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鹿云兮成功为狼族、灵鹿族炼制出涅盘丹后,她在妖族的声望如日中天,鹿堂主三个字在联盟内几乎成了丹道的代名词。云知堂事务愈发繁忙,前来求丹、交流、甚至是单纯想一睹鹿堂主风采的各族修士络绎不绝。
然而,最近云知堂的弟子们发现,他们那位威严尊贵的狐族少主,出现在丹霞峰的频率高得有些反常。
云兮,你看今日天色正好,不若我们......
堂主正在炼丹,少主请稍候。清彦面无表情地拦在丹室入口,语气公事公办。
云兮,这批新到的月华芝品相极佳,我特意给你留了......
多谢少主,药材请直接入库,堂主正在为虎族推演丹方,暂不见客。清彦抱着账本,客气而坚定地挡驾。
云兮......
堂主在授课。
......
云澈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往丹霞峰跑,找的借口五花八门,从讨论联盟事务到鉴赏奇花异草,最终目的却只有一个——缠着鹿云兮问那个老问题。
云兮,你究竟何时才肯给我个名分?这日,他终于逮到鹿云兮课间休息的片刻空隙,将她拉到回廊角落,语气带着几分幽怨,我们这般相处,与道侣何异?为何偏要缺那一个仪式?我想光明正大地与你朝夕相处,而非如今日这般,见你一面都需层层通传。
鹿云兮看着眼前这个在外人面前冷峻威严、在自己面前却时常流露出孩子气的狐族少主,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她伸手替他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襟,柔声道:你我心意相通,何须拘泥于形式?如今诸事繁忙,幽冥殿虎视眈眈,岂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正是因前途未卜,才更需确定彼此。云澈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云澈认定的道侣,谁也不能觊觎。
他不仅自己努力,还开始动员身边所有人。
首先遭殃的是清彦。云澈某日正在打理药圃的清彦,状似无意地提起:清彦,你师尊近日操劳,气色似乎不佳。听闻化神境修士的元阳于双修中......咳咳,于修为大有裨益,若能早日结为道侣,对她修行亦是好事。
清彦手一抖,险些将一株珍稀灵草拦腰剪断,耳根瞬间红透,低着头讷讷不敢言。
接着是几位与云澈交好的狐族长老。赤狐长老捋着胡须,在某次议事结束后,语重心长地对鹿云兮说:鹿堂主,少主待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妖族虽不似人族讲究繁文缛节,但道侣之名,亦是承诺与担当。早日定下,于青丘,于联盟,都是安定人心之举啊。
甚至连远在初云宗的掌门玄诚真人都收到了云澈的传讯,委婉地表达了希望能早日与爱徒缔结良缘的愿望。
鹿云兮被这全方位的弄得哭笑不得。
而云知堂的弟子们,从一开始见到云澈莅临时的紧张肃穆,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甚至私下里开始津津乐道。
唉,你们发现没,少主最近来得也太勤了吧?一个狼族弟子一边分拣药材,一边挤眉弄眼。
可不是嘛!昨天我亲眼看见,鹿堂主在查阅典籍,少主就在旁边端茶递水,那眼神黏的哟......啧啧,哪还有半点少主的威风?一个羽族少女掩口笑道。
一个灵鹿族弟子闻言,颇有些不服气:我们少主(林深)那般温润俊美,修为也不差,若是他肯如此放下身段,说不定鹿堂主早就......
嘘!慎言!旁边的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没看见狐族少主就在附近吗?小心被听见!
这些议论,自然逃不过云澈的耳朵。他非但不恼,眼底反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这日午后,他特意寻了个由头,拉着刚结束炼丹、略显疲惫的鹿云兮在云知堂弟子常聚集的凉亭附近。果然,不远处假山后,几名弟子的窃窃私语隐隐传来。
......所以说,咱们少主也太粘人了点,有失身份啊。
你懂什么!鹿堂主这般惊才绝艳,人又美心又善,不看紧点,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拐跑了怎么办?我们上哪再找这么好的堂主去?
唉!可惜了!我们狼族凛川少主也是英武不凡,当初怎么就没......要是鹿堂主能来我们狼族......
我们灵鹿族林深少主才叫风光霁月呢!比狐族少主更显俊美温和,若是......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足以让鹿云兮听清个大概。她有些尴尬地看了云澈一眼,却见他低垂着眼睫,唇角微微下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强自隐忍的模样。
他们......说得也没错。云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落寞,我确实是配不上你。狼族少主英武,灵鹿少主俊美......我除了整日缠着你,惹你烦忧,也并无甚长处......
鹿云兮看着他这副故意装出来的可怜相,明知他是故意的,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胡说什么。你很好,是我......是我顾虑太多。
那......云澈立刻抬眼,眸中闪着希冀的光,名分之事......
容我再想想。鹿云兮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像以往那样直接拒绝。
云澈心中暗喜,知道舆论攻势和苦肉计已然奏效。
当晚,几位德高望重的狐族长老联袂来到鹿云兮的住处。赤狐长老代表众人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鹿堂主,老夫等人今日前来,并非受少主所托,而是出于公心。您与少主情深义重,早已是众所周知。如今联盟初定,强敌环伺,青丘更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来稳定人心,凝聚力量。您与少主早日完婚,于公于私,都是最佳选择。望堂主......以大局为重,莫再推辞。
连都搬出来了。鹿云兮看着几位长老殷切而诚恳的目光,又想起云澈那带着委屈和期盼的眼神,以及弟子们那些善意的议论,心中那道坚持享受恋爱的壁垒,终于开始松动。
她沉默良久,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却漾开一抹温柔浅笑:此事......我需与师尊商议一番。
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这已是她第一次松口。消息传到云澈耳中,他欣喜若狂,当夜又在了鹿云兮房中,不过这次不再是装可怜求安慰,而是兴奋地抱着她,絮絮叨叨地开始畅想双修大典该如何筹备,要请哪些宾客,要给她准备怎样的凤冠霞帔......
鹿云兮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难得的孩子气的唠叨,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震动与喜悦,心中那片柔软的角落被彻底填满。或许,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期待已久的名分,正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