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指尖悬在虚空，那串字符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
\/motherlode
最后一个字母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怪响。
玉清仙子正用金算盘格挡一道劈向高明的紫霄神雷，算珠刚撞上电光，雷霆突然扭曲成一片五彩斑斓的方块！
“滋啦——！”
像素块暴雨般砸落，在地上弹跳着滚远。玉清仙子举着算盘僵在原地，发梢还冒着青烟，头顶却幽幽浮现一行悬浮金框大字：
「玉清仙子-Lv.99（氪金至尊·全服战力榜第七）」
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排字：“氪…氪金？”
“高掌门！接剑！”铁柱真人怒吼着将本命巨锤“裂地”掷向一个福报金刚。巨锤呼啸着撕裂空气，眼看就要砸中金刚锃亮的脑门——
“叮！”
一个刺眼的黄色弹窗凭空挡在锤头前：
「警告：您的法宝‘裂地’耐久度不足（1\/100）」
「本次攻击无效！请及时充值灵石或使用‘天工锤’修复！」
铁柱真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性命的巨锤，“噗”的一声轻响，在半空中碎成一地光屑。他壮硕的身躯晃了晃，头顶缓缓升起一行朴实无华的白字：
「铁柱真人-Lv.80（零充肝帝·炼器榜首席）」
“老子的锤子……”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声音哽咽，“…首充六块送的？”
“嗷呜——！”饕餮老祖张开三张巨口，准备将漫天飞舞的“合同终止函”吸入腹中。 一股恐怖的吸力刚起，他圆球般的身体猛地一僵，肚子“咕噜噜”爆发出刺耳的警报！
「严重错误：模型顶点溢出！」
「贴图丢失：胃袋材质异常！」
老祖的三层下巴和圆滚肚皮开始疯狂闪烁，皮肤下凸起诡异的几何棱角，整个人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般剧烈抽搐！他头顶冒出的字符更是离奇：
「饕餮老祖-Lv.？？？（状态：角色数据溢出·高危bUG）」
百晓生用独眼死死盯着老祖身上炸裂的乱码，喉结滚动：“完了…我们真成Npc了！还是带bUG的那种！”
“滋——滋——”
尖锐的电子蜂鸣撕裂空气。众人骇然抬头，只见原本碧蓝的天空像劣质墙纸般卷曲剥落，露出后面冰冷的、无限延伸的绿色网格线！网格深处，一行猩红如血的巨大系统提示缓缓滚动：
【核心提示：检测到作弊码‘motherlode’】
【开发者模式启动…】
【警告：非法操作！底层逻辑冲突！】
【错误：世界锚点失效！三界卸载程序强制启动！】
【卸载进度：0.1%… 0.5%… 1%…】
网格所到之处，山川、河流、宫殿…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一个御剑路过的修士连人带剑撞上蔓延的绿色网格，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0”和“1”，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卸载？！”高明头皮发炸，商业假笑彻底碎裂，“周明！你坑我！”他朝着虚空嘶吼。
“别嚎了！”橘猪茶宠天道（此刻它头顶顶着「茶宠·天道（残破管理员宠物）」的标签）从高明口袋里蹦出来，四只小短腿疯狂刨地：“快输入\/unstuck！卡住卸载进程！快啊！”
高明手指颤抖着在虚空键盘上猛戳：
\/unstuck
系统沉默了一瞬。
就在高明心脏即将跳出喉咙时——
一个冰冷、无情、带着浓郁嘲讽意味的对话框，霸道地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中心：
【亲爱的 Gm_高明】
【我们遗憾地通知您，您的管理员账号（Id：Gm_007）已被永久封禁】
【封禁期限：999年】
【封禁原因：严重违反《三界管理员行为规范》第250条——滥用权限，非法 向Npc（角色Id：玉清仙子、铁柱真人等）发放巨额游戏货币（灵石），破坏游戏经济系统平衡】
【申诉渠道：无（最终解释权归高维创投所有）】
空气死寂。
玉清仙子看着自己头顶那排“氪金至尊”的金字招牌，又看看高明被封号的提示，银牙几乎咬碎：“他给你封号…就因为你给我发过灵石？！”
“老子的锤子！老子的青春！”铁柱真人看着自己“零充肝帝”的标签，悲愤地指着卸载进度条（此刻已跳到5%），“就因为我没充钱？卸载都不配留个全尸？！”
“我来！”玉清仙子一把推开僵住的高明，纤纤玉指带着破风之声戳向虚空键盘！她头顶的金字招牌光芒大放！
\/refund！（退款！）
“轰——！”
天穹骤然裂开一道金光璀璨的巨大豁口！
磅礴的、精纯的、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灵气洪流，混杂着无数闪耀的上品灵石，如同天河倒灌般倾泻而下！瞬间把众人淹没在灵石的海洋里！
“哈哈哈！灵石！全是灵石！”铁柱真人在灵石堆里扑腾，抓起一大把狂笑，“够老子买一百把裂地锤了！”
玉清仙子却脸色煞白。她颤抖着伸出手，接住一块落在掌心的灵石。灵石光滑的表面，清晰地倒映着她头顶那行金字标签，但标签后面，悄然多了一行细小的、鲜红的备注：
「玉清仙子-Lv.99（氪金至尊·全服战力榜第七）[状态：退款申请已受理]」
“不…”她喃喃道。
仿佛印证她的预感，那冰冷无情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彻天地：
【退款指令执行中…】
【根据《三界oL最终用户许可协议》第250条补充条款：】
【‘虚拟物品所有权归属高维创投公司所有，用户仅获得使用权’】
【‘所有虚拟游戏货币（灵石）及道具，一经消耗或发放，概不退还’】
【为维护公平，系统将回收所有非法发放货币，并追溯其产生的额外收益…】
那些璀璨的、堆积如山的灵石，连同玉清仙子体内磅礴的灵力，铁柱真人手中刚凝聚出的新锤子虚影…瞬间化作无数道金色流光，逆流而上，被吸回天空的裂缝中！
“老子的锤子！老子的灵石！”铁柱真人绝望地抓向飞走的金光，只捞到一手空气。他头顶的“零充肝帝”标签，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卸载进度条，在众人绝望的注视下，冷酷地跳到了 10%。绿色的死亡网格，已吞噬到他们脚下！
