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搜索与敏锐的发现
夜枭接到指令后,展现了顶级侦察兵的耐心与技巧。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利用阿全提供的伪装身份和反侦察设备,在栖霞镇外围和周边高点,对“林氏医馆”区域进行了远距离、多角度的观察。
他确认,医馆附近确实存在着若隐若现的监视者,不止一波人。除了那晚追击陈亮的、疑似专业特工风格的人之外,似乎还有另一股更隐蔽、更飘忽的视线在关注着那里。两股势力似乎彼此忌惮,并未直接冲突,但都保持着对医馆的严密监控。
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入前堂,难度极大。
夜枭将情况反馈给总部。陈亮等人经过商议,决定暂缓直接潜入,改为让夜枭尝试从外围收集信息,尤其是从镇上年长的居民口中,旁敲侧击地打听当年林医生夫妇行医时,有哪些个人习惯,常用哪些特别的器物。
与此同时,老金对医学笔记和地图残片的研读也在进行。笔记内容博大精深,但老金凭借其渊博的古籍知识和鉴定眼力,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一本名为《江南草本异闻录》的笔记末尾,有几页看似随手涂鸦的简笔画,画的是一些日常器物的轮廓——茶壶、笔洗、药碾、捣药罐等。其中,一个捣药罐的画旁边,用极其细小、几乎与纸张纹理融为一体的墨点,标记了几个类似方位或比例的点。
老金立刻将这一发现上报。
“捣药罐?”陈亮看着传回的图片,陷入沉思。捣药罐是医馆再常见不过的东西,几乎每个药柜旁都会有。母亲特意画下来,还做了标记,难道线索真的就在一个普通的捣药罐里?
夜枭那边也从一位当年曾在林氏医馆看过病、如今已年过八十的老婆婆口中,打听到一个细节:“林夫人啊,心特别细,人也爱干净。她自己有个捣药的小罐子,青瓷的,不大,就放在靠墙那个大药柜右下角的格子里,说是专门用来捣一些需要特别精细或者她自己配的秘药,从来不让我们碰,都是她自己亲手洗刷收拾……”
药柜右下角!与老金发现的笔记简笔画旁边标记的点位,似乎有所呼应!
陈亮当机立断:“夜枭,不要进入医馆核心区域。寻找机会,利用无人机(微型、静音)或者远程窥镜,从医馆破损的窗户或缝隙,重点观察前堂大药柜右下角区域,确认是否有一个单独的、颜色质地可能与其他罐子不同的捣药罐存在。如果存在,尝试在不惊动监视者的情况下,获取其清晰图像。”
夜枭领命。他利用一个雨夜,监视者视线受阻、且另一股飘忽势力似乎暂时撤离的间隙,悄然靠近到医馆侧面竹林边缘,释放了一架只有蜻蜓大小的仿生微型无人机(阿全的最新“玩具”),操控着它从一处破损的窗棂缝隙钻入了漆黑的前堂。
无人机携带的微光摄像头,在药柜区域缓缓扫描。
果然!在巨大药柜右下角,一个相对独立、灰尘覆盖略少(似乎近期被人拂拭过?)的格子里,静静地放着一个青瓷小罐!罐身素雅,没有任何花纹,在夜视镜头下呈现出幽暗的青色,与周围其他空荡或散落的物件相比,显得格外“完整”和“有存在感”。
夜枭控制无人机小心地多角度拍摄,并将图像实时传回。
“松涛苑”地下总部,陈亮、苏微、阿全和老金(通过视频)围在屏幕前,仔细观察着这个青瓷小罐。
“罐子很普通,就是常见的明代民窑青瓷风格,存世量很大。”老金分析道,“但放在那里,本身就有点奇怪。医馆荒废几十年,值钱的东西早被搬空或毁坏,这么一个完整的、品相尚可的青瓷罐却留了下来,还没被打碎,不合常理。”
苏微的目光则更加敏锐地落在了罐子旁边:“你们看,罐子旁边,好像……没有配套的捣药杵?”
捣药罐和药杵通常是配套使用的。但这个罐子旁边空空如也。
“药杵不见了?”陈亮皱眉,“是被人拿走了?还是……药杵本身就是关键?”
夜枭尝试控制无人机,用极其轻微的机械臂(带微型吸盘)触碰了一下罐子,试图将其稍微倾斜,看看底部或内部。
就在无人机触碰到罐身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看似普通的青瓷罐底部,竟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但被无人机高敏麦克风捕捉到的“咔哒”声!紧接着,罐底似乎微微弹开了一丝缝隙,露出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与罐体同色的夹层!
夹层里,似乎有东西!
