿桑那种江南水乡的温润——那是他从母亲柳氏身上继承而来的血脉。

“你祖父今日去田庄了?”林念桑问。

“是,辰时便去了。说庄头老陈报说新引的稻种出了点问题,他要去看看。”林承安眼睛亮起来,“父亲,明日旬休,我能跟祖父去田庄住两天吗?我想看看那稻种。”

林念桑看着儿子那双渴求的眼睛,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这孩子,打从会走路起,就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性:四岁能诵《千字文》,七岁作诗让西席先生惊叹,可一得空就往田庄跑,挽起裤腿下地插秧、趴在牛棚看牛反刍,能在晒谷场待一整日。

朝中同僚家的公子,这个年纪多在准备科考,或习琴棋书画以养名士风范。唯有他林念桑的儿子,书读得极好,却更爱泥土与稼穑。

“你祖父怎么说?”林念桑问。

“祖父说,只要父亲同意,他便带我。”林承安顿了顿,小声道,“祖父还说……说我身上流着外婆的血,亲近土地是本能。”

这句话让林念桑沉默了。

他想起母亲阿桑。那个在记忆里永远温婉笑着的江南女子,出身农家,却识文断字,一手绣活养活了被贬黜的林家。她去世那年,林念桑才九岁。可他记得母亲的手——那双既能执笔教他写字,又能下厨做出可口饭菜,还能在冬日为他缝制棉衣的手。指尖有茧,掌心温暖。

“你祖父说得对。”林念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明日我若有空,也同你们一道去。”

林承安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进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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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在京郊三十里外的清河畔,是当年林家平反后,朝廷发还的祖产之一。林清轩告老后,大半时间都住在这里。他说,这里有泥土的气息,有四季分明的庄稼,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踏实。

林承安最喜欢田庄的清晨。

天刚蒙蒙亮,他便起床,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祖父已经站在院中的老枣树下打拳,动作缓慢而沉稳,呼吸与天地同频。这是林清轩坚持了四十年的习惯,从江南到塞北,从囚徒到帝师,从未间断。

“祖父。”林承安恭敬行礼。

林清轩收势,吐出一口长气,转头看向孙子,眼里满是慈爱:“睡得可好?乡下比不得府里,床板硬些。”

“孙儿睡得踏实。”林承安老实说,“听着虫鸣蛙叫,比听更鼓声安心。”

这句话让林清轩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秋日的菊花:“你呀,真像你外婆。她在世时也常说,宫里的更鼓太规整,不如乡野的虫鸣有生气。”

祖孙二人简单用过早饭——清粥、咸菜、庄里自蒸的馒头,便往田埂上去。林承安换上粗布短打,脚踩草鞋,俨然一个小农人。

深秋的田野,稻子已收毕,露出黝黑的土地。远处有农人在翻耕,准备播种冬小麦。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残留的稻香。

“看那边。”林清轩指着西头一片田,“那就是老陈说的稻种。”

林承安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片田里的稻茬明显比旁边的矮小,穗粒也稀疏。他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

“土质偏碱。”少年抬起头,语气肯定,“而且排水不畅,雨季时这块地肯定积水了。稻根泡久了,长不好。”

林清轩眼中闪过赞许:“老陈也是这么说。他建议明年在这片田改种耐碱的豆类,养两年地。”

“不妥。”林承安摇头,“庄户人家靠田吃饭,一块田荒两年,他们的日子怎么过?”他站起身,环视四周,指向不远处一条小河,“可以挖条排水沟,从那里引水冲洗盐碱。同时施绿肥、草木灰改良土壤。明年先试种一季高粱——高粱耐瘠薄,收成虽不如稻,但总比空着强。后年再试稻,应当能成。”

这番话条理清晰,既有农事知识,又体恤民情。林清轩听着,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年轻时痴迷农学的自己,另一个是总能在困顿中找到出路的妻子阿桑。

“安儿,”老人在田埂上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祖父问你句话。”

林承安听话地坐下。

“你父亲如今在朝中,主管清丈田亩、改革税制,这是触及天下豪门根本的大事。”林清轩缓缓道,“朝中有人赞他为民请命,有人骂他动摇国本。你长大后,若要走仕途,是想做你父亲这样的官,还是……”

