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喊杀声如惊雷般炸响在草原夜空,马匪“一道风”与苍狼部落的人马瞬间绞杀在一起。
马匪们大多穿着破烂的皮甲,手里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刀斧,却个个眼冒凶光,嗷嗷叫着往前冲——这群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悍匪,最擅长的就是以命搏命,哪怕面对草原强部的正规军,也敢抡起家伙硬拼。
苍狼部落的族人则阵列森严,长矛手在前,弯刀手在后,马蹄踏地的节奏整齐划一,每一次推进都像一块移动的铁壁。
长矛攒刺间,总有马匪惨叫着坠马,滚烫的鲜血溅在冰冷的矛尖上,又被夜风一吹,凝结成暗红的血珠。
而战场中央,两道庞然巨影正掀起毁天灭地的碰撞。
熊霸天跨坐在异常神骏的青棕色骏马上,狼皮大衣被气血鼓得猎猎作响,他手中的狼牙棒足有成年人胳膊粗细,棒尖的狼牙在月光下闪着森寒的光。
随着他一声暴喝,身后陡然浮现出一尊五六丈高的巨熊虚影——这熊影浑身覆盖着油亮的黑毛,肌肉虬结如老树根,一双铜铃大的熊眼瞪得滚圆,口鼻间喷吐着白雾,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山岳崩塌般的压迫感。
“苍血月,你苍狼部落真当老子是泥捏的?”熊霸天咧嘴狂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草原马匪的厉害!”
对面的苍血月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眼神里的狠戾丝毫未减。
他身后的苍狼虚影虽仍有十丈之高,却比先前黯淡了不少,狼毛的光泽也变得晦涩——天字号执法队在与易阙的死战中耗损太重,此刻能凝聚出这样的虚影,已是强撑。
“一群打家劫舍的杂碎,一群草原上的耗子,也敢妄谈厉害?”苍血月冷哼一声,弯刀指向熊霸天,“今日便让你们知道,挑衅苍狼部落的下场!”
“少废话,看打!”熊霸天懒得跟他掰扯,狼牙棒猛地往地上一顿,“轰隆”一声,地面竟被砸出个丈许深的坑。他体内的气血如火山般爆发,尽数灌入巨熊虚影体内:“巨熊降世,山崩地裂!”
吼——!
巨熊虚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熊眼瞬间染上血红,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两只磨盘大的熊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对着苍狼虚影狠狠拍去。
“噗!噗!噗!”
熊掌与苍狼虚影的狼爪碰撞,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苍狼虚影本就气血不足,哪经得起这般狂暴的冲击?被连拍数掌后,庞大的身躯竟连连后退,狼口不断溢出淡淡的血气,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废物!”苍血月目眦欲裂,看着自家引以为傲的天字号执法队被马匪压制,心头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大口金色的精血喷溅而出,化作一道血线融入苍狼虚影体内:“燃烧精血,给我杀!”
其他天字号执法队队员见状,也纷纷咬牙喷出精血。一时间,十余道金色血线汇聚,苍狼虚影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狼身迅速凝实,狼毛根根分明,冰冷的狼眼射出寸余长的神光,周身的气血波动暴涨数倍。
“苍青狼神,苍狼啸月!”
苍狼虚影对着夜空的新月仰天长啸,狼嚎声尖锐刺耳,竟化作实质的苍青色音波,如同一道巨墙,朝着巨熊虚影撞去。音波所过之处,地面的草叶尽数被震碎,沙石也被卷上半空,连空气都在嗡嗡颤抖。
“来得好!”熊霸天非但不惧,反而愈发兴奋,“有种就接老子这招!”
巨熊虚影被音波扫中,庞大的身躯猛地晃了晃,黑毛上瞬间裂开一道道细密的血痕,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淌。
但它眼中的凶性却被彻底激发,瞳孔变得一片漆黑,竟顶着音波一步步向前逼近——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就“咔嚓”一声崩裂爆碎,碎石与沙砾飞溅四射。
“这疯子!”苍血月心头一紧,他没想到这马匪头子竟凶悍到这种地步。
两道虚影很快撞在一起,巨熊虚影仗着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一把抱住苍狼虚影的腰腹,锋利的熊爪死死抠进狼身的皮肉里;苍狼虚影则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巨熊的脖颈狠狠咬去,狼牙上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卡卡卡……”
巨熊虚影越勒越紧,骨骼摩擦的脆响清晰可闻。苍狼虚影体内的天字号执法队队员们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勒碎,七窍纷纷流血,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找死!”苍血月见状,也顾不上心疼精血了,嘶吼道:“苍青狼神,苍青神焱,焚天灭地!”
天字号执法队队员们眼中闪过决绝,竟开始燃烧起夹杂着灵魂之力的精血。刹那间,苍狼虚影的体表燃起熊熊苍青色火焰,火焰看似微弱,却散发着灼烧灵魂的恐怖气息——这是苍狼部落压箱底的秘术,以燃烧灵魂为代价,换取瞬间的爆发力。
“嗷——!”