夜枭立刻停止动作,无人机保持悬停。
陈亮等人心脏狂跳!夹层!母亲留下的真正“日常之物”线索,很可能就在这个夹层里!而那个失踪的药杵……
“夜枭,尝试用机械臂,看看能否在不引起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取出夹层里的东西。”陈亮下令,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
夜枭小心翼翼,操控着无人机那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机械臂,探入那微小的缝隙中。夹层很浅,里面似乎只有一件细长的物品。
经过几次小心翼翼的尝试,机械臂终于用微型吸盘,吸附住了那件物品,缓缓将其从夹层中取出。
在微光镜头下,那物品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一枚长约十公分、通体呈现温润乳白色、略带青意、材质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细长“药杵”!药杵一端较粗,便于手持,另一端则被打磨得相对圆润,可用于捣药。整个药杵线条流畅,质地细腻,虽然沾满灰尘,却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光泽。
“就是这个!”陈亮几乎要脱口而出!他立刻从贴身处,取出了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半块玉佩——那是师父(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据说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玉佩同样呈现出温润的乳白色,带着相似的青意,材质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他让阿全将玉佩的高清图像,与无人机传回的药杵图像进行局部放大和材质光谱(通过特殊滤镜)比对。
结果令人震惊——两者的材质成分、微观结构、乃至那种独特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但阿全的设备能检测到微小的差异),都高度一致! 这药杵,即使不是神农玉本身,也必然是用与那半块玉佩(很可能是“生”玉的一部分)同源的材料制成的!
“药杵很可能就是第二块神农玉的一部分,或者是用同源材料制作的仿品、信物!”老金的声音带着激动,“林夫人将真正的‘生’玉带走,却将另一块玉的相关线索或信物,巧妙地藏在了自己最常用的捣药罐夹层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去检查一个破医馆里、一个看似普通的捣药罐底部?”
苏微补充道:“而且,药杵本身也是‘日常之物’,符合母亲信中的暗示。追击者多次搜查密室,甚至可能检查过药柜,但他们或许也忽略了罐子底部的机关,或者即使看到了罐子,也没想到去检查一个空罐子的底部夹层。这个设计,太精妙了!”
陈亮紧紧握着那半块玉佩,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与屏幕上那枚药杵几乎同源的微凉触感。他终于找到了!母亲留下的、关于第二块神农玉(或者其线索)的关键信物!
“夜枭,立刻撤离!不要触碰其他任何东西,带着药杵,按预定方案b,从水路离开栖霞镇,返回江海!注意,全程隐匿,可能有不止一方势力在关注此物!”陈亮迅速下达指令。
“明白!”夜枭毫不拖泥带水,操控无人机带着那枚至关重要的乳白色药杵,迅速从原路退出医馆,消失在雨夜之中。
归途与隐忧
夜枭的撤离过程比想象中顺利,他利用复杂的水网和预定的多个中转点,成功摆脱了可能存在的追踪,于次日深夜,安全地将那枚乳白色药杵带回了“松涛苑”。
当陈亮亲手接过这枚冰凉而温润的药杵时,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药杵与自己的半块玉佩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共鸣。
“现在,我们有了第一块玉的线索(玉佩本身,可能是‘生’玉的一部分?),第二块玉的信物(药杵),以及母亲信中提到的‘神玉分三’。”苏微总结道,“接下来,就是要弄清楚,这药杵到底指向哪里?是第三块玉的所在地?还是第二块玉本体的藏匿之处?又或者,它本身蕴含着某种信息,需要与玉佩结合才能解读?”
阿全已经开始对药杵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和检测,试图找出其上的任何细微纹路、刻痕或能量异常点。老金则继续深入研究医学笔记和地图残片,寻找与药杵形状或材质相关的记载。
陈亮将药杵与自己的半块玉佩并排放在一起,在灯光下仔细观察。玉佩残缺,药杵完整,两者材质如出一辙。他尝试着将玉佩的断裂边缘靠近药杵的某些部位,看是否有榫卯或镶嵌的痕迹,但暂时没有发现。
“或许,需要某种特定的方法,或者……特定的时机、地点,才能让它们产生反应,揭示秘密。”陈亮沉吟道。
潜龙阁的行动,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一枚看似普通的捣药杵,却可能是揭开“神农玉”惊天秘密的关键一环。
然而,栖霞镇医馆的惊魂一夜和发现药杵的过程也表明,关注神农玉的势力,远不止幽冥殿一家。那些专业的追击者,以及夜枭感知到的另一股更飘忽的势力,都像阴影一样,缠绕在这个古老的秘密周围。
前路愈发清晰,却也愈发凶险。
但至少,潜龙已经握住了第一把真正的钥匙。