“还是做祖父这样的?”林承安接口。

林清轩笑了:“我算什么官?大半生在野,教书为生,临老才得了个虚衔。”

“可您教出了父亲,也教出了我。”林承安认真地说,“父亲改革税制,是为让贫苦人家少缴粮;您改良稻种、教庄户识字算数,是让他们多收粮、会持家。孙儿觉得,这是一件事的两面——都是为了让百姓过得好些。”

少年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只是……孙儿这些日子读史,见历代改革者,善终者少。商鞅车裂,王安石罢相,张居正死后抄家。父亲如今看似得圣上信任,可万一……”

“万一有变,林家会不会重蹈覆辙?”林清轩替他说完。

林承安点头,稚嫩的脸上有着超越年龄的忧虑。

林清轩望向远方。天际线处,京城的方向隐约可见宫殿的飞檐。那里是他儿子正在搏杀的地方,是一个看不见硝烟,却同样尸骨成堆的战场。

“安儿,你可知你名字的来历?”老人忽然问。

林承安怔了怔:“父亲说,‘承安’是承平安康之意。”

“这是其一。”林清轩从怀中取出一枚旧荷包,绣工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出是并蒂莲的图样,“这是你外婆留下的。她走前对我说,若将来有了孙辈,无论男女,名字里要有个‘安’字。”

“为什么?”

“因为你外婆一生,最渴望的就是‘安’。”林清轩的声音变得悠远,“她生在农家,十三岁那年家乡大水,全家逃难,路上父母双亡。她一个人讨饭到江南,被一家绣坊收留。后来嫁给我,本以为能安定,谁知我又遭贬黜,她跟着我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平反,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她却病倒了。”

荷包在老人手中微微颤抖:“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说:‘清轩,我这辈子,吃过苦,受过罪,可最难受的,是心里总悬着,不知明日会怎样。若将来孩子们能活在安稳的世道里,睡醒不必担心灾祸,那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林承安的眼睛湿润了。

“所以啊,”林清轩将荷包收回怀中,“你父亲在朝中做的那些事,不是为了青史留名,也不是为了权倾朝野。他只是想为天下百姓,挣一个‘安’字。让农人安心种地,让工匠安心做工,让孩童安心读书——就像你现在这样。”

少年沉默良久,忽然问:“祖父,若有一日,要孙儿在保全家族和坚持正道之间做选择,该如何选?”

这个问题太重,重得让秋风都为之一滞。

林清轩看着孙子清澈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四十年前的自己——那个也曾心怀天下,却在命运碾压下险些粉身碎骨的青年。

“安儿,”老人一字一句道,“林家能够复起,不是因为我们多会为官,多有钱财。而是因为在你父亲蒙冤时,江南百姓联名为他请命;在你父亲推行新税时,那些试点地区的农人箪食壶浆。这世间最坚固的‘砥柱’,从来不是某个姓氏、某个家族,而是民心。”

“若真有那一日,你要记得:血脉会断绝,权势会消散,唯有道义与良心,能穿越时光,在后人心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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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林念桑难得有整日闲暇,便在府中书房考校儿子功课。

林承安将近日所作文章一一呈上。有论税赋的《均平赋役疏》,有谈农事的《改良盐碱地六法》,还有几首田园诗,写得质朴清新。

林念桑一篇篇细读,越读越是心惊。儿子不仅学识扎实,更难得的是那份洞察与悲悯。论税赋时,他写道:“今之税制,病在积重难返。豪门隐田万亩而赋轻,小户地不足顷而税重。此非朝廷本意,乃吏治之弊也。欲正税赋,当先清吏治;欲清吏治,当先明法度。”

谈农事时,他又能细数各种土壤改良之法,甚至算出不同方法的成本与收益,最后写道:“农为国本,非虚言也。一岁荒,则民饥;民饥,则国危。故治农非术,实为治政。”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林念桑放下文稿,看着儿子。

林承安恭敬道:“有祖父教导,也有孙儿在田庄所见所思。”