巨熊虚影被苍青神焱一烧,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蔓延全身,黑毛被烧得焦黑卷曲,皮肉滋滋作响,一股焦糊的臭味弥漫开来。熊霸天只觉得灵魂像是被投入了油锅,剧痛让他浑身冷汗直冒,险些从马背上栽倒。
但巨熊虚影的凶性已被彻底点燃,它强忍剧痛,猛地发力,竟将苍狼虚影狠狠摔了出去!
“轰隆!”
苍狼虚影如同一颗陨石,狠狠砸在地上,地面瞬间崩裂,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与泥土飞溅到数丈之外。天字号执法队的队员们被这一摔震得气血逆行,再也维持不住虚影,“噗通”一声纷纷从马背上栽倒,个个面色惨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紧扯呼!”熊霸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狼牙棒再次砸向地面,掀起漫天飞沙走石,将整片战场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他娘的,撤!”正在与苍狼族人混战的马匪们见状,纷纷爆喝一声,使出浑身力气给了对手最后一击,然后调转马头,不管不顾地朝着西北方向狂奔——这群马匪最懂见好就收,既然已经重创了对方,自然不会留下来硬碰硬。
混乱中,青媚和小蝶早已带着昏迷的易阙和五匹大马跑出了数里地。
身后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让她们心有余悸,回头望去,只见战场被沙尘笼罩,隐约能看到人影在里面厮杀,吓得她们赶紧催马,不敢有丝毫停留。
没跑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名马匪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就追上了她们。
“小娘们,跑得还挺快!”一个满脸刀疤的马匪吹了声口哨,眼神在青媚和小蝶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熊霸天策马上前,对着左右马匪喝道:“把她们护在中间,别让杂碎伤了老子的女人!”
马匪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老大的命令不敢违抗,只能悻悻地分出两队人马,将青媚和小蝶护在中间,继续朝着前方奔逃。
而在那巨大的深坑旁,苍血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马匪们逃窜的方向,眼神如同噬人的恶鬼。
他对着周围的苍狼族人怒吼道:“给我追!把易惊天和那些马匪杂碎全都碎尸万段!留下五十人照顾伤员,清点俘虏,再派人通知族里派援兵!”
“是!”数百名苍狼族人齐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苍血月翻身上马,天字号执法队的队员们也强撑着吞下疗伤丹药,踉踉跄跄地跟上。数百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夜色,朝着马匪逃窜的方向追去,誓要将这笔血债讨回来。
留在原地的五十名苍狼族人则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些来不及逃走、受伤倒地的马匪一一捆缚,又给自家受伤的族人包扎伤口。
一名头领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天空中盘旋的数只苍青神鹰立刻俯冲而下,停在他的手臂上。
头领在神鹰耳边低语几句,神鹰便振翅高飞,消失在夜色中——它们是苍狼部落的信使,正将这里的情况传递给远方的族人。
夜色如墨,草原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道风”的马匪们正亡命奔逃,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苍茫的大地。
青媚和小蝶被护在中间,青媚紧紧抱着昏迷的易阙,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她们不知道这场逃亡何时是个头,更不知道身后的苍狼部落会不会追上来。
“大哥,前面就是落凤坡了!”一个瘦得像猴子的马匪在最前面带路,回头对着熊霸天大喊,“穿过落凤坡,就出了苍狼部落地界!”
熊霸天勒住马,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暗红色的山脉横亘,山脉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左右两侧的山峰如同展开的翅膀,缺口处则像是鸟首,远远看去,竟真有几分凤凰展翅的模样。
“哼,总算快他妈摆脱这群疯狗了!”熊霸天松了口气,但脸上的警惕并未减少,“加快速度,穿过落凤坡再说!出了这片沼泽地,天大地大,看他们还怎么追!”
“大哥说得对!”马匪们纷纷附和,“出了苍狼部落地界,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还能管得着?”
青媚怀里的易阙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大口鲜血从他嘴角喷涌而出,溅在青媚的兽皮衣襟上,染红了一大片。
“易郎!”青媚和小蝶同时惊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易阙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眼神还有些涣散。他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阵剧烈的刺痛,沙哑地问道:“这是……在哪儿?”
