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都,乃是礼教圣地,儒学殿堂。
特别是女帝上位之后,尊文重道,教化民众,克己复礼,人人皆以争当道德先锋为追求。
居然,还有这种疯道士当街污言秽语,调戏良家少女。
“你找死啊?”
费雪何等人物?以前在西域老家的时候,就是舞刀弄枪,敢一个人独战狼群,后来,被突厥人掳走,也不曾失气节。
也就这几年,为了再见到姜凡,才忍气吞声苟活在制香坊内。
面对这种江湖无赖,她有什么理由去忍耐?
“再敢多说一句,弄死你!”
“哈哈……”
疯道士却也不怕,目中火热更甚,似要将费雪身上的衣服看透,“你这小娃娃,大难临头还不自知?居然还想砍杀贫道,实在愚蠢。”
“这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女子,等着与贫道双修,贫道,还看不上呢。”
“凡哥哥,别拦着我,让我弄死他!”
费雪这几日积攒的怨气,瞬间爆发,一把将疯道士给拎了起来,“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与本姑娘双修?”
“哎呦,哎呦……”
疯道士此时才知,这是惹了不该惹的存在,当下作揖求饶,吓得眼泪都掉出来几滴。
“女壮士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不,就想混一口饭吃嘛。”
“哼!晚了。”
费雪作势就要将他往城墙上甩去,“说,你用这种方式,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了?”
“没,没!女帝治下,民智广开,我这点伎俩,连小孩子都骗不到啊!”
“滴答……滴答……”
这一回,他尿都吓出来了,一股骚臭味,熏得费雪连连作呕,跟扔垃圾似的,将他丢在角落里。
“快滚,没出息的玩意儿,别让我在街上看到你,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是,是。”
疯道士得了空,立马起身逃窜,跟见了鬼似的,谁家好姑娘,一把手能将他一百多斤的男子举起来啊?
这是煞星。
“慢着。”
岂料,姜凡却喝住了他,疯道士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这位相公旁边的小丫头都这么厉害,他要是出手,自己岂不是要被一巴掌拍死了?
“哎呦,我的亲大爷啊,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
“闭嘴!”
姜凡斜眸一挑,不怒自威,哪个时代,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都这副套路吗?
疯道士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此人身上的气场,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见疯道士吞吞吐吐,费雪踹了他两脚,“快说!我家哥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敢有半句隐瞒,我剁了你!”
“是,是。”
疯道士一抹冷汗,战战兢兢地娓娓道来,“小人名刘集,钱塘人士,家中排行老三,早年间跟随千元山金光洞玉阳真人学过三年道法,后来因偷看师娘洗澡,被逐出师门,遂混迹江湖,走穴算命、说书卖丹、活跃于丧葬嫁娶、红白喜事,偶尔,还做点小生意,人送外号快嘴刘。”
“但小人是好人,顶多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从未祸及人性命,请相公明鉴。”
“切,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一江湖骗子吗?”
费雪本就对他没好印象,如今听闻他这过往的风流韵事,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凡哥哥,如今百姓流离失所,穷困潦倒,还要被这等人坑骗,怕是有很多人被搞得家破人亡,此等败类,该杀!”
“姑奶奶饶命啊!”
快嘴刘忙将脑袋抵在地上磕头,涕泗横流,瑟瑟发抖。
“你会说书?”
姜凡心生一计,如今这局面,想要朝廷重视,单单靠一个狄仁瑞怕是不够,女帝最忌讳民间风评,若是能带起一波节奏,引发舆论效应,或许能彻底解决老兵的问题,至少让他们不用再担心被暗杀。
“是,是。”
快嘴刘竖起大拇指,自夸道,“那可是小人的看家本领之一。”
“雪儿,你过来。”
姜凡将费雪叫到身边,简单交代了几句,费雪会意,忍不住偷笑,反手就捏住了快嘴刘的嘴巴,往他嘴里丢了一颗东西,强迫他吞下。
“咳咳……”
快嘴刘被呛得眼珠子直往后翻,连声咳嗽,“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毒药!”
费雪沉声道,“此乃三尸脑神丹,每隔七日,发作一次,一旦发作,全身瘙痒难耐,痛苦不堪,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便会通体溃烂而死,五脏六腑,化为脓水,就连骨头,都会被腐蚀成渣滓。”
“哎呀,亲娘啊!“
快嘴刘纳头便拜,瘫软在地,黄的白的,流了一地。
“我和两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不过发生了两句口角,两位至于将我置于死地吗?”
“谁说要让你死了?”
费雪俏皮地道,“我家哥哥,见你是个人才,想要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听话,每七日来此地领解药,保你长命百岁,等日后赚了钱,说不定还能买个大宅子,娶三个媳妇,生八个大胖小子呢。”
“嚯……”
要是这么聊天,他快嘴刘可就不怕了。
“主人!”
能在江湖上混,这点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
“从今往后,相公您就是我的主人,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说吧,主人,想让我作甚。”
“呐。”
姜凡一个眼神,费雪便扔给他一锭银子。
“先去置办身行头,找个地方打理打理自己,再去吃顿饱饭,然后,去找个全城最热闹的地方,说书!”
“说什么?”
快嘴刘拍了拍自己的脸,还以为做了什么春秋大梦,他今儿个是走了什么大运呢?
好像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就说,前朝驸马克扣军饷,导致江南兵变,葬送王朝的故事,知道吗?”
姜凡根据原主的记忆,选取了前朝历史上的一个类似的桥段,总不能直言不讳,在大街上宣讲兵部伙同少帅,克扣军饷吧?那不是让快嘴刘去送死吗?
“知,当然知道,我们说书人,哪一个不对前朝历史耳熟能详?”
“行,先给我来一段听听。”
“好咧。”
快嘴刘这货倒也算是心理强大,刚刚被折腾一番,摆弄起自己的专业,倒是滔滔不绝,很有煽动力和亲和力,用词通俗易懂,逻辑浅显而直白,很适合走下沉市场。
“主人,不知,您可还满意?”
讲完一段,快嘴刘满怀期待邀起了功。
“不错是不错,不过,有几个细节,需要改动。”
说书的目的,是借古讽今,进行影射,让现世的民众,想起老兵们的遭遇,形成舆论风暴。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将没有半点屁用。
“都记住了吧?”
姜凡进行了一番现场改编,哪怕快嘴刘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风险,当下,他神色慌张,脚步虚浮,面若白纸,“两位,这银子还是还给你们吧,这钱,我可不敢挣!”
“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他抹了抹额前冷汗,果不其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
“行啊,那你就烂在尘埃里吧。”
费雪一把夺过银子,转身就走,“这皇都,我就不信,还找不到说书人了。”
“解,解药!”
快嘴刘眼看着两人走远,暗想横竖都是一死,要不然,搏一把?
这两人敢管这档子闲事,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万一这是自己逆天改命的机会呢?
“主人,小姐,请留步,这活,我接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