“那你可知,你文中这些建言,若真施行起来,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林念桑神色严肃,“清吏治,就是得罪天下胥吏;明法度,就是约束权贵手脚。你祖父当年为何遭贬?你父亲我为何曾下狱?皆因触动了那张利益织成的大网。”

少年抬起头,目光澄澈:“父亲,孙儿知道。可孙儿更知道,若人人都因惧怕而不言,那这张网只会越织越密,终有一日,会勒死这个国家。”

林念桑浑身一震。

这话太像一个人——像他的母亲阿桑。那年他被贬离京,母亲送他到长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桑儿,做官要凭良心。良心若安,纵使千夫所指,你也是站着的人;良心若亏,纵使万人跪拜,你也是跪着的魂。”

“你……”林念桑的声音有些哑,“不怕吗?”

“怕。”林承安老实承认,“孙儿怕家族再遭难,怕祖父父亲心血付诸东流,怕母亲以泪洗面。可是父亲,若因惧怕而退缩,那林家的风骨何在?祖父教孙儿读《孟子》,说‘虽千万人吾往矣’。孙儿虽愚钝,不敢忘此言。”

书房里静下来。秋风穿过窗棂,翻动案上书页,哗哗作响。

良久,林念桑起身,走到儿子面前,将手放在他肩上。十四岁的少年,肩膀还很单薄,可脊梁挺得笔直。

“安儿,”林念桑说,“为父在朝中这些年,如履薄冰,时常夜不能寐。怕一步踏错,满盘皆输;怕一时心软,贻害无穷。可今日听你一言,为父忽然觉得,或许林家真正的‘血脉’,不是官位,不是田产,而是这个。”

他指着儿子的心口:“是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是这份身在朱门不忘泥土的清醒。”

林承安眼圈红了:“父亲……”

“但你也要记住,”林念桑语气转厉,“勇气需配以智慧,仁心需辅以手腕。你祖父当年吃亏在太过刚直,为父这些年学会了些迂回周旋。这不是妥协,而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卷旧册,递给儿子:“这是你祖父当年在江南时写的《农政笔记》,里面除了农事,还有为官心得、处事之道。为父今日传给你。”

林承安双手接过,沉甸甸的,仿佛接过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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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林念桑主持的清丈田亩之事,在江南三省试点完成,成效显着。朝廷新增入册田地三百余万亩,多为豪门隐占之产。新税制试行地区,普通农户赋税减轻三成,国库收入反增两成——因从前被权贵截留的税收,如今归入正轨。

捷报传回,龙颜大悦。新帝在朝会上当众嘉奖林念桑,加太子少保衔,赐紫金鱼袋。一时间,林府门前车马如龙,贺客不绝。

可林念桑却告病在家,闭门谢客。

书房里,他对着案上堆积的贺帖,神色凝重。林承安在一旁研墨,见状轻声问:“父亲为何不喜?这不是大好事吗?”

“好事?”林念桑苦笑,“安儿,你可知这满朝贺客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为百姓高兴?有多少人是见我得势来攀附?又有多少人,是表面道贺,心里已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推开窗,寒风裹着雪花卷入。庭院里红梅初绽,艳得像血。

“改革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林念桑缓缓道,“今日之成,是明日之靶。那些失了利益的豪门,此刻恐怕正在某处密谋,要如何将我拉下马来。”

林承安心中凛然:“那父亲……”

“为父不怕他们。”林念桑关上窗,转过身,眼中是沉淀了风霜的坚定,“只是安儿,你要记住:为官者最可怕的不是明枪暗箭,而是在赞誉声中迷失本心。今日这些奉承话,与当年那些诬陷之词,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要把你架到一个位置上,要么摔死,要么熏死。”

少年若有所思。

这时,管家来报:“老爷,庄头老陈从田庄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

老陈是林家的老仆,跟着林清轩三十多年。他一身雪进来,脸色却比雪还白:“老爷,庄里出事了!”

原来,林家田庄旁有一片山林,是当年发还祖产时一并归还的。这些年林清轩让人在山上种树,已成一片小林。可昨日,邻庄的赵家突然带人来,说那山是他们祖产,要林家让出。

“赵家?可是赵侍郎那个赵家?”林念桑皱眉。

“正是。”老陈急道,“他们带了地契来,上面盖着前朝官府大印,写得分明。老太爷看了,说那地契可能是真的——前朝末年吏治混乱,一地多卖的事常有。可咱们林家手里也有地契,是今朝官府重新核发的。”

一地两契,这是棘手的官司。

林念桑沉吟片刻:“父亲怎么说?”