“不——！”饕餮老祖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恐惧和消化不良的咆哮。他看着自己不断闪烁、濒临崩溃的bUG身体，又看看那冰冷推进的网格，再看看头顶“高危bUG”的标签，三张巨口猛地张开到极限！
“老祖！你要干什么？！”高明惊呼。
饕餮老祖没有回答。他圆球般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目标不再是文件，不再是灵石，而是——那片正在吞噬一切的、冰冷无情的绿色网格天空！
“给老子——吞！！！”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抽干整个世界的恐怖吸力爆发！绿色的网格线如同被卷入漩涡的丝线，疯狂地扭曲、断裂，朝着老祖中间那张巨口涌去！卸载进度条猛地一滞！
【警告！严重错误！世界卸载进程遭遇未知干扰！】
【核心模块‘空间卸载协议’正被…吞噬？】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
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混乱的黑暗与刺耳的警报声中。高明只觉一股巨大的撕扯力传来，意识如同被扔进滚筒洗衣机般天旋地转…
意识重新凝聚。
刺眼的白光让高明眯起了眼。
没有崩坏的网格，没有飞舞的代码，没有刺耳的警报。
身下是柔软的、符合人体工学的转椅。
眼前是一张宽大、光洁的白色会议桌。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
高明僵硬地转动脖子。
左边，玉清仙子正茫然地摸着自己柔顺的银色长发，身上素白仙裙变成了干练的女士西装套裙，眉心那点朱砂痣依旧嫣红。
右边，铁柱真人穿着紧绷的格子衬衫，肌肉几乎要撑爆袖口，络腮胡修剪得整整齐齐，正无措地搓着蒲扇大的手。
百晓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独眼变成了正常镜片），饕餮老祖则瘫在椅子里，圆滚滚的肚子把一件加大码的t恤撑得溜圆，正满足地打着饱嗝——他头顶的“高危bUG”标签消失了。
会议室前方，巨大的白板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男子。他正用马克笔在白板上流畅地书写，笔尖划过白板发出沙沙的轻响。
白板顶端，一行清晰的大字：
《三界oL2.0——去氪金化·Npc自主权测试方案》
男子写完最后一笔，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最终落在高明身上。
那张脸，高明在初代天道的全息影像里见过。
高维创投·项目经理 周明。
周明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声音温和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欢迎回来，各位。”
“或者说，欢迎来到…现实。”
“这里是高维创投项目开发部，‘三界模拟器’项目组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胸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工牌。
“…后台会议室。”
高明猛地低头。
自己胸前，挂着一张蓝色的工牌。
清晰的黑白照片是他那张微胖圆脸，带着一丝残留的商业假笑。
职位栏印着一行小字：
策划组 - 高明（实习）
窗外，不再是仙山云海，而是林立入云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阳光。而在更远的、视线无法触及的维度深处，似乎有无数个相似的、微缩的光点世界，正在无声地运转。
周明敲了敲白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
“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因为你们的‘出色表现’和意外触发的核心bUG…”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在打嗝的饕餮老祖，“…项目组决定，由你们这批觉醒Npc担任《三界oL 2.0》的初代管理员，拥有部分世界规则调整权限。”
一丝希望刚在众人眼中燃起。
周明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低沉：
“坏消息是…”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刷地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
窗外，并非只有冰冷的钢铁森林。
在更高、更远、无法用物理距离衡量的虚空中，悬浮着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巨大光球！每一个光球内部，都隐约可见山川河流、仙魔人妖，演绎着似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修仙故事！而每一个光球世界的核心，似乎都盘踞着一个微小的、奋力挣扎的身影——有的穿着西装，有的身披道袍，但眉宇间那份属于“高明”的奸商气质，如出一辙！
周明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众人心底：
“…你们只是第9527号实验组。”
“这样的‘三界’，还有九千五百二十六个。”
“而每一个世界里，都有一个‘高明’，在努力对抗着…系统。”
高明看着窗外那浩瀚如星海般的“实验组”，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那张写着“实习”的蓝色工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仙界商战，他的Gm权限，他的Npc起义…
难道，仅仅是一场编号9527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