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把所有牺牲者的战友名单整理出来。”胡斐突然开口，“让能联系上的人，录一段问候视频。”
“你想让他们知道，有人还记得‘原来的自己’？”林薇问。
“不止。”胡斐的目光落在101号克隆体的背影上，“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是记忆的囚徒。克隆舱是意识的容器，但装进去的，应该是新的生命，不是过去的幽灵。”
接下来的两周，克隆基地的氛围渐渐有了变化。当赵峰在训练舱里再次驾驶“妖刀”机甲，听到通讯器里传来老战友熟悉的声音时，他的操作失误率下降了40%；当那位失去孩子的女性驾驶员收到原主家人寄来的照片时，她第一次在评估中露出了微笑。
但争议从未停止。基地的医护人员私下称他们为“幽灵驾驶员”，有人拒绝为克隆体治疗，认为“他们不是真正的人”；议会的密探更是渗透进来，偷偷拍摄克隆舱的画面，准备以此弹劾胡斐“违背伦理”。
“要不要清理掉密探？”王长老在通讯里问，语气带着担忧。
“不用。”胡斐正在查看新一批克隆体的苏醒数据，“让他们拍。等这些‘幽灵’在战场上救下足够多的人，议会就会明白，伦理在生存面前，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一个月后，首批100名克隆驾驶员完成了全部评估。当他们穿着统一的作战服，站在星尘港的机甲库前时，连胡斐都有些恍惚——队列里有牺牲的老兵，有年轻的新兵，甚至有半年前在银穗谷牺牲的医护兵（她的意识备份被意外录入系统），他们的面容熟悉又陌生，像一场跨越生死的重逢。
马克的青光投射出无人机协同系统的界面：“明天开始，进行五机联动训练。这些意识容器，该成为真正的战士了。”
赵峰站在队列前排，左眉骨的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他摸了摸驾驶服口袋里的照片——那是原主家人寄来的，背面写着“不管你是谁，谢谢你带着他的记忆回来”。
克隆舱的蓝光还在基地里闪烁，新的意识正在容器中苏醒。胡斐知道，这条路注定充满争议，甚至可能引来比帝国更可怕的内部压力。但当他看到赵峰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看到那些“复活”的战士握着机甲操纵杆的坚定姿态时，突然确信：这些在蓝光中重生的生命，终将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作为谁的替代品，而是作为全新的守护者，延续那些未竟的信念。
夜幕降临时，林薇最后一个离开基地。她经过101号克隆舱时，发现里面已经注入了新的营养液，基因序列显示，这是为下一位苏醒者准备的躯体。幽蓝的光透过舱体，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片微缩的星空。
奥古斯都星的宫城在恒星光芒下泛着冷白的光，白晶岩砌成的城墙将皇室核心区与平民街区隔绝成两个世界。自帝皇艾德里安暴毙、三皇子塞巴斯蒂安篡位后，这座象征银河帝国权力的都城，便被无形的裂痕分割——元老院的紫袍贵族们在公开场合高唱“新帝万岁”，转身却在暗室里传阅塞巴斯蒂安弑父的密录；皇家卫队的机甲阵列看似整齐，实则一半效忠塞巴斯蒂安，一半暗中向五皇孙利奥波德传递情报。
利奥波德的府邸藏在宫城西北角的银杏林中，表面看只是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地下却延伸出三层密室。此刻，他正站在负二层的全息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帝国疆域的三维星图——红色区域属于塞巴斯蒂安控制的核心星域，蓝色区域被大皇子马库斯的边境舰队割据，而代表他自己的绿色标记，只有奥古斯都星的三个街区和一颗偏远的农业星。
“殿下，塞巴斯蒂安的帝国第12舰队已经抵达铁锈星域边境，名义上是‘威慑联邦’，实则在清剿我们安插在军港的眼线。”贴身侍卫长凯恩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制服袖口沾着暗红色的痕迹，那是今早处理叛徒时留下的血。
利奥波德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沙盘上的农业星标记：“让那边的人撤回来。一颗农业星换塞巴斯蒂安放松警惕，值。”他顿了顿，指尖在奥古斯都星的全息影像上轻点，“元老院的老狐狸们有动静吗？”
“财政大臣昨晚密会了三位星域总督，”凯恩递上一枚加密芯片，“他们想让殿下您牵头，在下次元老院会议上提出‘限制新帝军权’的提案——前提是，您能拿出塞巴斯蒂安挪用国库的证据。”
利奥波德接过芯片，插入沙盘控制台。全息影像切换为国库流水记录，一连串刺眼的红色数字跳出来：近一个月，塞巴斯蒂安以“扩充皇家舰队”为名，挪用了相当于三个星域全年税收的资金，其中三成流入了他私人控制的军械公司。
“这群老东西，永远只看利益。”利奥波德冷笑一声，金色的睫毛在沙盘的蓝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告诉财政大臣，证据我有，但提案通过后，农业星的粮食配额必须向平民倾斜——这是我的条件。”
凯恩愣了一下：“殿下，现在争取贵族支持才是首要的……”
“没有平民的星舰，终究是会搁浅的。”利奥波德打断他，走到墙边的冷藏柜前，取出一瓶琥珀色的酒。这是他从父亲艾德里安的酒窖里偷出来的，瓶身上的年份显示，酿造于他出生那年，“塞巴斯蒂安以为靠恐惧能稳住帝位，却忘了帝国的粮仓在平民手里。”
他的话并非空谈。三天前，奥古斯都星的平民街区爆发了小规模暴动——塞巴斯蒂安为赶制星舰，强行征用了三个月的口粮，导致面包店前排起长队，饿肚子的孩子在街头哭喊。而利奥波德通过秘密渠道，从自己的农业星调运了二十车粮食，让亲信伪装成“救济会”分发，此刻平民的墙壁上，已悄悄出现“五皇孙万岁”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