“老太爷说,让老爷定夺。”老陈压低声音,“但赵家的人放话了,说若是林侍郎识相,便让出山林,他们赵家会在朝中多替林侍郎美言。若是不让……他们也有的是办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承安听得气愤:“这分明是看父亲推行清丈田亩,他们不敢再隐占别处田地,便来抢咱们家的!”

林念桑却异常平静:“安儿,你若是家主,此事如何处理?”

少年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按理,咱们有今朝地契,法理上更站得住。可赵家势大,硬碰硬恐两败俱伤。孙儿觉得……不如请官府裁决,公事公办。”

“官府?”林念桑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你可知京兆尹是谁的人?正是赵侍郎的门生。这官司打到官府,无论谁有理,赢的都只会是赵家。”

“那……那就让给他们?”林承安不甘心。

“让?”林念桑摇头,“今日让一寸山,明日他们就敢要一亩田。人心贪欲,从来得寸进尺。”

他起身踱步,雪光映在脸上,明明灭灭。

良久,林念桑忽然问:“老陈,那山上的树,种了多少年了?”

“回老爷,最早的一批是老太爷十三年前种的,多是松柏,如今已有碗口粗了。后来少爷——哦,小少爷也种了些果树,桃李杏都有,今年刚挂果。”

“树下可有百姓拾柴?”

“有。附近几家庄户,冬日都去拾些枯枝。老太爷从不阻拦,说山是天地所生,百姓取用乃天经地义。”

林念桑眼睛亮了:“老陈,你回去告诉父亲,此事我自有主张。让庄里人照常生活,赵家若再来,好言相待,但一寸土地也不让。”

老陈走后,林承安不解:“父亲已有对策?”

林念桑铺纸提笔:“我要写一封奏折。”

“奏折?这种民间田土纠纷,也要上达天听?”

“不是为纠纷,”林念桑笔走龙蛇,“是为那山上的树,和树下拾柴的百姓。”

三日后,朝会上,林念桑出列奏事。

他将赵林两家山地之争娓娓道来,却不着重在地契真伪,而是说:“陛下,那片山林,十三年来由臣父带领庄户所植,如今松柏成林,已能涵养水土。附近三村百姓,冬日皆赖林中枯枝取暖炊煮。若山林易主,新主必封山禁入,则百姓无柴可取,寒冬难熬。此非两家之利,实关百姓生计。”

满朝寂静。

新帝沉吟:“林卿之意是?”

“臣请陛下下旨,将此山林收归官有,设为‘义林’。”林念桑朗声道,“仍由林家负责养护,但永准百姓入林拾柴采药,以济民生。如此,赵家不能得,林家不能私,唯百姓得其利。此乃陛下仁政泽被苍生之实证也。”

好一招釜底抽薪!

赵侍郎脸色铁青,却无言反驳——他若反对,就是与民争利;若赞同,到嘴的肥肉就飞了。

新帝抚掌大笑:“妙!林卿此议,既解纷争,又惠民生。准奏!”

退朝后,赵侍郎拦住林念桑,阴恻恻道:“林少保好手段。只是这官场如山林,今日你封了我的路,来日就不怕我断了你的桥?”

林念桑拱手,不卑不亢:“赵大人,下官只知为官当以民为本。至于路与桥——若走的是正道,自有百姓铺路;若渡的是民生,自有天地为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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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传到田庄时,林清轩正在教庄户的孩子们识字。

听完老陈的讲述,老人放下书卷,望着窗外雪景,久久不语。

“老太爷,老爷这一手,真是漂亮!”老陈赞不绝口,“既没让赵家得逞,又全了咱们家的名声,还给百姓谋了福利。”

林清轩却叹口气:“他是被逼到墙角了。”

“啊?”