话刚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的下巴。
“易郎,你别说话了!”青媚连忙按住他的胸口,眼泪汪汪地说,“我们在马匪大哥的帮助下,正在逃离苍狼部落的追杀,马上就要出他们的地界了,很快就安全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易阙抱得更紧,生怕他再受一点伤害。
这时,熊霸天策马靠了过来,目光在青媚和小蝶身上打转,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等过了落凤坡,就让你男人自己滚蛋,能不能活看他的造化。你们俩,跟我回山寨,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青媚和小蝶浑身一颤,脸上瞬间露出凄婉的表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求熊爷开恩……”青媚哽咽着,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她们很清楚,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惹恼了这马匪头子,易阙肯定活不成。
小蝶也连忙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们……我们听熊爷的。”
熊霸天见她们答应,满意地笑了笑,勒转马头,继续往前赶路。
而易阙虽然闭着眼睛,却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脑袋依然阵阵刺痛,但多年的六扇门捕头生涯,让他能从只言片语中迅速理清状况——她们为了保护自己,答应了这马匪的无理要求。
“一群该死的杂碎……”易阙在心里暗骂,同时默默运转感知,探查体内的情况。
丹田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经脉里的真气乱成一团,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阻碍着气血的运行;但比起上次强行燃烧精血和灵魂,这次的情况要好上不少——至少经脉没有断裂,还有修复的可能。
“只要能理顺真气,凭老子的恢复力,肯定能撑过去。”易阙咬了咬牙,又摸了摸手中的铁血神虎惊天刀。
刀身此刻黯淡无光,像是蒙了一层灰,但易阙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内的铁血杀伐之气比以前更加精纯凝练,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芒——看来,这把刀在刚才的死战中,也得到了某种淬炼。
“妈的,自从到了这破草原,就没一天安生过。”易阙苦笑,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连番的生死搏杀中,自己的修为和心境都在飞速提升。
易阙悄悄摸了摸怀里的赤蛟丹,犹豫了起来。这枚丹药是赤蛟部落萨满老头所赠,蕴含着磅礴的生机气血之力,是他准备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但现在,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尽快恢复一些实力,别说带着青媚和小蝶逃走,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只能赌一把了。”易阙下定决心,轻轻在青媚胸前蹭了蹭,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用仅剩的一丝真气,传音入密道:“我要试着在马上打坐,进入极静空明状态。你尽量让马儿走得平稳些。”
青媚浑身一僵,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悄悄调整了一下缰绳,让马儿的步伐变得更加平稳。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虽然微弱,却多了一丝坚定,心头的绝望中,终于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易阙一次次尝试进入极静空明状态。但马背上颠簸太甚,每次刚要入境,就被剧烈的晃动惊醒。他没有气馁,反复调整呼吸,试图跟上马儿颠簸的节奏。
终于,在某次马蹄落地的瞬间,易阙的呼吸与颠簸完美契合,脑海中的杂念如同被清风吹散的云雾,瞬间消失不见——他成功进入了极静空明状态。
一入此境,身体便本能地运转起混元一气金刚不坏童子功。那些在经脉里乱撞的真气像是找到了指引,纷纷朝着主经脉汇聚,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推动下,缓缓冲刷着堵塞的部位。
“唔……”易阙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堵塞的经脉被真气强行冲刷,如同被钝刀切割一般难受。但他咬牙忍住,任由真气在体内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轻响在体内响起——一道细小的经脉被打通了!
丹田处的真气顺着这道缺口缓缓流出,如同涓涓细流,沿着经脉缓缓前行,不断吸收那些散乱的真气。三个大周天后,这道缺口渐渐扩大,受损的经脉也在真气的滋养下慢慢修复,丹田的破损处也开始愈合。
“嗯……”易阙发出一声轻哼,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体内的真气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能勉强调动了。
易阙后背轻轻蹭了蹭青媚的胸口,再次传音入密:“娘子,辛苦你了。我现在恢复了一成左右,后续会越来越快。等下找机会,咱们先摆脱苍狼部落,再甩掉这群马匪。”
青媚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瞬间红了。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委屈绝望,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眼泪差点再次掉下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能用力点了点头,将易阙抱得更紧。
就在这时,前面带路的“猴子”突然兴奋地大喊:“大哥!落凤坡到了!穿过这缺口,咱们就彻底出了苍狼部落地界了!”
马匪们顿时沸腾起来,原本疲惫的身躯仿佛又充满了力气,纷纷催促着马儿加速。
“他娘的,总算到了!”熊霸天哈哈大笑,一挥狼牙棒,“兄弟们,加把劲!出了落凤坡,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
“好!”马匪们齐声欢呼,声音在草原上回荡。
落凤坡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暗红色的山脉像是被鲜血染过,缺口处的岩石狰狞可怖,稀疏的赤红灌木在夜风中摇曳,仿佛一只只伸向天空的鬼爪。远远望去,整座山脉真如一只浴血的凤凰,带着一股远古的苍凉与威严。
“穿过这缺口,苍狼部落就鞭长莫及了!”猴子兴奋地怪叫一声,率先策马冲进了缺口。
熊霸天紧随其后,青媚和小蝶被马匪簇拥着,也跟着进入了缺口。马蹄踏在暗红色的岩石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盏茶功夫后,一行人终于冲出了落凤坡。眼前是一片苍茫的草原,与苍狼部落地界的沼泽截然不同。
马匪们纷纷勒住马,回头对着落凤坡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苍狼部落的杂碎,有本事来追啊!”
熊霸天也仰头大笑,眼神火热地看着青媚和小蝶:“走,回山寨!”
数百名马匪簇拥着三人五马,钻进了深沉的夜色中。
而在他们身后,落凤坡的缺口处,苍血月带着追兵姗姗来迟。
头顶一路追踪而来的苍青神鹰,不断盘旋草原夜色中,却怎么也不敢冲出落凤坡,仿佛远古凤凰的威严,不容它们丝毫挑衅。
看着空荡荡的草原,听着风声在缺口处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远古凤凰不甘的嘶吼,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