“念桑这孩子,骨子里还是太正。”老人缓缓道,“正到不屑用权术,不愿结党争。可这世道,单凭一个‘正’字,是走不远的。今日他借圣意压赵家,看似赢了,实则树敌更深。赵家那些姻亲故旧,此刻怕已在谋划如何报复了。”

正说着,林承安从门外进来,一身雪,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祖父!父亲让我送信来!”

林清轩接过信展开,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父亲大人膝下:儿已请旨将山林收归官有,设‘义林’济民。此事虽解眼前之困,然树敌愈深。儿思之,改革如医疾,药猛则伤人,药缓则无效。今儿在朝中,如立危墙之下。若他日有变,请父亲携家眷南归,勿以儿为念。唯安儿聪慧仁厚,乃林家之望,乞父亲悉心教导,使他明正道而通权变,知民生而晓大义。如此,则儿虽死无憾矣。儿念桑顿首。”

信纸在林清轩手中微微颤抖。

“祖父……”林承安察觉不对。

老人将信递给他。少年看完,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你父亲在交代后事。”林清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预感风暴将至。”

“那怎么办?”林承安急道,“我们能不能帮父亲?”

“帮?”林清轩看着孙子,眼神复杂,“安儿,你可知这世间最难的抉择是什么?不是忠孝不能两全,而是明知前路凶险,却还要走下去——因为你若回头,身后就是万千百姓。”

他走到书柜前,取下一只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是一方绣帕,绣着简单的兰草。

“这是你外婆留下的。”林清轩轻抚绣帕,“她这辈子,没留下什么值钱物件,只有这些手稿——有农事心得,有持家之法,还有她教我认字时写的字帖。”

老人翻出一页,上面是娟秀小楷,抄着《诗经》句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外婆常说,这话读来霸气,细想却悲哀。”林清轩缓缓道,“天下都是王的,那百姓有什么?只有脚下的泥土,手里的活计,和心里那点盼头。所以啊,为官者若真懂这句话,就该明白:王土之上,当让百姓安生;王臣之中,当以民为本。”

他将木匣郑重交给林承安:“今日,祖父把这些传给你。你不是问我,若要在家族和正道间选择,该如何选吗?答案就在这里——在你外婆这一笔一画里,在她那双既能执笔又能种地的手中。”

林承安抱着木匣,重如千钧。

雪还在下,覆盖了田野、山林、屋舍。天地一片素白,仿佛要将所有污浊与纷争都掩埋。

可林承安知道,雪总会化的。待到春日,泥土会再次露出本色,种子会发芽,庄稼会生长——就像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无论经历多少寒冬,总会在春天醒来,继续劳作,继续生活。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继续”。

就像父亲在朝中守护法度,祖父在田庄守护生计,外婆用一生守护的那个“安”字。

血脉会延绵,不是因为姓氏高贵,而是因为精神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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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警示喻意:

本故事通过林家三代人的命运轨迹,深刻揭示:

1. 权力本质的双重性:权力可为公器,造福苍生;亦可为私刃,戕害百姓。林念桑以税制改革触及利益集团,反遭山林之争的暗算,警示世人——改革者若仅凭一腔热血而无周全之策,终将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2. 血脉传承的真谛:真正的家族传承非田产官位,而是“身在朱门不忘泥土”的清醒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风骨。林承安既读书明理又亲近农事,象征着精神血脉比血缘血脉更为永恒。

3. 民心即砥柱:林家能几度沉浮而复起,根本在于民心所向。百姓的万民伞虽被婉拒,却永远撑在清官心中。警示当权者——任何背离民意的权势都是沙上城堡,任何践踏民生的荣华都是镜花水月。

4. 历史循环的密码:从林清轩蒙冤到林念桑改革,历史总在重复相似的困境。唯有将“以民为本”从口号变为制度,将“法度公正”从理想落为常态,才能真正打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律。

故事最终指向一个永恒的命题:在这浮华世间,我们该留下怎样的血脉?是汲汲营营的权势,是良田千顷的财富,还是那一缕穿越时空的不灭精神——那精神让后世子孙在每一个历史关口,都能记得低头看看泥土,抬头问问良心。

因为所有辉煌都会褪色,所有权势终将消散。唯有播在民心里的种子,会在岁月中长成森林,荫庇一代又一代人,走向他们应得的、安稳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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